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16日下午3点多,老干部梁先生以他自己选择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事情已经结束啦,但我们的心情一直难以平静下来。

算起来我们与老人家的交往已经40多年啦,开始称呼“梁叔叔”再后来“老干部”“老爷子”“老干爹”叫啥都行 ,叫啥他也高兴,都认可。但是很少看到他对听到这些称呼的时候的那种兴奋感,他的兴奋阈限值永远都是那么样的高度。

据我的老伴薛玉芬讲,老人家于1969年由部队转业,被安排在吕格庄医院任党支部委员。她在1971年开始在这个医院任妇科医生。他们成为同事、上下级的关系。后来老人家调到卫生局药政科工作,再后来调到柏林庄医院任院长至离休。

老人家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他老伴在卫生局药品检验所任会计。那时老人家的儿女都小,都在读书。我的老伴还是独身尚未结婚,从乡下进城开会,梁家就成了她的落脚点、食宿站。就像一家人一样,融合在一起。

从1977年底至1978年春,经两个老人家(另外还有防疫站的陈大姐夫妇)的不懈努力、好心撮合,我和妻子从相认、相识到结婚,前后过程都有梁家人的帮助,直至他们老夫妻以薛家娘家人的身份把我的爱人送到婆家完婚。

从那以后,我们夫妻就把梁家当成了自己的老家,梁家也把我们当成了自家人,梁家的婚、丧、娶、嫁等大多数事情,我们都参与啦,一直延续到现在。对于这种亲和的关系,王会计(2009年6月9日因病去世)活着的时候,一直引以为自豪,也令他们单位的同事、邻居们羡慕。

梁老先生一生经历也很不容易,老家在莱阳东部山区农村,他是家中唯一的男生,还有姐妹4人(现在大姐、二姐已去世)。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就把他送到胶东军阀赵保原的工厂里做童工,以后又在机关里做过勤杂工作。

1947年从家乡参军当了解放军,随部队从山东一直打到长江以南,驻防苏州。朝鲜战争爆发以后,又随部队打到朝鲜,是标准的扛过枪、渡过江、受过伤的军人和功臣。直到1969年转业到地方工作,结束了长达22年的军旅生活。

由于长期在部队生活,他在地方没有很多朋友,他也不善于去交往朋友。对家庭、对父母、对子女、对亲人都用一种很淡然的态度去对待。喜欢安静、喜欢读书 、喜欢书法、 喜欢听音乐。在部队有人关心他、在家中有家人关心他,另外还有几个好朋友关心他。长此以往,他有几句话:1、我有福,别人都惦记我、关心我。2、对老人做到饿不着、冻不着、心情舒畅,就是孝顺。3、儿孙自有儿孙福。4、家里的事情有老伴照应着。

这种生活方式使他养成了啥也不管、啥也不问、一切顺其自然为好的独特生活之路。经常独来独往,少言寡语,不善交际。自视清高、斯文高雅、独善其身。重养生、重保健(有很大的盲目性,且容易上当)。

我与他交往30多年,据我所知他有几个好朋友金某某、胡某某、曹某某均已先后去世,李某某也因身体有病等原因常住牟平,还有我。能够真正在一起交谈、交流的朋友越来越少了。老年大学的学习生活,对他的吸引力也逐渐消失啦。生活兴趣减少,生活圈子缩小。在老伴第一次生病住院手术治疗后,他以文字表达的方式来消除自己的顾虑和惊恐,然而得不到家人的理解。老来得孙(72岁时才见到孙子)、不会含饴弄孙。甚至感到家里很乱,影响到了他的正常生活。采取躲避、逃避的方式,整日在外面转悠,没有时间观念,大家庭对他没有吸引力。

2009年5.1节前,他老伴因病住院,全面查体确定结肠癌症需手术治疗,然而手术后的确诊与初步诊断相去甚远。他整日在家如坐针毡,生活无人照应,去医院看望的次数并不多,仍然以文字的方式去消除他内心的焦虑和惊恐。回天无术,6月9日老太太撒手西去。整个的家庭结构发生了改变,他的日常生活受到了根本性的影响。但是,由于他的内敛、隐匿的性格,又不愿意说出他内心的苦楚。儿子全家搬回去与他同住,他嫌乱。儿子接过去照顾他,他嫌不方便。

他感到自己是离休干部收入较高可以养活另一个人,就自己做主与别人于2010年6月在家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与一位女性进行了婚姻登记。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破釜沉舟、搏一把。然而现实远不是他想的那样简单,可叹!!!仅仅半年,感情就出现危机。不到半年就无法继续生活下去啦。再婚后的生活不协调,家庭结构的改变,老人家的大脑整合能力越来越差,原本内向的心理变成了抑郁。

儿子媳妇为了让他生活的质量更好一些,先后在他的家中购置安装了空调、洗衣机、电热炕、天然气。对太阳能、暖气进行了改造。购买收录听多功能机、MP3随身听等用来调节他的精神生活。购买老人家感到满意的衣物、被服。雇用家政人员为他做饭,收拾卫生。但是所有这些努力都无法解决他的孤独寂寞。他要求有人全天候陪着他。

三年多来两个女儿也分别以不同的方式对他尽忠、尽孝。但是他始终感到不满足。无奈之下,大家又忙着给她找保姆,照顾他的生活。

在各种养老方式都告失败的情况下,最后,选择了住老年公寓。他一生不爱好打扑克、打麻将,住老年公寓没有牌友。以前喜欢看书,以后书也不看了,电视也不愿意看。生活情趣逐渐消失。海参鲍鱼食之无味,锦衣足食不感到满足,通讯工具几次更换仍不当意。把家人和朋友们都搞得很无奈。

我与他的家人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老人家有病,抑郁症。而且很顽固。想办法访医求治,让他的老年生活更幸福、更舒心一些。但是他拒绝了任何人的帮助和努力,还是选择了他自己认定的结束生命的方式。

他在最后的时光,想的什么呢?自己带走了,谁也不知道。给亲人朋友们留下的只有思念、无尽的哀思。

他的离去前的选择是痛苦的,他的逝去是悲壮的,愿抑郁症不再给他增添烦恼。愿他的在天之灵护佑着曾经为他努力付出的亲人们、朋友们,平安幸福。

老人家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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