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说的青爷,并非和我本家,因是近邻,又是长辈,而且每遇到事儿,感觉他总像是“那么一回事儿”。因此,这天天“青爷”“青爷”的叫着,一来二去的,也就显得是那么的亲热了。

     与青爷搭边儿的一块地是东南地,四平八稳的,离村子又近,管理方便,就想着种点儿啥。生产队时,知道青爷曾经给队里种的瓜不仅个儿大而且又甜,因此就找来青爷和他商量。青爷低着头意思了一会儿,说,“要不,还种瓜吧。等到压头,整枝,拿杈,我给你拾掇。”我说:“中是中,就是怕丟,看不住哇。”青爷又说:“不碍事。到时候,我给你作伴儿。”说妥了,等麦梢大黄的时候,我就和青爷一起去城里买瓜种。

     去城里那天,已是初夏。太阳一杆高时,我就和青爷匆匆忙忙地往车站上赶。因是夏天,还因那时人多车少,为不误事,早去早回,不挤,不中啊。还真是,车还没来,人就站满了一大片;车到时,还没有停稳,成群的人就一窝蜂的朝车上挤。任凭司机师傅喊破喉咙“先下后上”,但挤车的人仍就像是泄闸的洪流,前面涌着,后面推着,挡也挡不住。我仗着年轻,就拉着青爷,慌慌张张地也往车上挤。青爷拍拍我的肩,笑了笑说:“慌啥哩,大不了坐下一趟,反正又不耽误种瓜。”想想也是,就依青爷。果然,第二趟车,不挤不扛,不慌不忙,我们松松散散、舒舒服服的进了城。

     瓜种买回来,就数着日子,开始预苗了。预苗是关键的一步,早了,茬腾不出来,苗儿旺长了会影响产量;晚了,茬腾得早,苗儿没长成,也会耗费生产资源,浪费光阴。青爷是种瓜的老把式,算好时间差,接着是浸种,催芽,装营养钵,再接着是出苗,管理,等瓜苗窜出一拃高时,恰好麦子也腾完茬了,就可以下地定植了。

     不好的是,天公并不作美。等瓜苗长得能下地时,连阴雨一直下了好几天,麦子收不了,长成的瓜苗下不了地,急得人只能干瞪眼。现在想想,那年的雨下得似乎比往年都大;下的坑里,塘里,渠里到处都是水;地势低凹的麦田里也积水了,一脚下去,糊涂泥漫到脚勃深。好不容易雨过天晴,可听天气预报说还有降雨。没门,那就等吧!等田里刚能篷着脚,机器就下地了。西地地势高,先割西地,西地割完了,依次割北地,最后是东地。

     等割东地时天又阴了。俗话说:麦焦一晌,豆熟一时。看着这大长一年的收成就到嘴边了,要是泡汤了,那多可惜呀。眼看上午就该轮到割青爷的地块了,这时,二华的娘跑来了,央求说,“先割俺的吧,二华他爹胃病犯了,在床上躺着,要是再有雨,那可咋办呀?”青爷心一软,说:“他家特殊,先给他割吧,我等等。”青爷一让,机器“嗡”地一声开走了。二华家的麦割完了,挨着的几家也要割,青爷咋有意思叫车开走呀,割就割吧,反正谁割都是割。

     天阴得又重了,仰起脸,能感觉出有雨丝的飘落。一直焦急地等到下午两点,机器总算是又回来了,才刚搭着镰,这时,大勇的爹又来说了:“今年麦收,大勇打工没回来,拉麦都是我找亲戚帮的忙,都是庄稼人,都有几亩地,让人家一直等,过意不去呀。”青爷低头想了想:也是,谁能没个“难”啊!都是乡里乡亲的。想到这儿,就不犹豫了,说,“要不,还先割他家的吧,我再等等”。于是,机器“嗡”的一声又开走了。依然是,大勇家割完了,邻家又接着。

     直等到下午四点,终于轮到青爷家割麦了。刚下地,只听“轰隆”一声,打雷了,还没割一遭,大雨就下开了,割不成了,机器冒着黑烟,勉强开出地,走了。

全村的麦都收完了,只有青爷家急着腾茬种瓜的那块麦子撇在了地里,被雨淋着,看着心疼人。

    第二天,雨住了,天晴了。机器走远了,没有机器了,青爷就带着一家人拿着镰刀下地割麦了。没多会儿,我看见,二华家的人也来了;紧跟着,大勇家的人也来了;又紧跟着,全村人都拿着镰刀来给青爷家割麦了。不过半天时间,青爷家的三亩多麦子就收割完了。

      趁着墒情,大家齐上阵,又是半天光景,青爷家的三亩多西瓜苗也栽完了。

打那儿,风也好,雨也好,光也好……那年,我和青爷家的西瓜都获得了大丰收,卖了好价钱。

      也多亏了青爷的照应,那一年,我们两家的西瓜一个也没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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