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树是漆树科漆属的落叶乔木,是中国的原产树种。我们的先祖早在七千年前就发现了漆树的作用,并把它应用到日常生活。比如在浙江余姚河姆渡原始文化遗址中就出土了木胎涂漆(自然生漆)的碗。

  到了夏、商、西周三代不仅仅使用单纯的天然漆,而是开始使用色料调漆。千年的使用,自然知道了漆的性格,经久耐牢、不退色、不怕潮湿、鲜亮美观等。正是因为这些优良特性,让人们不顾漆树的的毒性,它的毒性往小了说,皮肤接触即引起红肿、痒痛,误食引起强烈刺激,如口腔炎、溃疡、呕吐、腹泻,严重者可发生中毒性肾病,但这一切都挡不住人们对美好的追求。

  为了获取器物的经久美丽,漆树从最早的原始野生,很早就到了人工培育。比如商周时代就有天子的漆园,春秋战国还有了私家漆园。妇孺皆知的庄子就当过宋国的漆园吏。秦国的法律还有专门管理漆园的条款,可见漆的使用有多么广泛。以及在上层社会中的重要作用。

  漆有这么广泛的使用。《诗经》时代不会不提,而且不止一次的提,以《秦风·车辚》为例:“阪有漆,隰有栗。既见君子,并坐鼓瑟。今者不乐,逝者其耋。”

  大意:山上长漆树,洼地长栗树。终于见到那君子,坐在一起谈琴瑟。今日若是不快乐,时间飞逝成老弱。

  到了唐代,漆的使用,以漆器为标志达到了的顶峰,绽放华丽的和大唐相匹配的光芒。什么金银平脱、螺钿、雕漆等制作费时、价格昂贵的技法极为盛行。这一切当然源自于漆树,大唐的诗人不可能不写到。

  就从王维的《漆园》说起。

  漆园

  古人非傲吏,自阙经世务。

  偶寄一微官,婆娑数株树。

  是很短,但意蕴深长,话还得从当过漆园吏的庄子说起。《史记·老庄申韩列传》载,庄子当漆园吏的时候,楚威王想聘他为相,他不愿意,就对来使说:“子亟去,无污我。”表示自己的高洁。晋·郭璞在《游仙诗》就赞扬了庄子:“漆园有傲吏”。王维就是借用这个典故,只不过他不认为庄子是傲吏,只不过真的缺乏经世之才罢了,其实是说自己,王维正是追求隐逸生活的典范。之所以当个微不足道的小官,不过是借用那“婆娑数株树”隐逸而已。

  还有一首关于庄子为漆园吏的诗,和王维的意蕴完全不一样。是到了晚唐或者是南唐的李中写的,据介绍他情趣高雅,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书法尤佳,善草书,有《墨池编》。

  经古观有感

  古观寥寥枕碧溪,偶思前事立残晖。

  漆园化蝶名空在,柱史犹龙去不归。

  丹井泉枯苔锁合,醮坛松折鹤来稀。

  回头因叹浮生事,梦里光阴疾若飞。

  李中经过一处古观,残阳下想起前尘往事,当年的漆园吏庄子已经化蝶飞走,史官老子也化龙一去不返。练丹的井已经被苔湮没,祭神的道场松折鹤走。再回到眼前,不由感叹浮生,时光飞逝,沧海桑田,无可奈何呀。

  原本说漆树,却说的是漆园,就算说漆园,又都说的是漆园吏庄子。窥见的是唐时的一瞥,透过的就是漆树,怎敢说和漆树无关呢?

  再说一首提到“漆”的,还是离不开的白居易。

  白发

  雪发随梳落,霜毛绕鬓垂。

  加添老气味,改变旧容仪。

  不肯长如漆,无过总作丝。

  最憎明镜里,黑白半头时。

  白居易在感叹“人老珠黄”。雪白的头发随梳子掉落,如霜的鬓发两边垂下。时光飞逝,人一天天老去,容貌也衰老不堪。那时光不肯让头发如漆一般黑亮,不过都是丝么,何必那么小气。最恨那明镜反照出的人样,头发是半黑半白,让人情何以堪?

  白居易不能面对自己的衰老,我也不能,和他同感,我也想,要那“漆”一般的黑发,都是丝么,何必舍不得那“漆”色,让人平添“如霜”的白呢?

  现在想想我们曾经是用漆黑描述我们的头发以及黑夜的,现在城市的夜晚灯红酒绿,已经没有漆黑二字了。

  而漆也已经不是曾经的漆,我们离漆树更远了。

  那个“阪有漆,隰有栗”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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