我们的儿时虽过得很苦很累,留下了许多辛酸和对人生的感悟,也留下了许多快乐和对生命的追怀。四十多年过去了,过往的经历仍刻骨铭心,仍历历在目,想淡忘的却始终在脑海徘徊,想丢弃的却总想将她拾起。于是,那段既辛酸又美好的过去,苦楚又快乐的童年总每每在我的思绪中翻滚,一种想把她写出来的冲动在心中涌动。时光流逝,岁月有痕,虽然不能回到那段的天真的无邪年华,但尽可能地去复原那些让人回味的难忘经历。


  打猪草


  那个年代,农村里差不多家家都会养上一两头猪,一是可以变卖一些改善拮据的生活,二是农村过年有杀猪庆贺小年的习俗,一到腊月二十以后,家家户户轮着请杀猪师傅到家里杀猪,称为“杀年猪”。小时候我们每年都盼着杀年猪,只有这一天,我们才能吃上一顿丰盛的大餐。自然留下食用的都是一些“猪下水”,好的腌起来等着来年慢慢吃。养猪需要猪食,可那个年代人吃的粮食都不够,有时还得以野菜充饥,何况猪呢,所以母亲便只好到山头、河边去打猪草。等到我们长到七八头十岁的时候,我们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母亲的帮手,打猪草就成了我们放学以后必做的工作。

  我们那个村子在大山里,人口也不多,所以猪草也相对充足,各种野菜漫山遍野,一到春天,正是猪草长得旺盛的季节。每天放学之后,我和哥哥一起背上茶箩和麻袋,带上自己用竹毛做的铲子,再邀上本村平时玩得好的安安、小宝等,在村头河边的大柳树下集合到野外打猪草。今天我们到龙门坑,明天我们就到隔河坑,后天就到小西坑,反正能到的地方我们都会相约而去。每天我们结伴而去,结伴而归,打的快的就帮助打的慢的,劲大的帮助劲小的,每天我们每人都要将带去装猪草的箩筐和麻袋装满才回家。不管天多么晚,不管母亲多么着急,几年来我们都一直这样。所以小时候,我们几乎跑遍了村里所有的山野,也熟识了许多野菜,象马郎头、牛漆草、黄花菜、猪草骨等等,如今有些我们都叫不出名字了。

  只要是晴朗的日子,我们都会坚持相约去打猪草,如果天气不好或下雨,母亲是不会同意我们出来的。到了山上或河边,我们便分散各打各的猪草。我小时候太老实和胆小,干什么事总是跟在我哥后面,被我哥称为“跟屁虫”,所以我一直和我哥在一起。

  大概约莫二个时辰,我们几个再聚集在一起,看看收获如何,如果哪个箩筐和麻袋没满,大家就一起再打上一些,直到大家带的工具都装满了猪草才肯回家,这是我们在家定好了的,因为我们都是玩各很好的小伙伴,不管再晚我们都坚持完成好这项工作。到了河边的大柳树下,我们各自分开回自己的家。有时太晚了,我和我哥就陪着他们到他们家门口后,我和我哥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家。

  一路上,我们几个仿佛都是得胜凯旋的将士,尽管腰酸背疼,但仍不觉得疲倦,还兴致勃勃地高唱着很不准确的儿歌,一来给壮胆,二来主要是调节气氛,解除大家的困乏。

  每次回到家中,母亲总是会数落我哥一番,埋怨他总为何回家这么晚,尽管这样,她还是打好热呼呼的洗脚水给我们洗,端上香喷喷的饭菜给我们吃。每次从母亲泪盈盈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不是不心疼自己的儿子,而是家境逼迫着我们必须这样做。

  猪草打回家之后,母亲便把它们倒在地上,趁我们几个睡觉后。她垫上木板用刀将它们剁碎放在一口大锅中用柴禾煮熟,然后冷却装进一个大木桶里,每天盛一盆送到猪圈内喂猪。

  小学的五年里,我们除了下雨和没有猪草的季节,我和伙伴们每天下午放学后几乎都在重复做着这件事。上初中后,因母亲身体变得差起来,已经没有精力再养猪了,我们也就中止了打猪草的工作,一直到现在,我已经将有四十多年没有再感受过打猪草的滋味了,生活条件的改善,社会飞速的发展,我们的后代已不可能再像我们儿时一样去做这件事了,“打猪草”已成为历史,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让我们体验。但我要告诉我们的后人,千万不要忘记你们上辈人为生存而经历的种种酸甜苦辣。


  采茶叶


  采茶叶,生长在这个以茶叶著称的小县的人们都不陌生,都知道每年的清明和谷雨时节,是采茶的最佳季节。一到这个时候,采茶的人、买茶的人都很多,是一年中最繁华、最热闹,也是最辛苦的季节了。因为茶叶生长周期特短,所以各村各户都要赶在这个季节将鲜嫩的茶叶采摘下来,光凭自家二、三个人是完成不了的,每年一过春节茶农们就开始盘算着到田区请人采摘茶叶了,一般都是根据茶叶的多少决定采茶人数的。

  我们那有句俗话叫“早采三天是个宝,迟采三天是棵草”,还有一流行江浙的采茶谚语叫“立夏茶,夜夜老,小满后,茶变草。”都说明了茶叶的季节性特别强,随着地球温度的变高,现在茶叶的成熟期逐年提前,有的地方不到清明就开始采摘了。一过了采摘季节茶叶就老了采下来就不值钱且不好喝了。茶季里,每户茶农家都免不了要到外面四处找人帮助采摘,以免误了最佳采摘期,让茶叶老在了茶园,这样即使采下来也会蚀本,不如留住不采了。

  离开家乡三十多年了,只是每年清明回家上坟或带朋友去采购茶叶时才会偶尔看到采茶和做茶的情景了,但和我们小时候的情况截然不同了,可以说采茶对我来说已经永远的记忆和回味。小时候的我们,和如今采茶大不一样。那时候我们还是大集体,以生产队为单位经营的,每年全大队所有的生产队都是在谷雨那天统一“开园”。一年里最快活的时候就是采茶了,在茶乡一观察家这个季节,学校就会统一放“茶假”,让学生们都回去采茶,县城的中学、区里的中学都统一放假,将各学校按片分配到几个以茶叶生产为主的大队,大队派车按县里的要求,将老师和学生们接到大队部,由大队具体分配到各生产队集体居住,生产队已经早早按分配好的人员准备好了茶箩及住宿,这样人多了气势大,显示了集体力量大,同时也为了赶进度,防止茶叶老在了茶园。

  谷雨的头天晚上,生产队长就开始召开队委会部署茶季这场战役,打好有把握之战,争取在全公社拿到好名次。好动和喜欢热门是我们儿时的天性,采茶这个机会当然会是我们最激动的时候。所以平时不喜欢早睡的我们,那天晚上都早早准备好茶箩和麻袋,早早地躺在了床上。

  早上天刚亮,我们和大人们一道都早早地排好了队等在了村口,只等队长宣布开园了。

  队长是一个接近中年的汉子,曾在野战部队当过六年兵,多次获得特种射手,要不是他的大伯是跑到台湾的国民党师长,他也许早就当团长或师长了。但当年的成分原因,不仅埋没了一个优秀的指挥员,而且葬送了一个有伟大抱负和理想青年的大好前程。退伍后就一直在我们生产队当队长,直到我们公社改为乡,茶园包产到户后,他因身体不好才退下的。

  开园是一块一块地开,从远到近,从高山到平地,队长安排得井井有条,大家都佩服队长的指挥才能,所以他的口哨就是命令,我们没有丝毫的含糊。我们一字儿排开,站在横线的外面等候队长的哨音,俨然都是等待长跑比赛的运动员,一旦口哨响就冲出起跑线一样。

  队长哨音刚起,我们这帮孩子们已经飞出了十几米远,那些老头老太还未回过神的时候,我们几个跑得快的已经冲到了山顶,我们边跑边扯,人到了山顶,茶箩里的茶叶也差不多五六斤了。我们就像将战旗插上主峰的勇士一样在山顶欢呼雀跃,然后并一窝蜂地冲下山脚,等候第二次开园。

  中午我们将采回的茶叶送到队部由记工员过秤记工,下午又是如此,等着开园,等着收园,再去过秤。一天下来,我们几个能跑的小孩子的茶叶总是最多。因为每天的鲜叶都超过千斤,所以我们的父母根本没有时间采茶,整天整夜都是在队部茶场度过的。我们生产队每年的茶叶都要突破万斤,但一到年底大多数家里还仍会超支,所以那个年代的日子一直很苦。

  那个时候全部是机械化制茶,炒茶机、揉茶机、烘干机一应俱全,速度很快,但制出茶叶的外形、味道是无法和如今相比,当然价格上更是无法比拟。那个时候我们制作的干茶都是由公社茶叶收购站统一收购销售,价格也是供销部门统一制定的,不像现在根据市场需求决定茶叶的价格,自主空间很大,所以利润空间也大,日子当然也就越来越红火了。

  这些年来,由于茶园分到了各家各户自主经营,因此大家争着种植和开垦,我们村的茶园如今已翻了好几倍。经营茶叶的方式和模式完全变了,采茶已不象以前那样开园和收园,制茶也不是以前那种机械化的模式了,虽茶叶产量都没有当年的一半,可收入已经是那个年代的几十倍了,家家户户从原来低矮的毛草屋变成了今天的二、甚至三层小楼,也彻底告别了肩扛担挑的历史了。

  离开家乡在外工作的我,每当到这个季节,不管再忙我都会回去一次,哪怕只有十几分钟我总要到花园里走一走,看一看,再体会一下采茶的感觉,再品尝一下家乡茶叶的味道。现在我无论到什么地方出差或旅游,我都会装一点自家产的茶叶,无论什么朋友到我这儿,我都会送一些家乡的茶叶。对家乡的茶叶有一种永远无法割舍的情谊,我总觉那种香味胜过西湖龙井茶,赛过太湖碧螺春,总觉得那份茶香带来的温暖、甜美时常相伴左右。


  摘箬叶


  相信我们对棕子都很熟悉,但包棕子的箬叶很多人都不是很清楚,每年一到端午节,南方的家家户户都少不了上街买些糯米和箬叶回家包一些棕子,而北方人就只有以芦苇叶替代了,吃棕子是小事,以庆祝节日才是根本。南方的山里人对箬叶可以说是并不陌生,但对它的其他用途恐怕就知之甚少了,对它来源和来历更是知道不多吧。

  箬叶,学名一叶兰,别名箬叶,也称蜘蛛抱蛋,属百合科,终年常绿,叶形优美,生长健壮,叶子是编斗笠、打茶篓、包棕子的上等材料。我们皖南山区的气候比较适合箬叶的生长,所以我们的大山上到处都有箬叶,特别是阴山潮湿的地方生长较多,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

  小时候,我们家的经济来源有很大一部分来源于箬叶,茶季一过,一到周末或放假,我们就随着父母开始上山摘箬叶了。

  因箬叶低矮、茂密,是蛇和马蜂生存的良好环境,所以我们出门已经再热,也要穿得严严实实的,防止被马蜂和蛇袭击。箬叶林的青蛇特别多,竖直地躺在枝干上,和树枝颜色差不多,稍不留神就会碰着它,一般的我们都带着手套,蛇毕竟是爬行的小动物,和人相比它太渺小了,所以即使我们招惹了它,它都是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被蛇咬伤的几率很低,但马蜂就不一样了,它的窝悬挂在树枝的半空,极有隐蔽性,不容易被人发现,一旦发现它,我们已来不及躲避了,一大群马蜂便一齐围攻上来,你还不能跑,越跑它越多,叮得越厉害。当你遇到被蜂子袭击,你要立即用衣服盖住头趴在地上,一动不要动,不到一会蜂子就自己散开了。这是我们长期与马蜂打交道知道的小窍门。

  我最清楚的记得,还是我们上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四、五年级的大同学上山摘箬叶。我们山里只有一个大自然村,三个生产队,只有一所小学,两间教室,一、二、三年级一个教室,四、五年级一个教室。一男一女两个老师,男老师教四、五年级,女老师教一、二、三年级。上四年级课的时候,五年级就写作业,这样交叉着上课或写作业。那天是晴天,老师决定组织一次摘箬叶活动,一来锻炼一下孩子的野外能力,二来可以挣些钱改善一下教学环境,家长们也很支持这项活动,早早就为孩子们作好了上山摘箬叶的充分准备,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在老师的带领下,一行近二十人分成两组向两座山出发了。

  山里的箬叶山一般都很高,也很深,四处荒无人烟,离附近散落的住户很有一段距离。住在东一户、西一户的村民都要走很长一段山路才能到箬叶林。我们这一组有七个男同学四个女同学,我们不顾山路的陡峭崎岖,以及青苔的光滑如冰,兴奋地快步走着,约莫走了近一小时的山路就看到了箬叶。按照大人们的交待,我们开始将比较鲜嫩和较大的箬叶摘下来,一片一片理整齐夹在腰间,夹到约有三、四斤夹不住的时候,就从身上抽出事先准备好的细草绳将箬叶扎起来,放在地上做上记号,防止走远了回头找不着。再摘到三、四斤的时候再扎一次,估计手脚快的人能一上午能扎十次左右。然后将扎好的箬叶集中在一块,砍上一根较粗又结实的红藤两人同时用力捆起来背下山。

  摘箬叶,虽说很简单,但也有许多技巧,掌握方法,需要巧劲,你再有力气,没有巧劲,即使将这颗箬叶掰断,也没法摘下一片完好无损的箬叶,因为箬叶特别脆,如用力不当不准,就会损坏叶面。只要找准箬叶的关节,你轻轻一折就下来了,就是一秒钟的事。如果找不准“关节”,你再拉再扯也是徒劳。破损的箬叶是是卖不出去的。

  然而就在我们憧憬着如何完成和超额完成目标的时候,一个女同学大叫一声,我们就知道她不小心捅了马蜂窝,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被马蜂蜇得鼻青脸肿,看不清模样了,她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我们几个男同学用衣服全身将头捂住跑到她跟前以最快的速度将她抢出,但我们几个还是没有逃脱被马蜂蜇到的命运,但相比那个女同学而言就有点微不足道了。等我们将女同学送到村子的赤脚医生家时她已经休克,好在我们山里的医生治这样的蜂蜇伤很有一套,第三天她有脸就退肿了,休养了一周后身体又恢复了原状。通过那次教训,老师再也不敢组织那样的活动了,尽管家长们都没有责备老师的做法,上级也不知道出了这个事故,但老师心里总留下了深深的自责,若干年后,我碰到了当年我和启蒙老师,他提起那次蜂蜇事故后仍心有余悸。

  几代扎根在山里的农民,依靠这得天独厚的自然恩赐生存着、繁衍着,尽管遇到许多坎坷和不顺,但对赖以生存的这片箬叶林始终有着独特的感情。箬叶林给了我们希望,摘箬叶给我们带了一定的收入。就我们来说每年箬叶的收入就能抵上茶叶的十分之一,可谓是一笔小的收入。

  接着就是扎箬叶,箬叶摘回来后必须晒干捆扎成型才能出售,所以在家的老年人就用晒干的茅草将箬叶捆成小扎,为便于早点晒干,每一小扎尽量小几片箬叶,如果太阳光烈一些就扎多几片,多云的时候就少扎几片。扎箬叶一方面是方便晒干,另一方面是防止晒的时候被风吹走。晒干后的小扎,用三根长绳子平放在地上,将小扎箬叶一把把地紧挨着挤在绳子上,一边排一边用较重的物品压住排好的干箬叶,防止它松掉跑起,然后一点一点地卷起一个大捆扎紧放在木楼上,一般会捆的一捆能捆五十多斤,到时候就会外地的土产公司进村入户收购,现货现钱很方便也很划算,不存在拖欠货款的问题。所以空闲的时候,我们就会全家出动,起早贪黑,上山摘箬叶。

  不过,那已经是三十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偶尔我们也上山摘一些箬叶,但那已经不是单纯地为了家庭生计,而是作为一种礼物送给亲戚朋友包棕子了。


  砍柴禾


  八十年代以前,我们这个县从城里到乡下都还没有液化气、煤基等烧锅的燃料,柴禾是我们烧饭做菜的必备材料,所以砍柴就成了那个年代山里人的一项重要活动。生长在大山里,从小自然要学会砍柴,不会砍柴就等于不会劳动,不会生存。

  我六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八岁的哥哥上山砍柴,虽然砍柴不需要多高的技术及规范,带把磨得锋利的斫柴刀就能操作,是一项比较简单的体力劳动。就是一个角度的运力问题,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初次砍速度肯定要慢些,时间长了你就摸索出了砍的技巧,速度自然就快多了。柴质的硬度不同,用力的程度也不同,柴禾的粗细不同,用的角度出不同,这就是砍柴的技巧。山里人都知道这一点。由于自己力气小,就专门找一些很细很软的柴禾砍,下山时也是只能背一些很小很细的柴禾,减轻哥哥肩上的一点重压。以后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经验的丰富,家里的烧锅些就落在了我的肩上,哥开始砍柴烧炭了,许多时候我就一人上山砍柴了,柴禾越砍越粗、越砍越多。

  我每天清早起来,总要先上山砍一担柴回来,然后才到学校读书,晚上放学后再砍一担些回来。有几年放寒假的一段日子里,我们连续十几天泡在山上砍柴,每天早出晚归,几乎都是饿着肚子扛着一百斤柴禾爬坡过坎,有时累得双腿像筛糠一样打颤,一到深夜全身就隐隐作痛,那份酸楚和难受,如今想起来真还有些后怕。初中毕业后,我也开始和父亲和哥哥一道烧炭了,烧炭的柴质要求比较高,必须要达到碗口粗的烈性柴禾,烧出来的炭用的时间长、火气也充足,是烘烤茶叶的上等燃料。不过,选这些上等柴禾要到很深很高的大山上,每天我们天不亮就要起床,带上头天晚上炒好的菜,再背上米和锅碗到十几里远的大山上砍柴烧炭。

  我们先将柴禾砍下来,斩成四尺长的长条,竖起来堆放在一起,大概有一万多斤的样子,就开始用土将柴禾垒盖起来,打上几根木桩,糊好和好的泥巴打结实,然后再在顶上掏出几个出风口,挖个大门和点火口,一口烧炭的窑就打好了。然后在点火口堆上引火柴,点着引火柴,并用扇子使劲地将火扇到窑的最里面和最顶端,以致让火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燃烧,这样才能保证烧出来的炭的完整和全面,以充分达到炭的数质量。

  在我的记忆里,砍柴是一件极苦且危险的差事。每次砍柴都少不了将手弄伤,我的左手的所有指头上至今留有许多的疤痕,那都是砍柴赐给我带血的印记。最严重就是有一年秋天,大概是我高中毕业那年,那天早上,外面下着毛毛细雨,好大好浓的雾,这个天气是最不适宜上山做事的。可我又不喜欢睡懒觉,山里又没有什么娱乐场所,就我的性格,整天呆在家里也呆不住,于是我和平时一样照样起得特别早,父母、哥哥都还在睡梦中,我就悄悄地带着刀出门了。不到一个时辰,危险就降临到我的头上,在我挥刀砍向一颗很粗的青刚烈树时,没想到举起的刀被一根红藤给拌住,刀口径直砍到自己的大腿上,当时我感到腿一麻就蹲在了地上,鲜血顿时从几层厚的裤子里流出。我赶紧扯破上衣撕下一块布扎紧大腿,以减少流血量,防止因出血过多而休克。捆扎好后,我的意识很清醒,一定要坚持回去,不然就只能死在山上了。山里的大山离家很远,真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答呀。当时 ,我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拖着流血的腿,连滚带爬地从几百米的高山上回到了家,到家后的我就失去了知觉,醒来后我已经躺在了床上,伤口已经被缝合好了。只见母亲跪在我的床前哭泣,医生在给我打吊针,哥哥和我的好友等都守在我的床前。那次让我与死神擦肩而过,至今想来还心有余悸。好在过了那年冬天,我伤养好后就离开了家乡到遥远的豫北从军入伍了,从那时起我就结束了多年山里人的生活。

  然而,时隔多年后,随着国家退耕还林政策的深入,村子里的大部分山林都全封了起来,我们山里人也用起了液化气,只有在茶季炒茶叶时必须用柴禾时,才能到自家的自留山上砍一些柴。近几年回家,已看不到门口屋檐下堆得一码齐的柴禾。一直守在山里、守在母亲身边的小弟告诉我,我的侄子侄女以及村里的年轻人,已经解释不清砍柴是什么滋味了。


  事情越做越少,可日子却越过越好,这显然是社会不断变革、创新和发展的结果。而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家勤劳、朴实和平淡的生活却始终牵动着我们,让我们无时无刻不铭记那段辛勤劳作的山里人为生存、为生计而拼争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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