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乡打会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事了。那时,盐乡人家日子过得紧巴,因没有实行计划生育,越穷越能生养,每户人家少则生了三、四个,多则生了五、六个,甚至有的人家达到八、九个。台南盐场封跳工区一户人家从解放初期开始生育,结果胎胎都生了女孩,最终生到第十个时看看仍是女孩,心里一凉,觉得再生下去日子实在无法过了,加之当时已经实行计划生育了,才罢手不生。这事在方圆几十里的台南徐圩一带家家都知晓。也是当时作为抓计划生育工作的一个典型例子广为流传的,这是后话。

 盐乡人家由于孩子多,仅靠父母毎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维持生活,不仅肚子填不饱,而且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孩子的衣服穿得也很艰难,流行“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说法,总是老大穿小了,给老二穿,老二穿小了,再给老三穿,也叫"大穿新,二穿旧,三穿破拉踏"。多多少少显示出起盐民生活中的无奈。吃饭穿衣都成了问题就更谈不上添置生活中诸如家具之类的"大件"了。

 然而, 尽管盐乡人家生活贫穷,但也挡不住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盐乡人还是想尽一切办法适时给家中添置一些生活必需品,甚至家具。打会这种民间筹资方法也就应运而生了。

 所谓打会也称请会。请会一说主要流行于上世纪60年代。到了70年代就多叫打会了,而且在盐乡十分流行。打会是一件利人利己的好事,对于囊中羞涩,又急需用钱的人家来说,就如雪中送炭。盐乡人打会主要范围就是在本圩子里,一般不会让外圩人参加,主要原因是圩里人彼此互相了解,谁家想用头会,谁家想用尾会,大致都有数。而且一个圩子打会从各取所需讲,也符合12个月一周期。盐乡的圩子是一个生产单位,一般一个圩子十多户人家,最多不超过二十户,每次打会时,以12户参加为宜。多了,一年之中周转不开,不好计周;少了,打会的钱又派不上大的用场,难以购买"大件"。

 盐乡人打会,从当时的经济收入看,一般毎户出资10元钱,急需用钱者优先,用头会,剩下的十余户人家则要用抓阄的方法决定用钱次序。在每月发工资时,整个圩子的男女老少基本上都要围到组长家里,参加打会的人及时交会钱,没参加的人则去凑个热闹,捧个场子。虽然是抓阄决定了用钱次序,但是也可以相互商量调剂。往往在没抓阄之前,各家就透露出自家想用钱的时间,也就基本上决定了用钱次序,抓阄只是履行一个程序而已。

盐乡人打会充满了乡情味,不以赚利为目的,谁先谁后都无利息。不像社会上其他地方打会存在着赚利,不仅程序复杂,而且缺少人情味。社会上的打会按部就班,程序一个不能少。第一步叫做"请会",先由需要借钱的人出面,组织十几户人家,要讲明会有多大,即每人毎月要借出多少钱。组织打会的人叫做"会头"。因为会头要先用钱,按规矩他就要表示点意思,出点油水,甚至还要请大家吃一嘴。待酒足饭饱以后就会为每个人赠送点毛巾、香皂之类的小礼品。请会每月集会一次,确定下一次谁家用钱。规矩是出利息最高者先用钱,叫做"得会"了。先用钱的以后月月要还帐,叫做"饿会"。后用钱的越来越接近收获,叫做"饱会"。这样的打会多多少少带有剥削的意味,也不太公平,更主要的是缺少人与人之间的情谊,纯粹是用钱时的利益需要。盐乡人打会手续和方法就简单得多了,而且谁先用会谁后用一切可以商量,就是阄抓过以后还可以相互调剂。先用的也不需要挺钱出来,后用的也不讲究利息。
       盐乡人打会得钱以后大都用于购买当时兴时的五大件,即永久牌自行车、蝴蝶牌缝纽机、上海牌手表、熊猫牌收音机和海殴牌照像机,通称"三转一响一咔擦"。这些生活中的必须品,不仅方便了盐乡人的生活,而且增添了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由于打会是件有利职工生活的好事,也就导致打会者日益增多。加之70年代后期日用品供应越来越充裕,盐乡人需要用钱也就越来越多,这时光靠打会这种民间集资形式已是捉襟见肘。盐乡的各级工会组织便主动地挑起了这副重担,由工会出面,成立了互助储金会,自愿参会者每月交纳5元钱,以年为限,当年结清。第二年愿意参加的人再次交钱。借款者以年为限,都是当年结清一切往来账目。这种办法深受职工的喜爱和欢迎。它不仅省去了打会时邀约人的麻烦,而且每次出资数额比原来减少一半,相当于存钱一样。这种办法也就自然而然地取代了民间打会。从此盐乡无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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