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河畔

新疆的夏天与内地不一样,天亮得晚,黑得早。5点半起床,6点出发,天还未亮,四周遭一片漆黑。出了马兰基地往南,大都是下坡路,路不好走,颠得厉害。南疆气候较北疆似乎更热,热浪扑面袭来。天渐渐亮了,从车窗向外看,不时地,有旋风自东南向西北旋转着吹来,风卷着沙土,腾起一股股尘烟,像一条条窜向空中的黄龙,引得大家发出阵阵惊呼。

到甘草泉兵站是上午10点,吃早餐。饿的时间长,主副食全部吃完,连汤也没剩下,可谓“三光”。这里之所以叫甘草泉,是因为有一处泉眼,泉水终年不息,水质甘甜。传说,当年勘探核试验基地时,两名探路的战士在沙漠里迷路,又饥又渴,昏倒在戈壁滩上。当他们醒来时,发现身边有一丛甘草,草中涌出涓涓清泉,战士因此得救,故有名。

后来,这里成了核试验场区的供水基地,因其是出入场区的必经之路,便建了兵站,供过往人员食宿。每逢执行任务期间,此地人员便多起来,来来往往,十分繁忙。  

一路沙尘弥漫,大巴摇晃颠簸,下午3点,终于到达我们的最终宿营地。说是营地,其实就是一片沙漠,除了沙,什么也没有。路上有插着红旗的检查站,对车辆逐一进行了检查,清点了人数,然后放行,进入营地。当夜,在一个预先搭好的帐篷里休息了一晚上,集体就了餐。

开始卸车,我们几个带队的同志看了各自的营地。济南军区是3大队,下面7个中队,济空是6中队。6中队的营地在大队的东南角上,和大队指挥部离得不远,西边是海军,北面是26军。基地的同志事先已经做了很多准备,厨房已搭好,是用油毡纸和苇席围起来的小屋,内里垒了3个灶台。住宿的帐篷也已支好,用的均为棉帐篷,共12个,绕圈围拢成一个院落。

营地南不远处便是孔雀河,孔雀河亦称饮马河,传说东汉班超曾饮马于此。孔雀河源头来自博斯腾湖,从湖的西部溢出,原来终点为罗布泊,因博斯腾湖水位不断下降,孔雀河便成了季节河,下游河道处于断流状态,浮尘和沙尘暴接踵而至。古楼兰国也是因为塔里木河与孔雀河的改道而消失。

专门去看了一下那条河流,夕阳之下,举目眺望远方,死寂的大地无声无息,只有天上的流云,在慢慢地轻轻地漂浮蠕动。满目尽是苍凉,干枯的河床,黄白的盐碱,无言地诉说着曾经的过往。风掠过,似一曲悲壮的歌,回旋在茫茫荒漠之上,只留下思绪在天边缭绕……

据说,当年勘选核试验靶场地址时,一干人员来到这里,曾见黄羊,身体硕壮,皮毛发亮,奔跑迅捷,故此得名黄羊沟。而今,这里人多了,已很难见到黄羊。我们脚下的戈壁滩,黄沙漫漫,壮阔平坦,方圆两百公里之内荒无人烟,没有草,也没有水,连鸟儿也很少见,荒凉寂静。而荒寂自有荒寂的用武之地,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这里就被辟为核试验场,以东大山为界,把罗布泊核试验场划分为两片场区,以东为内场,以西为外场。

在这里扎营,最为艰难的是水,场区内没有水,吃用的水都是基地汽车团从二百里外拉来的。每个中队的厨房外,都有一个水罐,供我们用水。与汽车团送水的战士拉呱,战士说,我们这里有个口号,叫:“节约一滴水,等于节约一滴油”。场区内官兵每人每天定量3茶缸淡水,大家心里最渴望的,是能痛痛快快饱饮一顿清凉的淡水。平日里,尽管天气炎热,口干舌燥,所有人都舍不得用水,争先恐后让水。一盆水可以做很多用处,洗菜完了洗脸,洗脸完了洗脚,洗脚剩了浇树。汽车团干部战士的脸都呈棕红色,咸水蒸发后的盐渍无规则地描绘在衣服上与脸上。

为了保障我们用水,汽车团全力以赴,日夜拉水,不知跑了多少路。望着那位战士干裂的嘴唇,我递给那位司机军用水壶,让他喝一口水。战士笑着推开,说,不,不用。我回去喝。

 

床腿与大风

指挥部开了会,明确3条。第一,从现在起准备工作开始,大部队大约8月28日左右到,只剩下几天时间给我们。第二,基地有支腿的铺板不够,需要我们想办法把床支起来,不能让领导们睡在地上。第三,防止中暑,注意大风。清点一下床板,只有7张带床板支腿的,需要加50多张床的床腿。

有的中队已经开始动手脱坯,用来垫床板。这里的黄沙土盐碱性高,干了以后很硬,跟石头一样。

姜排长想了个办法,把口大底小的水桶底敲掉,将合好的泥铲到里面,然后拽着桶的提手提起,就是一个很好的床墩了。

办法好,活却很累,人少,工作量大。土很干,用锨一铲,扬起漫天细粉,顿时大家都成了“黄毛男”。泥和稀了,粘桶,提不下桶来。泥干了,不结实也不好看,要不干不稀,恰到好处。

一天下来,打了十几个床铺的墩子,累得我们几个直不起腰。

第二天要好一些,可能是熟练一些的缘故。一连三天,全部床墩打起,一共260个。床板铺上后,整齐好看,比带支腿的床还要结实美观,大个上去跳了跳,头一下子碰到帐篷顶,他摸着头笑:“真他妈带劲”! 

一高兴来了诗兴,随口诌一顺口溜《床腿》:        

破桶一只不简单

捣进湿泥床下安

结实硬邦耗费小

众人来后酣睡甜

一些外单位同志跑了来参观,看了后都说你们空军这个床腿搞得好,美观,耐用,实惠,不花一分钱。临走,还提走了我们掉底的桶。

1608711804401185.jpg一切基本准备就绪,只欠参观人员到来,没有了事情,闲下来反倒觉得少了什么。忙完了一天,夜幕即将降临,晚霞映照着黄沙,像撒满一地金子,明光闪闪别有洞天。月亮悄无声息溜了出来,星星亮晶晶,眼睛一眨一眨,像在与我们做着无声的交流。

正是改革开放之时,各大单位都带了不少的老电影,互相比着放。这些电影很多我们过去没有看过,如今有了机会,便可着劲看。《乔老爷上轿》《拔哥的故事》《逆风千里》等等,还有一些译制片。这个军区看完了到那个军区去,距离很近,人不多,都是保障人员,没有那么多限制。我们坐在沙土上,看累了,往沙丘上一躺,惬意得很。

中午的时光是最难过的,太阳直照在沙滩上,平望去,空气里有弯曲的气浪在流动。没有任何的遮拦,在外面根本呆不住。帐篷里又热得受不了,呼吸有些窒息。所有物件都有些烫手,盆里的水也成了热水,用来洗澡绝对不需加热。门口放的蜡烛也弯了腰。

晚上9点多钟,太阳方才落下,高温终于降下来,大家可以喘一口气,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

半夜里,忽又觉得很凉,温度猝然下降许多,一床被似乎不够用,再盖上大衣,却也不见暖和。同屋的小贾从被子里钻出头问:高助理,怎么会这样?现在不是夏天么,怎么比冬天还冷?我说,这可能就是所说的围着火炉吃西瓜的天气吧。话音未落,突然间四下里响起野兽吼叫般嘶鸣,立刻,从来未遇到过的大风毫无征兆地袭来,狂风肆虐,铺天盖地。立刻,从帐篷的缝隙里塞进漫天沙尘,像有无数双大手在撕扯着帐篷。我们随即蹦起来,拉着帐篷绳,保护着帐篷。不能想象,帐篷刮走了我们会怎么样。头顶上的黄沙粒,沥沥落落掉个不停,铺满被褥,灌满了鼻孔耳朵。嘴里、喉咙里全是沙,没法说话,说话也没人听得见,只能拼尽全力抵抗、抵抗。

一会儿,风沙渐渐消失,只是这一会儿,让我们初步尝到了大西北对远方来的陌生人特有的欢迎仪式。

此种景象并非一次,8月19日晚上,正看电影《冰山上的来客》,突然,漫天风沙骤然而至,放电影立起的木杆一下子被吹倒,银幕随即不见了踪影。四下里顿时茫茫一片黄沙,呼啸着漫天飞扬。我们立刻往回跑,找不着路,好不容易摸索着回来,躲进帐篷,互相望望,每个人都成了黄泥人,于是相视而笑。

第二天起来一看,厨房的烟囱被吹倒了,帐篷也揭起了不少。于是赶紧抓紧整修。

经历了酷暑、寒夜与大风,终于有些适应,一切准备得差不多,接下来是等待。也逐渐熟悉了这里的环境,见惯不怪,经历的多了,也便不觉得怎样,心情也好了许多。接下来继续工作,按照大队安排,派小葛带一个车去乌鲁木齐拉西瓜,将各帐篷里拉上铁丝,用来搭毛巾和晾晒的衣服。把每个帐篷门口地面浇湿拍平,显得平整好看。中午在帐篷里睡不着,便去厨房,躺倒休息,这里要凉快一些。

睡不着,又试着做诗《戈壁》:

寒夜、热午、爽昏

十几时辰走完了冬夏春

刚刚笑容满面

转过身暴跳如雷不认六亲

从未见这般的待客之道

用如此仪式欢迎远方客人

端起夹着黄沙的饭菜领略你的热情

喝着苦咸的水品尝你的真心

长河落日 大漠孤烟

金戈铁马 虎贲雄魂

几万大漠人用赤诚和青春

筑起共和国不屈的坚贞

勿怪他们惊醒了古楼兰先人们的美梦

勿怪他们打扰了千年荒漠惯有的宁静

一群陌生的人做这些同样陌生的事情

是为了使世界上的一切

更加平等 更加公正

所以你 戈壁,

可不必如此恼怒

要善待这些坚贞的人们

           

参观地爆现场

8月27日,因保障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人员闲了下来,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基地便安排我们参观原子弹地爆现场。

吃罢早饭,9点从宿营地出发。58公里,很不好走。车辆多,沙子被车轮碾起,一堆一堆。车跑起来颠得厉害,一路上扬起的沙土呛得人喘不过气。没办法,用手绢堵住嘴,也有用帽子的。下车后满头满身都变黄了,海军同志军衣后面的方块巾上也积满一层土。

1964年10月16日下午3时,中国第一次将原子核裂变的巨大火球和蘑菇云升上戈壁荒漠。

看过当年核爆炸成功的纪录片,在蘑菇云升起的那一刻,无数参与者欢呼雀跃,流下了激动的泪水。那一天张爱萍将军满怀激情写下了一首《春雷》诗:东风起舞,壮志千军鼓。苦斗百年今复主,英雄矢志伏虎。霞光喷射云空,腾起万丈长龙。春雷震惊寰宇,人间天上欢隆。
      10多年后,我们不是在电影里,而是实地在看这震惊世界、振奋国人的奇迹。因为有5个军区的人一起参观,人太多,讲解的同志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让我们自行观看。

1608711884394515.jpg当年第一颗原子弹,放在一个小山包上,起爆后留下了一个方圆30米又大又深的坑,表面的土和沙石被烧成焦黑。当时安放原子弹的铁架,只剩下底座和被扭曲成麻花状的下半部分。距弹坑不远处有一海军舰艇洞库和空军飞机洞库,受冲击波撞击整体向西北移动,致使铁门无法打开,洞库内有一些动物,均死亡。

再往西,有几条步兵工事,有的未塌,有的已经损坏。正南有飞机跑道、球形工事、气象设施、坦克、地下设施,均为试验用。西南有一地下铁路,仿造北京地铁,深度稍浅。东南有一百多米的坑道,内有多种设施,直通爆心,均震塌。望着眼前扭曲的轨道,残存的断壁,烧焦的桥梁和车架,心灵被强烈震撼,现代科技使得武器对生存的破坏力如此之大,有谁知道,当蘑菇云升起时,世间的一切,还有什么能够毫发无损地保存下来。

接着,参观距离36公里处的空爆现场,这次空爆是1965年进行的。试验场以102米高托举原子弹的铁塔为中心,铁塔西南4公里处是空爆试验的靶心,当年核试验时,以这个靶心为圆心,画了一个直径400米的巨大的白灰圈,作为飞机投弹的靶标,爆后4层以上气化,只剩下3层。地面没有弹坑,爆后地面沾染严重,直到我们参观时,仍有部分沾染。

被拦腰折断的铁架,沿东北方向抛出有几里路,遍地都是残骸。

原子武器的威力确是很大。

回来时谁也不吭气,闭着嘴,抵御着沙尘的侵扰。

           

接到参观人员

8月30日,天未亮,5点即起床,随汽油发电机的“突突”声,广播里响起悠扬的乐曲。

前往大河沿接参观见学人员,草草吃了点面条便上路。与67军李副处长及海军刘助理坐6号小北京,因为接人的车都是空的,所以我们得以享受首长待遇。那个时候军职首长不过坐个北京吉普而已。

早晨很冷,大家都穿得很多。仓促间没穿毛背心,觉得浑身上下透心凉。小北京车队在前,后面大巴车排成一溜。均为空车,车速有些快,至少65公里速度,但见荒漠急速向后闪去。

休息时仔细打量了一下沙滩上的草,草长得很茂盛,叫不出名字。用手折了一棵,茎里水分很少,枯枝一般。不禁对这草儿肃然起敬,在如此的环境里,能活下来是多么不容易,有些生命,看起来弱少,不那么起眼,却也像斑斓着的其它物种一样,同样顽强执着,同样值得敬佩。

过甘草泉时,惊喜地发现两只黄羊,样子很像小鹿。见车子来,急忙向远处跑。跑远后停下来,抬头向我们张望,好奇地打量着我们这些陌生人。先前见过乌鸦,黄羊是我们见过的第二种动物。

中午12点半到马兰,住一夜。31日早8点复从马兰向北进发。

听说4大队一辆小北京由于司机车上睡觉而翻车,伤5人,其中两人伤势较重。大队提示当心,车速慢了许多。

爬天山时坏了一辆小北京,扔在那里,待修理车修理,我们继续前行。下午一点半到托克逊,吃午饭,然后赶往大河沿,一天赶路267公里,很累,晚上早早躺下休息。

9月1日上午,司机擦洗车辆,我们几个由军区作战部刘副部长带队看接首长的车辆位置。列车将在车站停车,然后调往军用停车场下车。车场用铁焊起来的方形水池里注满了水,罐头盒做得缸子挂在边上,保温桶摆了一排。一切都安排的很周到。作战部赵、张二位科长一起乘车去鄯善迎接与会人员军列,我们将参观证、住所证、餐卷和澡票等一起交给他们,请他们带给中队的联络员。

晚上在车站广场放电影《海魂》,未去。把汽车检查一遍,将反光镜全卸下来。这地方有偷汽车反光镜的习惯,像有的地方偷自行车铃铛一样。

晚上10点半,到车站。车站已经布满了公安警卫人员,戒备森严。

11点5分,专列到站。打听到空军人员的车厢,上了车。见车上的人都睡着了,连到站都不知道。司令部办公室的几个工作人员都没睡,我把情况汇报了一下,离开车站。

参观人员是睡在车上的,早饭也在车上,兵站住不下,只有这样。

一早我们到了车场,大家相见非常亲切。招呼着上了车,每人发一顶草帽。6点10分自大河沿出发。天未亮,稍稍觉得有些凉意。

我坐在29号车上,爬天山时车子温度高,几次停车加水,众人笑称其“发高烧”。发了几次烧,一桶水加完,方到库米什。吃了袋饭,8角5分,内有面包两个、蛋糕3块及香肠、花生米、鸭蛋、榨菜。

路不好走,车开得不快。下午3点40到马兰。安排好大家住处,洗澡,吃饭。夏副司令中午乘飞机已到,原来预告的王副政委因脚摔伤不能来。另有张明副参谋长,后勤部王国忠部长等首长。我认识的还有组织部李部长、宣传部刘天增干事、军需处邹处长等人。

9月3日,一早起来,领取了袋饭,招呼着大家吃了早饭,9点自马兰出发。

这段路重新修过,较来时要好走一些,车子因为下坡也不再发烧掉队,中午两点到东大山哨所,吃了午饭,向黄羊沟进发。

正是热的时候,靠西坐的同志都带上了草帽。休息时,夏副司令去厕所,车子开了,老人家提着裤子跑了出来,大家都笑了。

夏副司令是老红军,那时候军区空军首长里老红军比较多,比如司令员吴宗先,政委关盛志,副司令王定烈、王香雄,副政委罗平,副参谋长王军等都是红军时期入伍的老同志。而我印象中,红军时期入伍的飞行干部好像只有夏副司令一个。1935年,他18岁,从老家湖南澧县参加了红二军团。因为有些文化,当过俱乐部主任,参加了长征。1938年3月,在陕北的夏伯勋受党中央派遣,进入新疆航空队飞行训练班学习飞行,和吕黎平、方华等人一起,经过4年多学习,掌握了飞行技术。1942年夏,盛世才发动“九一七”事变,将我包括新疆航空队的100多人囚禁,在长达3年9个月的监禁生活中,夏伯勋坚贞不屈,和敌人展开斗争。出狱后去了东北,作为骨干参与东北老航校的建设。曾任我军最早的喷气机航空兵团——老一团的首任团长,抗美援朝,他担任了志愿军空4师的副师长,入朝参战。

下午3点半到达营地,炊事班将水摆在院子里,帐篷里整理得很整齐。他们做了大量工作。

帐篷里格外闷热,首长们一来,老天就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

下马威还不止这些,晚上给首长们接风,放电影《保密局的枪声》时,刚开始,风沙弥漫,眼睛都睁不开,放映机的光线被黄沙遮住,银幕已看不见。只有等风沙过去才又重新开始。

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夏副司令很是兴奋,看着我们捧着新鲜的哈密瓜和又甜又爽口的沙瓤西瓜的贪吃样子,首长哈哈笑着,操着地道的湖南话说:“慢慢吃,慢慢吃。要是没吃够,等回去的时候,让他们给你们裝两车拉回去。”

大自然并不会认为首长来了,要留一点情面,中午,日头依旧火辣辣,晒得帐篷里面蒸笼一般。睡不着,夏副司令便与大家开玩笑,他从窗户伸出一只光脚,向对面帐篷里的后勤部王国忠部长左右摇晃。王部长也伸出一只脚,对着晃起来。

当浑圆彤润的太阳染红了荒漠的边缘时,将军摘下了茶色墨镜,若有所思的脸上写满了诸多的内容。看得出,他对这片土地充满了深深的感情。

“诺,那一片,孔雀河,原来是有水的,现在干了。诺,那里,黄羊沟,飞行地标上没有,但那个时候我一定飞过。包括马兰那个地方,都是没有人去的地方。现在有了人,还长了那么多树。”

原本寂静的荒漠,因为来得人多,一下子热闹起来,给这荒凉的土地带来了生机。炊事班也开始紧张起来,忙碌着为60多人做饭、烧开水。原本担心首长适应不了这里的环境,而首长们除了对我们的保障大加称赞外,还担心同志们的生活,到各个帐篷转了转,给大家鼓劲。

于是我们心里有了底,大家的劲头更足了,炊事班长小刘说,高助理放心,俺们就掉一层皮,也会让大家吃饱吃好。我说,可别生病,这回咱一个萝卜一个坑。小贾拍拍胸脯说,咱们这身体,没事,放心吧!

我的眼睛顿时有些湿润,这么多天,弟兄们在这见不着一棵草的地方,风吹日晒,吃够了苦头,却也没有一个人说一句埋怨的话,叫苦叫累。有言道,患难见真心。而今,我见到的一切,这是什么?同样是一种干劲,一种精神。辛苦了,我的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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