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是西汉开国皇帝,自汉五年称帝,汉十二年去世,在位共八年。在这八年期间,天下并没有一统到刘邦名下,自立为王不听刘邦节制的、扯旗造反的,大有人在,北疆、南疆也不得安宁。但凭了他和手下谋士、将领的政治智慧和英勇善战,不仅平定了内部的反叛,铲除了内部潜在的威胁,而且缓和了汉与匈奴、南越的关系。这期间发生的一系列大事,有几件和东垣扯上了关系,也使东垣和刘邦结了缘。据史载,汉高祖刘邦曾两次驾临东垣,踪迹所至,不仅改写了东垣的历史,而且留下了影响历史进程的事件。                       

                       一到东垣留孽缘
  汉五年(前202年)二月,刘邦正式登基称帝,定都长安。此时,刘邦的汉家天下并不是太平无事,尤其是在燕、代地区,比较集中地出现了反叛活动。汉五年,燕王臧荼反,攻下代地。刘邦亲自领兵出击,俘臧荼。汉六年七月,韩王信以马邑降匈奴,与匈奴勾结反汉。刘邦又一次亲自出征,击破韩王信的反军。但是,一直到汉八年冬,韩王信的残部还继续活动,刘邦又御驾亲征,一直打到东垣。这是刘邦一到东垣。
  这一次北征,刘邦除了在军事上扫清了反军余部,还赵、燕、代地区以平定以外,给东垣没有带来什么好运,反而个人感情出了次“轨”,留下了孽缘。
  据《史记》汉高祖刘邦传和淮南厉王传记载,刘邦在高祖八年北上,在东垣讨伐韩王信的残部,从东垣路过赵国。赵国的当家人是赵王张敖。

      说起来,这张敖和刘邦有着父一辈、子一辈的特殊关系。张敖是恒山王、赵王张耳的儿子。张耳,魏国大梁(开封)人。年轻时,是魏公子无忌的门客,后因事逃到外黄。有人知道他是一个有出息的人,就给他牵线做月下老。他娶了一个有钱的夫人,经济上得到资助,便放开手脚施展政治抱负,和战国时的政治家们一样,他广结交游,甚至罗致远方的宾客,在政治舞台崭露头角,出任外黄令。在他的宾客中,有他的老乡陈余,虽然年纪比他小,但是成为忘年交,到了同生死的地步。还有就是此时还是一介布衣的刘邦,常来常往,刘邦有时在张耳这里一住就是几个月。
       陈胜起兵反秦,打到陈国,张耳和陈余两人便投奔了陈胜。后跟随项羽征战,入关。汉高帝元年(前206年)二月,项羽大封诸侯王。张耳平时交游广,人缘好,很多人在项羽面前替他说好话。项羽也曾听闻张耳贤能,就分赵地,封张耳为恒山王(王都东垣)。张耳封王,陈余只以南皮附近三县封了侯爷,心里不平衡,和张耳决裂,向张耳发动进攻。张耳吃了败仗,丢弃了自己的封国,跑到他的旧相识刘邦那里去了。
      汉高祖三年(前204年),韩信、张耳攻赵,进行了有名的“背水之战”,斩杀陈余、赵王歇,张耳被刘邦封为赵王。又过了两年,汉高祖五年(前202年)张耳去世,刘邦封张耳的儿子张敖继任赵王,并将大女儿鲁元公主嫁给张敖为后。

       论辈分张敖是刘邦的女婿。老丈人来了,又是一言九鼎的皇上,张敖一个小小的诸侯王,论公论私,自然是上赶着孝敬,态度谦卑,对刘邦的饮食起居,都是亲自侍奉。不仅如此,这张敖也是个不着调的人,下三烂地向他的丈人、又是顶头上司的皇帝老儿行贿——来个色贿,搞性贿赂。当时,东垣有个赵氏美女,被张敖收在宫中作美人,人称赵美人。赵王张敖就上赶着将赵美人送到刘邦身边搞三陪。
  刘皇上走了,赵美人有了——怀了龙种。张敖不敢怠慢,赶紧为赵美人建外宫,好吃好喝地侍候着。
  就是这一次刘邦临幸赵,种下了祸根。刘邦摆足了丈人和皇帝的架子。不管张敖如何尽心尽力,刘邦就像对家奴一样,把张敖呼来唤去,时不时大声叱骂。不知张敖内心怎么想,惹得一帮手下人愤愤不平。张敖的相爷贯高和赵午等要谋杀刘邦,出这口恶气。事不机密,不慎败露,连累张敖及其家眷尽行被逮,赵美人也不能幸免,随一干人押到河内(治所在今河南沁阳县)。
  全亏了贯高为人仗义,好汉做事好汉当,才使张敖免受牢狱之灾。因为是公主驸马,张敖被释放了,但赵王不能当了,就去作侯爷,被封为宣平侯。而赵美人的结局就没这么圆满了。
  赵美人被关押,告诉看押的吏卒,往日得幸皇上,怀有身孕。吏卒不敢隐瞒,告知刘邦。也许刘邦那时不过是逢场作戏,根本没把和赵美人的风流韵事放在心上,也许是刘邦此时对赵王正恨得牙根疼,有枣无枣都要打三竿子,根本不理会赵美人的遭遇。无奈,赵美人的弟弟赵兼求辟阳侯审食其,告知吕后。这倒好,吕后扳倒了醋坛子,巴不得赵美人早死,哪会替她向刘邦言明,请刘邦高抬贵手,放她一马?这辟阳侯见吕后这么个态度,也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有再强争。赵美人心凉透了,也伤透了,等生下儿子,便含悲自尽。
  吏卒把婴儿抱给刘邦,刘邦这时方才懊悔,便生着法子弥补。先是令吕后抚养孩子,又将赵美人葬于故地东垣。其后,到高祖十一年,刘邦灭掉反叛的淮南王英布,又将空出的职数给了赵美人之子刘长,立为淮南王,统辖四郡。
  但是,孽缘已种下。淮南王自幼丧母,依附吕后,得到宠幸,对吕后无可发作。对辟阳侯,也是一时无力发作。但是,他的心里种下了蒺藜,仇恨入心已发芽,不过等待时机罢了。等到孝文帝即位,这时的刘长已长得人高马大,身有扛鼎之力,又因和孝文帝最亲近,便生出许多骄纵之气。终于有报仇的机会了。文帝三年(前177年),他便袖着金椎前去会见辟阳侯,等辟阳侯出见时,先用椎将其击杀,再让随从砍下辟阳侯的头。杀了辟阳侯,刘长奔走到皇帝面前,袒胸露背地伏在孝文帝面前,历数辟阳侯的三宗罪,说:“臣谨为天下诛贼臣辟阳侯,报母之仇,谨伏阙下请罪。”
  私自诛杀朝廷命官是要治罪的,何况杀得是侯爷。但是文帝顾念兄弟手足之情,又念刘长志在为母亲复仇,也就网开一面,不了了之。自此刘长越发骄纵,太后、太子和满朝文武都惧怕他。他回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越发骄恣,无法无天起来,不用汉法,自为法令,出入车舆黄盖,俨然如天子一般,招降纳叛,私通匈奴,最后落了个被废王去国,半路绝食而亡的结果。六年后,才又被追谥为厉王。
                             二赴东垣成文治
  刘邦二到东垣,是时隔一年多以后。
  那是汉十年(前196年)八月,赵相国阳夏侯陈豨与匈奴勾结反汉,自立为代王,刘邦仍是亲自北上征讨,于十一年初冬打败陈豨反军。但是,东垣还在反军手里。陈豨派大将赵利守东垣,刘邦整整攻打了一个多月,才拿下东垣。刘邦看到东垣地理位置如此显要,作为军事重镇,东垣安定,燕赵一带便安定。于是,他便下令,将东垣更名“真定”,取“真正安定”之意。至此,“东垣”成为历史,“ 真定”登上舞台,开始了石家庄古代城市新的历史时期。   
  东垣战役,是征讨陈豨反军的最后一役。攻克东垣,平叛就取得了最后胜利,不能不大大庆贺一番。刘邦命军士在东垣城内置数十面大鼓,“击鼓相庆,月无虚日”。历经一月之久的鼓钹活动,增添了极大的喜庆气氛,也使东垣人耳濡目染,出现不少民间鼓钹手。从此,东垣大鼓便延续下来。据《正定府志》记载:到曹魏时,常山(曹魏将常山郡治由元氏迁至真定(东垣))一带,“逢吉旦,村镇鼓钹相应”,“市井萧鼓喧闹,声不绝,相塞于途”。 石家庄滹沱河两岸村镇缘于东垣大鼓的鼓钹一直延续到当代,如“常山战鼓”“白佛花钹”等,现如今已成为享誉华夏的民间文化表演形式。这也算刘邦留给石家庄值得称道的功绩。 常山战鼓.jpg  

      刘邦这一次北征东垣,还有一个更大的收获,就是了解到从东垣走出了个南越王赵佗,从而为正确解决统一岭南问题找到了一把钥匙。
  这时候,对刘邦来说,建立大一统的汉室王朝,既有内部潜在的威胁需要消除,来自中原诸侯贵族的反叛要平息,还有更棘手的问题,就是如何处理和北疆匈奴、南疆南越的关系。
  早在秦末,北方的匈奴乘内地变乱,不断南侵扩张。汉六年匈奴南侵,韩王信反汉投降匈奴。刘邦于七年(前200年)冬北上征讨韩王信,韩王信败走匈奴,匈奴发兵攻至晋阳,被汉军打败北撤代谷。刘邦率军进攻,被匈奴团团围困,七天七夜,全赖陈平用计,才得以逃脱。武力奈何不了匈奴,不得以另辟蹊径,向匈奴提出,将汉室公主嫁于匈奴单于做妻,和亲罢战。真正到了送公主出塞的时候,又舍不得自己的骨肉分离,就从家人中挑选女子应名为长公主,于汉九年,送于匈奴单于为妻,这才暂时和缓了与匈奴的关系。
  北疆的匈奴搅得汉王室不得安宁,南疆还有个南越国,也让刘邦寝食难安。这一次到东垣,真是意外的收获,南越国的掌舵人,竟然是东垣人赵佗,这让刘邦喜出望外,一个用和平办法解决岭南问题的决策就此诞生了。刘邦决定封赵佗为南越王,将赵佗稳住,以免其像匈奴那样,和中央政权分庭抗礼,与匈奴联手,对汉王朝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于是,平定陈豨班师回朝后不久,于这年的五月便派文臣陆贾赴番禺,颁诏授玺,使赵佗大义归汉,完成了汉王朝对岭南地区的统一。赵佗1_副本.jpg

                      石家庄市区赵佗公园内的赵佗雕塑


       刘邦的两次东垣之行,对东垣来说,得焉?失焉?赵美人和她儿子的悲剧,似乎让东垣蒙羞;而刘邦敇令东垣更名,从此结束了东垣的历史,似乎给东垣并没有带来什么好兆头。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考察,刘邦亲征,东垣一役,结束了中原的战乱,又成就了一番文治大业,也把东垣推上了一个历史的新高度。可以这样说,要不是第二次刘邦驾临东垣发现了赵佗,那么,岭南的历史可能要重写,赵佗的人生历史也说不定是什么样子的,那么,历史还能为东垣、为石家庄,留下赵佗这样的历史名人、一代英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