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山复绿工作有了一点成绩,让我疲惫的心,暂时得到慰藉。尽管昨晚,一如既往地,睡得很晚,梦境里的画面,一帧帧的,复制着白日里的奔波,但还是被凌晨的一场秋雨,泼了一个激灵,我眯着惺忪的睡眼,打开宿舍的门,看那矿山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是秋雨,瞬间,让回忆插上飞翔的翅膀,再次躺在硬实的床板上,久久不能再次睡去……

  还记得,三十多年前,大约还是在这个时候,我背着娘给我做的帆布书包,蹦蹦跳跳地,跟在她的后面,去那个让我开始学习的地方。九月里的天气,像极了耍小性子的孩子,天气说变就变,冷冷的风,吹弯了雨丝下落的轨迹,打湿了我瘦削的肩头,打湿了我空空的裤管。娘给我拿来一个编织袋,把袋子的一角塞进那个一角,把它套在我湿漉漉的头上,咦,挺好看的嘛,我想起了武侠剧里的大侠,带着头蓬,行走天下,一副慷慨激扬的样子,好神奇啊。这时,娘走在我的身后,不时的,用手扶着编织袋子,使它不至于被风吹起,淋湿我跳跃着行进时,暴露在雨里的衣角。娘单薄的衣衫已经紧紧得贴在胸口,而我却浑然不知,依然行进在云雾蒙蒙的前方……

  还记得,二十多年前,大约还是在这个时候,高考的落榜,我内心的世界,和这昏暗的天空一样,阴沉得很。心灵已不再欢快,仿佛老家的窗户,在寒冷的冬季,贴上了一层厚厚的塑料布,屋子里不怎么热,却沉闷的堵得慌。我宁愿看那飕飕的寒风吹起,至少还能看到窗外,在未来的日子,那飘扬在空中的白雪。我不甘心就这样做一个普通的人,和邻家的发小一样,背着铺盖,去外面的世界,搬砖刷筷,简单的过完这一生,于是,我再次走在复读苦学的路上,那条通往临城县的路上。连日来的降雨,加上这条路是通往县城唯一的路,来来往往的人儿,早已把这条路弄得泥泞不堪。我骑着家里那辆永久牌的,铃铛已经生锈了自行车,小心翼翼地骑行着,车轮碾压后的泥水,溅起来,弄脏了我的绿胶鞋,风卷着雨水,吹进封口不太严实的塑料袋子,那里面,盛满了我上半年还在翻着的学习资料。打湿了我的书,而我却浑然不觉。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前方的道路上,我怕万一被摔倒了,那样的话,窘迫的样子,会使我的心更加得糟糕。秋雨的心情,是欢快的,你看它随风飘舞的样子,似乎在向你炫耀,而我的心情,像童话世界里灰姑娘的心情,没有白马王子的爱,心是空落的,在爱情的船上,没有滋润的方向盘,会迷失了方向。多少年过去了,回想到第二年的这个时候,当我拿着入学通知书,再次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风驰电掣般的,飞行在回家的路上,那条路,却变了模样,变得好平坦,变得好宽广。

  还记得,十几年前,大约还在这个时候,我刚结了婚,和老婆耳鬓厮磨的婚假日子,很快就过去了,为了生计,我只能再次踏上北去的列车。远在保定上班的我,每天机械般的日子,过得好惆怅。老婆来看望我了,其实,那是女人对我的深深的思恋。她是名老师,虽然和我一样,有周末休息时间,但也只有两天,我和女人,手牵着手,拿上公司发的购物卡,跑到保定市的大超市商场,给她盛满了一袋袋,她喜欢吃的酸奶、饼干、薯条和她喜欢的裙子,看着她,在坐公交车的路上,紧紧的,依偎在我的肩头,我感到好幸福,同时,我又好难过。两天很快过去,我送她到火车站,那场不解风情的雨,不约而至地下起来,像是在奏着我们分别的悲伤曲,等火车驶进车站,检票口打开的一刹那,女人把包裹,甩在肩后,头也不回的,随人流而去。那时候,我不知道,她的内心,是否足够坚强,反正我的人,已经再次孤独的,变了模样。

  一场秋雨一场寒,是的,每次雨后,你总会感到更深的寒意已经降临。人生何止不是如此,经历的太多的悲欢和坎坷,在你的脑海里,已经在给自己拴上了一把锁,禁锢着你本来洒脱的开心世界。

  四十不惑,应该看透了,这纷纷扰扰的花花世界。只希望这样的秋雨,浸湿了,我早已僵硬了的内心,只希望这样的秋雨,改变我的思维,像远在乡下的娘想的那样,盼望着秋雨它呀,使劲的下,等收完玉米后,那一亩三分地,保好了墒,来年有个好收成。

  天渐渐明亮,可是矿山的上空,依旧阴沉得很。我打着喷嚏,赶紧下了床,我要走出门外,追寻一天的充实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