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or现实
《贫民窟的百万富翁》是办公室女友推荐的。在我的认知里，她素来偏爱情深深雨蒙蒙那类，这次偏兴味盎然跟我聊及这部影片，且不厌其烦剧透了些小情节，试图激发我强烈的关注欲望。所幸这影片不负她力荐，虽以爱情为幌子，却刻画了底层生活的真实，引人叹息、扼腕，并思考。以至于看到最后，我完全忽略了爱情的元素，而把关注点更多停留在了社会，乃至小人物的现状上。
主人公贾马尔。出身于印度孟买贫民窟，后在电讯部门当小打杂。他在影片里的出场，首先就被警察百般逼供。缘于这个底层小人物，在参加电视节目“谁是百万富翁”中，以出人意料的卓越表现，答对了包罗万象的众多问题，赢得了巨额奖金——1000万卢比（若他继续答下去，可能获得2000万卢比）。这些纷繁复杂的问题，就连教授、博士、律师、百科专家……都答不了如此完美！于是，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来自生活底层的青年，势必遭到质疑、拷问，甚至逼供，没有人相信他有这样的学识——而事实上，这也确实不是教育获得的“学识”，是他在悲惨的命运中，在社会里颠倒沉浮的：“经历”。
影片是两条线：一条是贾马尔参加答题栏目，一条是贾马尔的成长过程。镜头之所以能够有机融合、穿插，是因为每个问题的答案，都牵扯到成长中刻骨铭心的伤痛。正如贾马尔在回答，“先神罗摩手里拿着什么”，无比悲伤说过的一句：“每天早上醒来，我都希望自己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他亲眼看见印度教徒疯狂追打、烧杀贫民窟的人，他的母亲就在那场宗教冲突中被打死在河里，而他和哥哥萨利姆在亡命奔逃中，在街道拐角处撞见打扮成罗摩神的印度小孩——他左手拿弓，右手持箭！
这个贫民窟的底层小人物，他不知道印度纸币1000元上的那个人是谁——那是非暴力学说的英雄甘地，他却知道100美元纸币上的头像是佛兰克林。所有这些“答案”都来源于他特殊的生存环境和艰辛的成长历程，严格意义上来说，有些算侥幸又侥幸的成分。所以，警察嘲讽连五岁孩子都知道的“印度国徽上三只狮子头像下那句名言”，贾马尔却需要启用一次现场求助才能完成时，贾马尔心平气和反驳说，谁都知道上周四谁在车站偷了自行车，而警察们却不知道——意即：这不是作弊，只是身份差异。
在这部《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坐在贾马尔对面的栏目主持人，算是俗世的典型代表。他虚伪、做作，又奸诈无比，从最初的戏弄、调侃，故意拿贾马尔耍笑，起到哗众取宠的收视效果，到后来的震惊、难以置信，试图误导贾马尔，甚至强加作弊罪名，让警察介入逼供。真是玩尽了心机。这或许才是真实。试想，在阶层领域分类里，小人物怎么能登大雅之堂？穷窝窝里只有鸡，或者野鸡，哪里可能有大鹏鸟——定向思维如此，似乎无可厚非，却也让人倍感酸楚。
片子里的萨利姆，贾马尔的哥哥，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这似乎也是贫民窟孩子的另一条“出路”——追随黑社会老大，狠辣凌厉、刀尖舔血，换来金钱和欲望的满足。这在小时候的成长里，便可窥见端倪——他为了金钱利益，卖掉了贾马尔辛苦得到的明星签名；他为了赢得小头目地位，拿丢掉小孩威胁拉蒂卡……好在他良心犹存，少年时不顾安危，救了弟弟贾马尔；到后来又付出生命代价，解救了拉蒂卡。这或许才是人性的光辉？他毕竟来自贫民窟，没有彻底泯灭良知，否则，跟行尸走肉又何区别？一部影片要传递给观众什么，这还真是值得深思的话题。
拉蒂卡，逃难中结识的，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与其说她是贾马尔的爱情，不如说她是他的美好和纯净。所以在我看来，贾马尔要找回拉蒂卡，表面看是执着于爱情，更多却是：萨利姆最初的舍弃，让贾马尔必须寻回。为了仓促逃命，萨利姆丢掉了同伴拉蒂卡，何尝不是丢掉了善良和慈悲？贾马尔的爱情，正是对灵魂的洗涤，更是对萨利姆良知的鞭挞。这大约也是萨利姆战胜私利，最终帮助拉蒂卡脱逃的缘由——良知和美好的回归，这才是正当的价值观。说真的，看到拉蒂卡试图逃跑，我真是怕极了萨利姆会成为妨碍，那该让我多么怀疑人生啊！
贾马尔执着、坚韧，不放弃，从最初敢跳进粪坑脱困来赢取一张阿米达的签名，到不计代价辗转寻找试图解救拉蒂卡，再到“百万富翁”问答现场让拉蒂卡看见，都是为了实现心中的梦想——他所展现出来的，正是人们所毕生追求的美好品格。片子里始终强调：命中注定。其实在我看来，不如说：性格决定命运。上天不负苦心人，这才是最美好的愿望，贾马尔注定赢得他要的人生。
在经历逼供之后，贾马尔回到现场，冲击2000万卢比大奖。他需要回答的是大仲马小说《三个火枪手》的相关问题。“三个火枪手”是他挂在嘴上的，可出身贫民窟的他，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而他有一次场外求救的机会，却把电话打给了哥哥——他不可能知晓答案，却能提供拉蒂卡的消息。答案重要吗？他要的，仅仅是拉蒂卡重获自由，而不是众人垂涎的金钱。
贾马尔蒙对了答案。在拉蒂卡回归之时，他不蒙对，对得起围观群众吗？我想说的，或许贾马尔的成功，正是用片子圆梦——圆所有关注底层生活的良知者的梦。说到底，没有无缘无故的奥斯卡。直击底层的震撼，永不放弃的希望，绝处逢生的奇迹，得偿所愿的欢悦……哪哪儿都是看点啊！
（完稿于2017年4月1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