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搏“蚂蚁岛”
俗话说，进山识鸟音，进海识渔情。就是广义的告诉人们，要想下海必须熟悉周遍海域的状况，否则就是“危险”或“一无所获”的代名词。我的第二次历险，就是违背了这一原则所遭受的报复。
那是1999年，我46岁。夏末的一个周六，单位一位有实力的同事约好了远在“蚂蚁岛”的朋友，我们国信大酒店的领导支持并牵头，于午饭后一行18人的中巴车，满载着我们新地儿游海的兴奋，唱嗷嗷地出发了。
“蚂蚁岛”位于大连普兰店金渤海岸。听说岛上人居历史距今已有300余年。相传东海龙王和西海龙王为了争夺一颗明珠，从深水打到浅滩将肉身搁浅在此处。海边的蚂蚁欲食龙肉而长生不老得以求道飞升，即渡海到此啃食龙肉。食得龙肉后的蚂蚁掉落海底幻化成一只只长有肉刺的肉虫（海参），天长日久，这两位龙王驱体和那颗明珠形成了两座小岛和一座砣礁，而两岛周围也聚集着如蚁群般的深色肉虫（海参）……
心情愉悦，就感觉山也美来，水也亲。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转眼就到了。海边阵阵清风吹来，举目眺望海的斜对岸就是那个神秘的像一只大蚂蚁般的小岛，心中格外甜美。我们很快的登上了进岛的船只。看着蓝天白云，看着袅袅鱼村，看着瓦蓝的海面不时窜出的群群鱼儿，就有一种莫名的悸动。觉得血热，皮痒，恨不得立马钻进水中，好好畅游一番。
终于熬到岛上了，大约3点半点钟吧。领队将我们介绍给当地那些热情的朋友，又说晚上6点吃“海岛大餐”，现在大家自由活动。我性急，三下五除二就换上了泳装，和几位游泳不错的男同志向海边奔去。后面传来喊声：注意安全，别游得太远……
环顾海边，山崖旁一排用麦秸搭掺着像原始部落的一座座小屋子，但没有人住的样子，还修了不少的小景观。想必一定是用来搞活海岛旅游经济的。海水湛蓝见底，又是退潮之时，那座被传得很神奇的“二龙戏珠”礁子，像一个诱惑人的美女，在离岸2000多公尺处，露出恰到好处的双峰，犹如一对龙珠嬉戏，若隐若现。
还等什么？我的目标已经锁定，就第一个冲进海里。海水的清凉一下子就激活了我的每一根神经，借着退潮的推力我轻松的畅游着，不时的变换着泳姿，一会儿就把六七个大男人落在了后面。那时我游泳一没有脚蹼二没有救生圈就凭自信的水性。我得意地想，真是艺高人胆大啊，我可不要你们“护驾”了，等你们我还不得急死啊？
约游了30多分钟的样子，往里游的就剩我一人了。我还是不管不顾的向目标游去。那神秘的岛峰离我越来越近了。还有300多米的距离就要靠近那“双珠峰”了，我下意识的转过了身往岸边望去，啊？！我一惊！已经偏离下海位置有半里之多。我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是有海溜子的水域。我冷静的提醒自己：别慌！要立刻返回，可心里还是恋恋不舍地看这那座魔幻般的“双珠峰”。
退潮的回游就有“逆流而上”的味道啦，那是要拿出双倍的力气才能奏效的。我还要做好保持和分配体力的准备。回游的海面有点微波，水性好无大碍。我盯着岸边的目标，艰难的游着，累了我就改仰游的姿势，借以休息一下腿或胳膊，但前进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当离岸还有三分之一处，我感到了水温的变化，低有2度的样子。我又改为蛙游，可不妙的事情发生了，我明显被一股急流所抽动，只是在原地漂浮。我想：坏了，这强流是要我用自由游去拼了。我找准了方向，憋足了全身的力气，连气也不换一口的速划20多下，又用同样的方式再来……大约拼了六七个回合的样子，我总算游出了那约60多米宽的流子。疲劳的肌肉突然紧张，是最容易抽筋的，我感到左脚开始抽疼。那只左脚背在3年前做过手术，凡是一累它就总犯病。为了防止小腿部抽筋，我只好在水中进行自救。仰着身用左手用力掰着脚趾，一手在水中保持着平衡。一会儿又两腿不动，用双臂划水，虽然没了溜子但退潮的回流使我游得很慢。我有些精疲力劲的感觉了。
离岸还有400多米了，我清楚的看到站了十多个人在望着我，有酒店的同事还有当地的渔民。他们有的在急切的挥手，有的仿佛在讲些什么。我一看防水表，已经游了40多分钟了。又咬着牙，忍着抽搐的疼痛，一头一头的向岸边拼力扑去。腿一伸直拍打水就抽筋，没办法只能用蛙游的姿势。累了，就改成两腿直挺挺地不动，双臂用自由游式爬水，心跳明显加快。狼狈间我还自嘲地想：我将来要是下身瘫患了也没关系，我也可以用这个姿势游泳。要是有人把我的腿脚捆住扔进海里，也休想淹死我，我总有办法漂浮着游动。我的前世就是由一只不长鳞的美人鱼吧？！
最终又游了10多分钟，双脚终于够着了海边的沙石地，我立马有了一种再生的激动。我对自己说：这才叫游泳，这才叫挑战自我呢。当时冲刺海溜子的紧张情绪，一下子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岸上的朋友有的急不可耐地下了水来拖我，我却强打着精神，收腹挺胸地笑对大家。
这时我听到一个当地领导般模样的渔民用责怪和嘲笑的口气说我：我的妈呀！？你这个女同志吃了豹子胆啦？！那个“二龙戏珠”是个活礁子，只有退大潮它才能露出来，我们当地的人没有敢往那里凑合的，那溜子大了去啦，在那里出事的人不少……你今天是拣了条命啦，以后不知底儿的海，可不能下啦……真是个海猫子不知潮流的主儿！
哈哈！我表面还是满不在乎的笑，可我自己给了心里一拳，并告诫自己：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下次可得小心啦！
那晚的海鲜大餐我吃得最多，酒喝得最猛，一直整到半夜，还是意犹未尽。我一方面以自罚酒的方式感谢大家为我的焦急，担心，等待；一方面为我的勇敢坚强，为我的独闯龙潭而自豪；更为我的又一次重生而举杯同庆，一醉方休。
现在想想，一个人游陌生的海域，没有脚蹼，没有救生圈，没有作伴儿人……简直就是拿生命开玩笑。也是对家人对他人不负责任的任性表现。
啥时也应该牢记：“父母在，不远游。”（游海人戏称）尤其是游陌生的海啊！
本文2010年1月14日发表于《江山原创》文网，修改于2020.5.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