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过后,真正的数九寒天就开始了。数九歌:“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

        我的家乡盱眙,地处北亚热带与暖温带过渡区域,冬季受北方冷空气影响,每年总会降下一两场大雪。

        冬至快到了,周末我和往常一样接回了婆婆和妈妈,并把白天放在阳光下晒过的床上被褥给她们铺垫。这样铺床叠被不停忙碌时,不由得让我想起儿时的冬至。

        那时候家里很穷,冬至之前,母亲白天打席子,晚上便在煤油灯下,一针一线为家人准备过冬的衣物,总是熬到深夜。每年的冬至,母亲就床上床下、忙来忙去,为我们铺稻草、理床单。

        那个年代,没有空调和取暖器;更没有用来娱乐的电视和手机。冬天的夜晚很冷,晚饭过后,忙碌了一天的母亲开始打水给我们洗漱,那张铺着厚厚稻草的床,则是我们唯一取暖和安身的地方。

       那一夜,的确很暖和,那样的温度,那样的感觉至今难以忘记。闲暇时常常陪着九十高龄的母亲嗮太阳,忆往事。聊到冬至,聊到稻草,母亲至今还记得那一段顺口溜:“铺稻草,盖稻草,一觉睡到早饭好,起来还说稻草好。”在那些艰难困苦的日子里,冬季是一年四季中最难熬的日子,尤其是我们穷困人家。

       记忆中,冬至过后,家家户户开始腌制咸菜。这是冬季里的一件大事,母亲和姐姐们一起买菜、晒菜、挑水、洗菜、腌菜,小时候看着堆的像小山一样的白菜,心里就犯愁。

       从早到晚,母亲和姐姐们不停地忙碌,几百斤的白菜终于洗净,摆一层白菜,撒一层盐,清楚的记得那时候的盐粒很大、很黑,白菜整齐有序的腌制在大缸里,那口大缸是我看过缸中最大的。刚腌制的白菜每天都要翻缸,转窖,那时,小小的我踮着脚、扒着缸,看着母亲一棵一棵将白菜翻缸、转窖,那双手在冰冷的盐水中翻动、浸泡,我的心一阵阵的发冷。记忆中母亲十个手指每个关节处都有一个长长的裂口,人们常说十指连心,至今,我都无法想象母亲疼到什么地步,也无法知道母亲的忍耐极限。

        不久,大雪就一场接着一场,三间低矮的茅草屋,屋檐边挂满了冻铃铛,一尺多长,太阳出来时,晶莹透亮,像锥、像剑、像冰棍。其实,就是没有甜味的冰棍,儿时的我也常常背着母亲用竹竿敲下来品尝。这也是儿时冬天的一件快乐的事吧!不久,腌制的白菜已成了咸菜,一日三餐它便成了我们饭桌上的主打菜。日子就这样在母亲不停的忙碌中,一天天朝前过着。母亲用她的勤劳勇敢带我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严寒,越过了一个又一个苦难。

        再苦再难,有家人陪伴都是一种幸福。几十年过去了。如今我们的孩子都已经长大了,母亲老了,她再也不能忙碌了。科技的发展,社会的进步,我们的生活水平也在不断提高。从稻草到垫被,从垫被到席梦思、如今又用上了乳胶床垫。艰难困苦的日子里母亲养育我们长大,幸福的路上我们将陪母亲变老!

        在这样幸福的日子里,今晚,我还是想起儿时的冬至,想起那张铺着稻草的床,想起那个年代母亲的勇敢和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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