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快乐的事是什么?我在寻寻觅觅后给出的答案是:回家。

        孩提时代,跟随父母去外公外婆家,未及出行,笑意就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等到准备好行装,踏上探亲的路途,更觉得阳光灿烂、空气清新、青山妩媚、群鸟欢唱……穿行回家的过程总是充满着期待,相见时的欢快场面,总是那么自由自在。孩提时代,外公外婆都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家的方向。

        人盼望着长大,人也容易衰老。等我们听着罗大佑的《童年》长大,我们逐渐明白,池塘边、榕树下、秋千上不是可以长久驻留的地方;当我们不经意哼着潘安邦的《外婆的澎湖湾》,莫名地流下泪滴之时,刹那间发现,随着外婆的远去,童年已宣告结束;当我们读着朱自清的《背影》,似懂非懂地听着老师的讲解:“读〈背影〉而不流泪者,其人必不孝”,心中颇不以为然,一个父亲为儿子送行的故事,哪里会让人感动呢。当童年、澎湖湾、外婆、父亲,连同歌唱她们的罗大佑、潘安邦,连同《背影》的作者和读者都已沧桑或老去,怎不令人产生存在的思虑。生命的意义时而此消彼长,时而此长彼消。收获的同时会失去,欣喜之余会伴随着几多无奈。山重水复之际会迎来柳暗花明,失之东隅之后会收之桑榆未晚……而追梦的世界,“家”的方向在哪里?

        早年读书慌忙,缺少涵泳兴味的功夫,自然很少被经典真正感动洗礼,无法拥有细腻的情怀。其实,“回家”是永恒的文学主题,曾被阅尽世事的文人墨客们无数次地演绎。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道尽了“回家”之乐——园中之乐、田中之乐、身心自由之乐。如果缺乏现实的经历,如果不张开想象的翅膀,真的难以想象,品味“回家”的乐趣竟能达到如此超乎寻常的境界:“乃瞻衡宇,载欣载奔。僮仆欢迎,稚子候门”、“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景翳翳以将入,抚孤松而盘桓”……一切眼中景语皆化为抚慰心灵的情语。唐代诗人贺知章的《回乡偶书》是作者晚年之作,抒写的是久客伤老之情,故乡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总会让人生发感慨。乡音未改,鬓毛已衰,岁月沧桑,物是人非,幼稚无知的儿童哪里懂得一个久别归来的游子情怀。还有唐代诗人宋之问《渡汉江》中诗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怎么会有胆怯、畏惧的感觉?期盼之苦、思念之切,故乡一直在梦中,忽然在现实中呈现,怎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故乡还是以前的故乡吗?家人是否安好?越发不敢想象。

       还有,鲁迅先生对“回家”的书写,他笔下的《故乡》立足于现实又超越现实,现实“故乡”与回忆中的“故乡”、理想中的“故乡”错综交织,“故乡”是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是一个寂静而富于动感的世界,是一个辽阔而鲜活的世界。回到“故乡”,就回到了一个充满文化忧思的复杂世界。

        无论怎样,“回家”总是那样令人期待。

       “回家的路,数一数一生多少个寒暑,数一数起起落落的旅途……一年三百六十五,数一数日子有哪些胜负,又有哪些满足……”2015年春晚港星刘德华的一首《回家的路》唱到了人心最柔软之处,不知催下了多少天下苍生的思乡之泪。

        家里一切还好吗?何不赶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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