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施战术反击作战,104团血战“541”,志愿军第12军涌现第一位一级战斗英雄“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杨春增。
  “541”,位于敌主阵地(编号为“525”)的东北侧,是主阵地向东北延伸的一条狭长山梁,长400余米,与104团阵地隔沟相望,距600余米。104团将其由北向南依次编为1-5号目标。541”东面有一条南北向公路,是敌人供应和增援的主要通道。该高地为敌主阵地之屏障,也是敌人比较突出的阵地,如为我所控制,可以直接威胁敌之防御纵深。驻守“541”“525”阵地的是南朝鲜军素称精锐的“京畿师”(又名首都师)第26团3营,所以541”又名“京畿山”。“京畿师”狂妄顽固,他们依托险要的地势,坚固的防御工事,优良的武器,自恃“541”“525”易守难攻,不把志愿军放在眼里。
  1952年7月初的一天,李德生冒着敌人冷枪冷炮杀伤的危险,亲自来到104团前沿阵地。战壕里,李德生举着望远镜,一言不发地望着“541”,随着望远镜一点一点地移动,心细如缕的李德生不放过每一个细微之处。这时,104团四连连长屈海群满头大汗地跑来。“报告师长,我来了!”屈海群边喊报告,边用衣袖抹着脸上的汗。一旁的任保裕直瞪眼。“你到底来了!”李德生头未回,望远镜也没放,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你的命令我敢不来?”屈海群没有半点拘束之感。“阵地上的情况你熟不熟?”李德生边说边拿下望远镜。“我已经跑过多遍了。”李德生指着座首洞东南无名高地说:“你们的任务就是拿下这座山头,你给我设想设想。”,“我,我,我来到这儿还不到一个月……”屈海群显然没有思想准备。他顿了顿,又说:“但是阵地我清楚,敌人火力我也摸透了它!”“我问你到底敢不敢打?”李德生深知过去自己身边的这位侦察排长,有一股子不服输的犟劲。他用起了激将法。“你命令,我就敢打!”屈海群脖子一扬。“那你就准备吧。”李德生挥了挥手。
  1952年5月,104团4连遭到敌人一发冷炮,包括连长在内伤亡了15人。四连元气大伤。这样一个连队,必须要有一个素质过硬的连长才能使连队很快恢复过来。上级经过郑重考虑,决定调屈海群到104团4连任连长。屈海群不愿离开赫赫有名的“襄阳特功团”。于是他采取“软抗”的办法,每天晚上带着小分队去捉俘虏,让团指挥所找不着人。一个连队不能长期缺少军事主官,104团副团长任保裕打电话向103团团长王西军诉苦。王西军发火了,屈海群才极不情愿地走马上任。
  104团4连接受任务后,迅速行动起来,组织讨论,制定作战方案,2.webp.jpg进行战斗演习,并在演习中边研究边修改作战方案。针对敌人阵前密密麻麻的地雷,每个班预备了一条长约1丈5尺的带钩的长杆,用以拉雷,同时全连人人学会排雷的方法。连里先后组织小分队7次夜摸敌阵,不但熟悉了地形,而且取回不少敌人前沿阵地的地雷。由于当时正是朝鲜雨季,为了防止山陡路滑,每人还打了一双防滑草鞋。野战救护所就开设在4连坚守的主阵地山下。运输队、担架队潜伏在齐人深的交通沟里,随时待命。为了加强步炮协同,任保裕将配属的山炮连、野炮连及6个82迫击炮连,共计30余门火炮,调到4连进攻方向,形成局部优势火力……
  1952年9月5日凌晨3时,暴雨如注,狂风翻卷着浓密的树叶,哗哗作响。连长屈海群带着突击队在雨中出发了。任保裕、2营营长王秋喜、教导员纪文魁、参谋长王志英,等待在突击队杀敌必经之地的路边,一一紧握同志们的手,预祝他们胜利。战后,一等功臣任双合回忆说:“当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我看到副团长浑身湿透了,帽檐上的水直滴,军衣紧贴在身上,我一抬头,见副团长那充满期待的目光正盯着我。当时我心里怦怦直跳,头皮发炸,恨不得当场就杀几个敌人报答首长!”
  雨中,4连突击队潜伏在敌人阵地前。敌人不时漫无目的地扫射一阵,子弹呼啸着掠过头顶,战士们紧贴在雨水浸湿的地面,一动也不能动。一只只又大又黑的蚊子叮在战士们的腿上、脸上、手上,贪婪地吸吮着,眼睁睁地看着蚊子干瘦的尾部像注射器抽血一样,渐渐变得又红又亮,然后心满意足,大腹便便地飞走了。一只只蚂蟥顺着战士们的腿、脖子爬,一会儿就钻进了肉里,只剩下一小半截尾巴在外面摇晃着。屈海群说:“我一抬眼,看到前面不远处一名新战士脚踝上趴着一条蚂蟥,随着蚂蟥一点一点地往上爬,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害怕他叫喊,或用手去抓扯。但那位新战士一动也不动……”
  下午,雨渐渐变小,山谷中飘起了薄薄的雾霭。
  19时,天擦黑,一颗绿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104团主阵地上群炮怒吼,“541”阵地上顿时炸点闪闪,火海一片。19时30分,炮火延伸,敌人尚愣头愣脑地躲在工事里,还没反应过来,4连突击队一涌而上,前后不到4分钟,就占领了阵地,全歼守敌一个班,俘敌4人。为了保存力量,避敌炮火袭击。屈海群命令二班、七班迅速抢修工事,坚守阵地,其他各班撤回。
  仅隔8分钟,敌人即以远程炮兵的火力向“541”猛烈轰击。炮击过后,小股敌人从525”沿着平缓的山梁向“541”摸来。二班、七班的战士利用敌人的地堡和麻袋工事,沉着应战,连续打退敌人从一个班到一个排兵力的5次反扑。二班、七班也有较大伤亡。
  9月6日5时,三排副排长杨春增带领九班,接替七班的防务。经一夜激战,“541”阵地表面上工事已荡然无存,几个地堡被炸塌了,麻袋工事也被摧平。杨春增皱了皱眉头,扫视了一下阵地后,迅速布置战士们抢修工事,准备迎击敌人的进攻。
  拂晓,敌人先以飞机和炮兵对“541”进行地毯式的轰击。当敌人自以为“541”上连老鼠和蚂蚁都难以存身时,便簇拥着扑来。敌人炮击时,杨春增命令战士们躲进简易工事里,敌人的步兵一出动,就呼唤炮火轰击。炮兵们根据所报情况,时而以短促猛烈的急袭射击,杀伤在出发地集结的敌人;时而以等速射击构成火墙,拦阻向前运动之敌。为了准备这次战斗,炮兵们已经忙了两昼夜了。现在战斗打响后,他们更是忙得像飞旋的陀螺,连轴转了。由于发射的炮弹多,炮工事里的硝烟太浓了,炮兵们只有戴上醮了水的口罩,即便如此,许多同志还是昏倒了。有一个炮工事,全班战士都昏倒在榴弹炮跟前,别的班用冷水才把他们急救过来。他们一苏醒,马上又开始发射。炮筒打热了,他们把自己的衣服醮了冷水,裹在炮筒上冷却。一个炮工事4.webp.jpg中丁敌人的炮弹,弹药手负了伤,射手半截身子被埋在土里,他们换了一个阵地,又继续战斗……炮声隆隆,弹药需求急剧增加。104团机关干部全部投入运送弹药的行列。
  反扑的敌人冲过炮兵构筑的弹幕后,已被打得七零八落,斗志全无,很快就被坚守阵地的九班、二班打得落花流水。
  敌人为了拔掉扼制在脖子上的这把“铁钳”,反扑兵力一次比一次增大,支援的炮火一次比一次猛烈。九班、二班伤亡渐渐增大。屈海群以小组为单位,先后派出五次增援。战斗一打响,一线战斗员大脑紧张得什么也来不及想,只有一个信念,把敌人消灭,把敌人打下去。但等待着增援的同志就不同了,他们要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身边的战友像添灯油似的,每次派出去三五个,只见人去,不见人回,越是留在后面补充的,思想变化越激烈越复杂。一会儿因胜利的消息而备受鼓舞,一会儿因失利而烦躁不安……
  “同志们,为中朝人民立功的时候到了!”“坚决守住阵地,不让敌人上来就是胜利!”杨春增呼喊着战斗口号。此时他已四处负伤,仍端着冲锋枪朝蜂拥而上的敌人狂扫,枪管打红了,他把枪随手一扔,一个劲地甩起手榴弹。阵地上,不时有同志负伤。15岁的卫生员我忙碌着,把伤员一个个从野战工事背回简易坑道。伤员的鲜血把我的背部洇得一片鲜红。
  当我又一次跑回野战工事时,突然看到东南方向的公路上,有敌人的汽车开来,车上满载援兵。我想要求主阵地炮火支援,可电话线早就被炸断了,信号枪也被打坏了。我急中生智,连忙用手电筒对空照射3下,104团炮兵阵地上的炮火很快覆盖而来,将敌人消灭在结集途中。战斗越来越激烈,野战工事里的弹药越来越少,又不见送弹药来,战士们有些着急。我见此情景,转身就向打坏了的敌人的工事里跑去,一会儿,搜集了一大麻袋手榴弹和许多步枪子弹,满头大汗地背到阵地前沿。前后搜集了7大麻袋手榴弹和一箱自动步枪子弹……战斗中,我以他的英勇和胆识,身兼五大员:卫生员、通信员、运输员、战斗员、观察员。
  下午3时,敌人又一次冲击被打退。我又悄悄捡了一块小石子装进口袋里。我数了数口袋里的小石子,一共13块了。也就是说从天亮到现在,已经打退了敌人的13次反扑。
  “同志们,13块啦!”我从工事里跳出来,兴奋地叫嚷着,可是阵地上寂静无声,无人应答。
  刚刚积累了点战斗经验的我,满脸疑惑地环视了一下这方圆才几十米的小山头,映入他眼中的场景是:硝烟缕缕,密密麻麻的弹坑一个挨一个,破损的枪支,有的刺刀插在虚土里,有的捅在敌人的肚子上,许多枪体与枪托已分家。乍一看去,如一片遭受肆虐砍伐的森林,只留下一些树桩、枯枝、败叶,几乎每一个弹坑里都摊有一二具尸体,大部分尸体被你来我往的炮火炸得面目全非,残肚断臂随处可见……没有一丝活人的声息,一种巨大的恐惧慑住了我的心。
  “刚才还有5个同志,难道他们都……”我不敢往下想。卫……卫生员,快……来……”突然,山背面传来一丝微弱的声音。我循声跑了过去,见副排长杨春增正艰难地往前爬,身子在虚土中蹬出来的痕迹,就像菜地间挖整出来的沟。“副排长,你,你负伤啦?!”我只觉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杨春增指了指放电话机的地方说:“不要管我,快去,你看电话员,他……怎么啦?”我一溜烟跑到电话员身边,电话员小李已不省人事,趴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把电话机压在胸部下……,“小李,小李!你醒醒,你……”我把电话员抱在怀里,哭喊着,他毫无反应。我抹了一把眼泪,一检查,发现他身上没有伤口,便估计可能是被炮弹震昏了,忙用指甲掐他鼻子下的“人中”穴,想刺激这个穴位让他苏醒。杨春增爬了过来,用手取电话机,但小李抱得很紧,怎么也取不下来。经这一折腾,小李微微睁开眼,问:“敌人,退啦?”接着他摸了摸胸前的电话机,用力地坐了起来。杨春增接过电话机摇了摇,耳机里没有声音,显然电话线路断了。杨春增轻轻拍了拍电话机,望望阵地,又望了望我和小李,一字一句地咬着说: “现在阵地上就剩下我们三个人了,又不能和后面联系……但足,阵地不能丢掉,我们一定要守住!”“排副,我去把线路查通。”小李说罢,起身就跑。“不行,小李,这太危险……”杨春增说着,想站起来阻拦他,可还没站起来又栽倒在地,昏了过去。“副排长可能又负伤了。”我脑子里一闪,一把抱起杨春增,发现他的左脚胶鞋底被打破了,一块两指宽的弹片,卡在脚后跟上的骨头里。我忙给他打一针吗啡,又灌了几口水。为了便于观察敌情,我把杨春增背到山顶的战壕里,一边警惕地观察着敌情,一边等待杨春增苏醒。杨春增终于悠悠地醒过来了: “敌人又攻山了没有?”“没有,连炮也不打了。”杨春增看了看手表,又看了3.webp.jpg看离西面山头还有一杆高的太阳:“小牟,快!趁现在敌人没来,快把我脚上的弹片拔掉!”“拔掉?”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样一块弹片紧卡在骨头里,没有麻药,就是铁打的汉子也吃不消。“排副,这不行啊!……”“小牟,拔!一定要拔掉!”杨春增打断了我的活。“可是……”“可是什么,你不拔我自己拔!”说着他伸手脱鞋子。我一看,忙抓住杨春增的手,把他扶起坐好,背靠着战壕壁,脱去鞋子,只见一块被鲜血染得发紫的弹片,像一块锋利的铁片钉在木板上一样,一动不动。我颤抖着双手,看了看弹片,又看了看杨春增。杨春增紧咬嘴唇,点了点头。我的手指掐住弹片,他觉得自己用力不小了,但没有拔下来。我急得满头大汗,抬头望杨春增,见杨春增头上豆大的汗珠已浸湿了头发。“放心吧,我顶得住!”杨春增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董存瑞》的小人书,看了起来。我第二次掐住弹片,眼睛一闭,牙一咬,猛地一下, “咯吱”一声.弹片拔出来了,但杨春增却又一次昏了过去。当杨春增再次醒过来时,太阳已触及西面的山头。敌人仍是一炮不发,阵地一片寂静,寂静得令人窒息。
  “叮呤……”电话通啦。杨春增扑了过去,一把抓起耳机。电话是连长屈海群打来的。他在电话里说,现在部队运动不上来,让他们坚持到天黑。我把阵地上全部武器弹药集中到一起:两挺轻机枪,一支冲锋枪,200来发子弹,8个手榴弹和4个高级手雷。杨春增和我守着这点少得可怜的弹药,在夕阳中静静地等待一场不可预知的血腥厮杀。很快,敌人猛烈的炮击打破了这短暂的寂静。那声音仿佛几十架喷气式飞机同时起降,又像一连串惊雷滚过头顶,爆炸声分辨不出炸点来,整个山头,烟尘腾空,火药味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炮击过后,敌人步兵黑压压地往山上涌。杨春增示意我节省弹药,将敌放至30米处。这一次杨春增我们一开火,敌人一触即退,但没有退到山脚,只是一片一片地趴在半山腰上,看样子是在等待什么。杨春增一扭头,发现东边的公路上,3辆卡车卷起灰尘急驶而来,车上的敌人像插着满满当当的树桩。敌人又增兵了。杨春增摸了摸最后一颗手雷和一颗手榴弹,又取下冲锋枪的弹匣看了看,只剩下3发子弹了。他心一紧,盯着我稚气未脱的脸问:“小牟,你几岁啦?”“15岁,你问这个干吗?”杨春增转过头去,然后又缓缓转回来:“交给你一个任务,能完成吗?”“说吧,排副,我一定完成!”一听说有任务,我自然高兴,脸上露出一副斩钉截铁、万死不辞的神情。“好!”杨春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包的小包,递到他面前,“你把它交给连长,叫派部队来,现在就走!”“现在?!”我一怔,呆望着杨春增沾满血迹、硝烟、灰尘的脸,恍然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这是以派任务为名,要我离开阵地,把生的希望让给他,把死留给自己。
  “排副!你不应该命令我逃跑。我死也要和你死在一块!”我哭喊着。泪眼模糊中,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我从104团救护所下到4连当卫生员,由于他患有哮喘病,加上又尿床,许多人嫌他有尿骚味,不愿和他住。杨春增就让他和自己住在一个坑道里,晚上定时叫他起来小解,白天经常给他晒被子。我每晚都要检查各个掩体中的病号,回来晚了,杨春增就从伙房弄些锅巴,泡开水给他充饥。现在我想入党,还等着副排长做他的入党介绍人呢……此时此刻,让我离开他情如兄长的副排长,怎么也不答应。
  山腰上敌人的轻机枪又吼了起来,新增的敌人和原来的敌人汇集到一起,又开始往上爬。“快走!”杨春增朝我喊道。“不,我不能离开阵地!”“傻瓜!现有的弹药,一个人都不够用,你在这儿干什么?!”“我和他们拼了!”“这是无谓的牺牲!”“不!不……”“你是不是军人!”杨春增一激动,脸上才结痂的伤口又迸裂得鲜血直流。他一把夺过我手里那支还剩下3发子弹的冲锋枪和最后一颗手榴弹,双眼露出一种不可抗拒的光芒: “你敢不服从命令?!”我不敢和杨春增的目光对视。他双手擂着战壕,心里天真地想: “要是我是个排长或连长该多好呀,这样我就可以命令他这个副排长走了。”敌人越来越近了……“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快去完成任务!”杨春增一把将我推出战壕。
  这时敌人快冲到阵地前沿了。我回头望了一眼杨春增,克制住内心巨大的悲痛,猫着腰朝山下跑去,没跑出几步,身后传来“叭、叭、叭”3声冲锋枪响,接着又是一声手榴弹的爆炸。“只剩下最后一个手雷了!”我默念道。就在我准备下山时,我禁不住回头一望:只见杨春增跃出战壕,朝主阵地方向一瞥,拔掉手雷的保险针,呼喊着“毛主席万岁!”的口号,向敌群冲去。“轰!”一声巨响,回荡山谷,群山呼应。
  那一瞬间,太阳好像被震落下了山峦,天边火烧般的晚霞愈显红艳……
  杨春增的身躯化作了朝鲜大地巍巍群山。为了表彰他舍身杀敌的壮举,志愿军党委授予他“模范共产党员”“一级战斗英雄”的荣誉称号,并记“特等功”。1953年6月25日,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授予他“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称号。他是12军3个“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中的第一位。
  我目睹杨春增牺牲那悲壮的一幕,哭着、喊着,拼命地向前跑。突然,见前面趴着一个人,那人两手向外平伸着,一手握着一个线头。“啊,小李!”我惊叫一声,发现电话员小李头部负伤,脸上血肉模糊,身体已经发凉……当我跑回连指挥所时,反击队伍正整装待发。我把杨春增交给的那个小手帕包交给连长屈海群时,未语哽咽:“副排长他……”同志们都围上来了,屈海群慢慢打开小手帕包,里面是一本红色的《中国共产党党章》和一张用手指醮血写的纸条:我没有完成坚守到天黑的任务。
  一种挥之不去的悲怆笼罩着即将出发的队伍。夜色中复仇的火焰,向“541”阵地迸射!……战后,我因作战勇敢,一身兼职“五大员”,而荣立一等功。
  9月6日,104团9连向“541”阵地发起第4次攻击。战士李汉能在5次中弹,7处受伤,肠子外露的情况下,仍坚持炸毁敌人两个掩蔽部,最后壮烈牺牲。
  9月7日,104团7连在打退敌人9次进攻后,连队干部全部伤亡,新战士胡志先挺身而出,组织指挥阵地上幸存的5名战士,击退敌人约两个连的3次反扑。志愿军党委给予胡志先记特等功。
  同日,104团9连战士郭隆楷身负重伤,仍坚持战斗,在阵地上仅剩下他一人的情况下,抓起最后一枚手雷,与突入阵地的敌人同归于尽。战后,郭隆楷荣立一等功,被志愿军政治部授予“二级战斗英雄”的称号。
  9月8日,104团9连战士程述中,在阵地上只剩下4人,且又与上级失去联络的情况下,他利用简易信号,与上级联系,报告敌情,在我炮兵的火力支援下,勇士英勇战斗,先后打退敌人十余次进攻,歼敌200余。战后,程述中荣立一等功。
  9月28日和10月6日,104团又曾两度攻占“541”阵地,歼敌150余人。


  (作者  牟元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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