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架工
他明白,再往前就会超过时间或者
死亡。脚手架上,有开阔的眼界
也有有高处不胜寒的风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贪恋低处的人间
如果步伐迈得再大一些,一定会
吓白惊慌失措的月色
◎ 塔司
一个人,守着狭窄的空间
庞重的物体,在若有若无的魔法中移动
苍凉的天空,有一半都属于他
但他终究抵不住悬置的日常
像远方沉默失语的土地
◎ 钢筋工
楼里的每一根钢筋,都是他暗藏的
心思。反反复复抽身于底铁、盖筋、粱柱
面对锋芒毕露的铁器,谁都不敢
轻易说出一刀两断
这个冬天,要么暗自忍受锈迹与冰凉
要么等待一场削铁如泥的春风
◎ 砼工
可以想像。此刻,他属于一个画匠
支好的泵车已经蘸满笔墨。沉下去的
墨色,会留白人间
世间的意象太过厚重,而浅薄的人们
更适合底层生活。那些用颜料浇筑的楼层
他停留过,却从未居住过
◎ 木工
像一种行为艺术。他用钉子把影子钉在
龙骨上,在楼层内部找寻自己的另一部分
弹线、穿孔、镶嵌,世俗的美学
拿捏得恰到好处。而人世的走向和未来
却从未精打细算
一声重锤下去,伤口开始撕裂
一块模板喊出另一块模板,疼痛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