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树是壳斗科栗属乔木。栗子的种植历史很悠久,《诗经》时代就有,也就是说至少有二、三千年的历史。就拿北魏贾思勰的《齐民要术》说吧,那也在1500年说话。他就专门记述了栗子的种法,还转录了很多书籍记载栗子的品种。比如,《三秦记》:“汉武帝果园有大栗,十五颗一升。”那得是多大的栗子啊。

对于我,栗子就是糖炒栗子,就是栗子羹。特别是冬天,买一包刚翻炒出来烫手开口的栗子,甜香诱人,等不及回家,站街脚就剥开栗子壳,一颗饱满半圆的栗子放进嘴里,绵甜喷香,冬天一下子美丽起来,有了糖炒栗子,冬天的萧瑟是可以原谅的。

《仪礼》中记载,周朝的士冠礼、诸侯见相互拜访(聘问)的礼仪、各种丧礼、祭祀的仪式,栗子是做为贺礼或祭品的。这是可以理解的,就像榛子一样,美味的干果总是要献祭给祖先和神灵的。但《诗经》的栗子就不同,和爱情有关,这样的栗子就有情了,有情当然好了。

《郑风·东门之墠》中就有这样的栗子:“东门之墠,茹藘在阪。其室则迩,其人甚远。东门之栗,有践家室。岂不尔思?子不我即。”

大意是:东门外面很平坦,茜草长在半坡上。这房屋离我很近,可人儿却离我很远。东门外面长栗树,下面就是我的家。难道不是我想你?是你不来找我呀。

很有烟火气的情趣,久远、纯净,特别是有了栗子的陪伴。

再看唐朝的栗子,会是和榛子一样的结果吗?

这次就选经典搭档李(李白)杜(杜甫)。

先看李白的栗子。

《行路难》其二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羞逐长安社中儿,赤鸡白雉赌梨栗。

弹剑作歌奏苦声,曳裾王门不称情。

淮阴市井笑韩信,汉朝公卿忌贾生。

君不见昔时燕家重郭隗,拥篲折节无嫌猜。

剧辛、乐毅感恩分,输肝剖胆效英才。

昭王白骨萦蔓草,谁人更扫黄金台?

行路难,归去来!

李白的诗不佩服不行,就是豪气干云,就算是写自己的积郁也是痛快淋漓,没有一丝凄凄哀哀。

大道如青天如此宽广,但就是没我的路。我可不愿意像那长安街头的世家子弟,拿梨、栗做抵押干些斗鸡走狗的赌博玩意。像孟尝君门客那样弹剑发牢骚,曳着衣服给权贵卑躬屈膝不符合我的心意。想当年淮阴市井之人讥笑韩信,大汉公卿大臣嫉妒贾谊。但是再看看燕昭王重用郭隗,做出种种礼贤下士的举措,君臣没有猜疑,那是多么的快意。也引来了剧辛、乐毅报效燕王,可惜燕王早死,世上哪里还有这样知道重用人才的君王呢?唉,行路难,我不得不归去了。

李白诗中的栗子可有可无,实在是点缀,和他的行路难不可同日而语,但这个点缀放在赌博游戏中有点想追究下去的想法,为什么是“梨栗”?因其甘甜?因其常见?诸君自思量吧。我只是拿出来给诸君,唐朝有这样一种栗子,不是为了祭祀,不是为了谈情说爱,而是为了赌博!好讽刺啊。

再看杜甫的《北征》,诗很长,选一段吧。

菊垂今秋花,石戴古车辙。青云动高兴,幽事亦可悦。

山果多琐细,罗生杂橡栗。或红如丹砂,或黑如点漆。

全诗有一百四十句,是杜甫任左拾遗回家探亲路上的所见所闻,写给唐肃宗看的。安史之乱时的生灵涂炭,让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平判后国家有点起色,杜甫又满怀信心了。摘取的这一小段,是路上的景致。秋天时节,菊花正开,我沿着车辙行进,天上的云彩在飞扬,地上的凡事似乎也是喜悦的。山中的果实小但是多,夹杂着橡树和栗子树,那成熟的果实红如丹砂好看,黑如点漆闪亮。看着让人欣喜,毕竟是收获的季节,毕竟大乱之后又可以注意到果实的成熟,注意到果实可以鲜艳如丹砂,又可以黑亮如点漆,怎能不因此寄托对国家重振的希望呢?

栗子篇在这样的希望中终结最好,不管老杜的愿望实现了没有,让人产生希望就好,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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