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随着电视剧《平凡的世界》在央视的重播,全国又掀起热读《平凡的世界》的高潮,经过了30多年的时间之后还有那么多人热爱这部书,表明了这部巨著的强大生命力。人们在热议这部书的时候,许多人不由得提出:书中的主要人物的原型是谁?书中的主要情节是不是路遥的经历等问题。

按照南非著名作家库切“从广义上来说,一切写作都是自传“的说法,《平凡的世界》里的故事也应该有不少是作者路遥的经历,主要人物应该是他和他关系密切的人。为了弄清这个问题,我查阅了很多有关路遥的资料。现在,有关研究路遥及《平凡的世界》的资料铺天盖地,网上的东西自不必说,就是正规出版社出版的正版读物,也汗牛充栋。但是,在这些资料中,有很多说法不一甚至相互矛盾的东西。到底如何才能做到去伪存真,去粗取精,从中筛选出比较接近事实的东西呢?我在梳理过程中本着四条原则:一是必须符合生活逻辑和合乎情理,因为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有一定的逻辑,都得符合情理,否则,就是胡编乱造或是以讹传讹;二是时间点必须对得上。有的书里只写情节不写时间,采用模糊手法,这样会导致前后矛盾,相互冲突。这样的东西不能采用;三是所述的情节能在原著中体现出来(不是完全重合,而是大体相同)。这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按照库切的“自传说”推理,原著里的主要故事基本也是作者的经历和意图的再现。四是参考作者本人的其它著作,凡涉及到有关人物和故事的可以采用。总之,对海量的资料进行比较、筛选、做出符合逻辑,合乎情理的判断才是最接近真实的。下面举出几例。

孙少安与田润叶——路遥与林红。(路遥原名王卫国,后改名路遥,为了习惯,本文一律称路遥)。1969年初,林红作为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来到陕北延川县。当时的路遥虽身兼县革委会副主任,但响应党中央上山下乡号召已回到老家郭家沟村务农。1969年冬,路遥被选为当地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进驻到县百货公司开展路线教育。林红也是被抽调到宣传队里。他们有机会接触,也互相被对方吸引,很快谈起了恋爱。他们的恋爱是很浪漫的,很真挚的,出生在陕北的路遥深受这个来自北京的姑娘的影响,他们喜欢一起在陕北的雪地里漫步行走,路遥也跟着林红喜欢唱《三套车》。他们爱的天昏地黑,难以分开。有一段时间,林红返回村里办事,他们互相想念,只好鱼雁传书,用白纸黑字倾吐他们的思念之情,据说一个月内寄了8封信。

1970年4、5月份,国家首次在知识青年中招工,县上把这一指标给了路遥,让他去铜川市“二号信箱”(陕西省东风机械厂,简称东风厂,是一个军工企业),但路遥却把这个名额让给了恋人林红。因为他觉得在农村太苦了,他不愿意让心爱的人受这份罪。(但还有另一种说法,林红的父母通过驻厂军代表的的关系,为林红要了一个“带帽”招工指标。在手续办理过程中,作为男友的路遥做了一些周旋协调的事情。后来,林红与路遥分手以后,传言她和驻厂军代表好上了才抛弃路遥的,这个以讹传讹的说法,可能与当年林红招工所走的关系有关)。

1970年9月,林红入东风厂当了厂里的政治部播音员。当年八月十五之前,路遥还到东风厂看望了林红,两人在播音室里甜蜜地谈了一下午。工作后,林红把第一个月的工资除留了生活费以外全部寄给了路遥,第二个月给路遥寄了一条烟。随后每个月还给路遥写信。但是,当路遥从东风厂探望林红回到延川之后,因他当过造反派头目问题被通知停职审查。路遥受审查的消息被对立派无限放大,在社会上越传越凶,有的还说因牵涉到打死人的问题将被逮捕。这样的消息当然也会传到林红的耳朵中(当然也不能否定路遥的对立面的人故意给林红写信吓唬她)。要知道,在那个恐怖的年代里,谁如果受到政治牵连,后果是很严重的。作为路遥的恋人,如果受到牵连,轻则葬送政治前途,重则连好不容易到手的工作都会丢失。在这样的情况下,林红的压力很大,也很害怕。据厚夫著的《路遥传》记载:后来在一次朋友聚会上有个朋友和路遥开玩笑说:“你这么丑,怎能问下个北京婆姨(指林达)?”路遥说:“我原来谈的对象不是现在这个。那一个也是北京知青(指林红)。谈了一阵以后,由于在‘文化革命’中我是造反派头头,县革委会的副主任,人家要逮捕我。我那个对象的一个同学给我写了信说,你现在的处境不好,不要把她牵连了。我就给她的同学写信说,那就解除恋爱关系吧。而我如今这个婆姨就和我头一个对象在一块插队,她很同情我……后来,人家没有逮捕我,我又上了延大。我这个婆姨供我上完了大学,我沾了她的大光。”这段话是大体可信的,其中的“我那个对象的一个同学给我写了信”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在内蒙古插队的那个林红的女友给路遥写的绝交信。至于路遥自述的“我就给她的同学写信说,那就解除恋爱关系吧。”大概是路遥在众人面前为了自己的面子随口编的,有点吹牛的意思。那个同学的来信的内容大概是说:“你现在的处境不好,不要把她牵连了,就解除恋爱关系吧。”如果像路遥说的那样是他自己先提出来“解除恋爱关系”的话,就不会在收到那封绝交信后绝望到自杀的程度。这样才符合情理。但是,从这段话中,可以知晓林红与路遥当年断交的主要原因是“怕路遥被逮捕而受到牵连”,而不是因爱上别人的缘故,因为在路遥的上面自述中一句也没提到后者。

话说回来,1971年林红回北京过春节时和父母说了路遥的事以后,本来就因他俩“城乡户口”的差别对他们的恋爱持反对意见的父母听到路遥当时的处境后,坚决让林红与路遥解除关系(从这点看,当时招工的名额是林红父母通过驻厂军代表办的可能性较大,如果是路遥把招工名额让给林红的,那就是路遥让林红从农村户口变成了城市户口,他们应该感谢路遥,不应该持这种理由)。在政治和家庭的双重压力下,年轻的林红终于扛不住了,忍痛让她的女友代她(她自己不忍心写)写了一封绝交信连同她入厂时路遥给她的定情物—— 一条用家用的棉花和提花红布做成的被子寄给了路遥。

收到这封绝交信和红被子之后,受到双重打击的路遥绝望到了极点,曾一度想到了跳水自杀,但走到了水塘边时又因舍不得生命放弃了自杀的念头。后来在他的上级曹谷溪的开导下才慢慢转变了过来。经过审查,没发现路遥有什么问题,当然也没受到什么处分。这时的路遥却走上了文学创作道路。在此期间,而另一个北京知青林达却悄悄爱上了路遥。至于林红后来的情况,据陕西知名作家秦陇华在今年3月份在《铜川传媒网》和《山西农村报》发表的《东风拂芳华 山城悟人生》一文中写到“隔了几年,林红到铜川矿务局医院治牙痛。在治疗过程中,她认识了在医院实习的一位年轻军医,后来两人结为夫妻。上世纪70年代末,林红调离东风厂,回到了北京,在新华书店系统工作。”当时的东风厂就在铜川,秦陇华是当地作家,写这篇文章时到该厂调查过,他的文章里时间节点说的很详细,他说的应该是可信的。若干年后,路遥和林红还在北京见过面,谈过话。可以说林红影响了路遥的一生,一直到死,路遥都没有放下林红。

不管怎么说,路遥和林红的初恋是单纯的、认真和互相信任的。现在有些媒体或书里说林红进厂不久就爱上了别人(当然也有说是爱上该厂的军代表的)抛弃了路遥。这既不符合事实也不符合生活逻辑。可以想象,一个初恋而且爱得很深的人怎么会那么快改变自己的感情?如果是那样,怎么解释林红把第一个月的工资几乎全部寄给了路遥?第二个月还给路遥寄了一条香烟?每个月还写信给路遥?这种说法,无形中抹黑了林红,让林红成了一个喜新厌旧、攀附权贵的人,这既不符合生活逻辑也不合乎情理。退一步讲,就是真的喜新厌旧,也得有一个足够的时间吧﹗我们应该以大视角看这件事,他们的不幸不是他们自己造成的,而是那个时代造成的。类似悲剧,在那个年代还少吗?著名的张宁的故事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当年被选为林彪儿媳妇的张宁,当在一个保密会议上听到宣布林彪叛党叛国时,马上就崩溃了。她想到自己一定会被牵连,而被牵连的后果是将被划为“贱民”。于是,她想到了死,用头猛撞上房门的门把。人虽然没死,结果撞得头破血流,留下了疤痕。这就是那个年代的残忍。这样,对林红的因对被牵连的恐惧而与路遥分手对做法就不难理解了。这些在路遥的上述中和《平凡的世界》里都有表现。如果谁还有怀疑,请再仔细看看《平凡的世界》里的田润叶的故事,从她的身上我们可以找到林红的影子。我相信,在原著里找原型是最靠谱的。

以上这些事,在《平凡的世界》里都出现过。田润叶和孙少安相爱遭到田润叶父母的强烈反对;孙少安曾因自己是泥腿子配不上公办教师田润叶而无限的自卑;田润叶的父亲田福堂为了阻止他们的爱情,不惜到公社告发孙少安私分猪饲料地企图把孙少安搞臭,孙少安被批斗(相当于路遥被造反派告发而被停职审查);孙少安因润叶的家庭的阻拦和受到批判感到绝望,放弃了田润叶的爱而到山西找了一个不要彩礼的婆姨;田润叶答应嫁给李向前后非常后悔。这些情节,就是原型路遥和林红的故事。在《平凡的世界》里,路遥把田润叶写得非常善良、执着。书中有一段润叶答应和李向前结婚后心理状态的描写:“从答应和李向前结婚的那一刻起,她就万分后悔。她感到她的一生被自己的一句话断送了。她一次又一次鼓足勇气,想立刻找到家里的大人,重新否定她答应的事。但是临到头来,她又泄气了,因为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再说,她反悔了,自己又怎么办呢。”这句话与其说是润叶后悔答应嫁给李向前的内心独白,倒不如说是林红在发现路遥和自己的女友林达好上的时候,她后悔当时草率和路遥断交的心理感受。在《平凡的世界》里,作者把润叶的婚姻写的很不幸。她不能嫁给自己所爱的人而不得不违心地嫁给她不爱的人而长期受煎熬。这一方面透露出路遥对林红的牵挂和同情,一方面透露出林红对路遥也是真心的,她不是因喜新厌旧爱上了别人而抛弃了路遥,而是当时的形势所迫。

正如路遥所说的那样:“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和美好的都能按照自己的愿望存在和实现。”“从古到今,人世间有过多少这样的阴差阳错!这类生活悲剧的演出,不能简单地归结为一个人的命运,而常常是当时社会的各种矛盾所造成的。”在这里我要修改一下:“这类生活悲剧的演出,不能简单地归结为一个人的过错,而常常是当时社会的各种矛盾所造成的,社会各种矛盾会改变人的命运。”

孙少安与贺秀莲——路遥和林达。路遥和林红的爱情告吹以后,路遥陷入极大的痛苦中。在这时,另一个北京知青林达悄悄爱上了路遥。林红和林达是清华大学附中的初中生,和林红从小在一个机关大院长大,关系十分要好。当她和路遥恋爱之后,由于朋友的关系,还特地跑到铜川东风厂把这一消息告诉了林红。当晚,她俩盖一床被子,林红听说以后掉了一夜眼泪。这应该是后悔的眼泪,她后悔当时自己把路遥的问题看得太重了,更没想到自己的女友成了路遥的恋人,即使她想回到路遥身边,也绝没有勇气去拆散他们(就像润叶看到孙少安和秀莲结婚一样的心情),现在除了后悔和内疚她还能怎么样呢?

林达与路遥1973年确定关系,作为未婚妻的林达为路遥奉献了很多,路遥上大学之后,当年仅仅每月38元的工资几乎全部给了路遥1978年元月,路遥与林达结婚。婚后,路遥忙于写作,几乎照顾不到家庭,而林达一人肩负了全家的重担,有了女儿之后,也是林达几乎全部负着照顾女儿的责任,可以说,林达为路遥奉献了半生。路遥的写作常常是晨昏颠倒,林达还要按时上班,两人的生活节奏被打乱。这不能不影响夫妻感情。再则,路遥的老家有两个家庭,一个是生他的家庭,一个是养他的家庭——他的伯父,而两个家庭的经济条件都比较差,当路遥出名之后,家里的人经常找路遥接济或找工作等。而路遥又是一个很顾家的人,常常舍不下面子而不得不照顾他们。时间一长,林达难免就有意见了,两人就发生争吵,造成婚姻的裂痕。以至后来提出离婚(当然还有其它原因,见后面)。

这些在《平凡的世界》里也出现过。比如:贺秀莲出嫁时没有要孙少安的一分钱彩礼,这在同样的黄土高原上实际是不可能的;贺秀莲出嫁之后用尽全力帮助孙少安过日子,在经济拮据的时候还要从娘家拿钱来,在同样贫穷的山西怎么会可能?显然是林达的做法。结婚之后,秀莲改变了孙少安睡觉前不洗脚的毛病,让孙少安天天洗脚。在山西农村一带,睡觉不洗脚是习惯,想必出身农村的贺秀莲也没有这个习惯,是出身北京的林达结婚后改变了路遥的这个毛病;秀莲提出分家让孙少安大为光火,嫌秀莲不顾他家;孙少安办大砖厂让大家挣点钱,贺秀莲有意见,嫌孙少安不顾自己的小家,这也是路遥与林达的生活情节;正当孙少安砖厂兴旺、事业发达的时候,贺秀莲突然得了肺癌,很多读者感到不解,其实这正是意味正当路遥的事业走向高峰时,他们的婚姻将走向尽头——他们要离婚了,原来的那个尽心尽力、精心持家的婆姨要“死”了。

需要澄清的是,路遥至死都没有与林达离婚,在路遥病重的前一个月,1992年6月他们只是达成了口头离婚协议,林达已经在北京办好调动手续,并把女儿接到北京外婆家过暑假。7月末林达和女儿一起回到西安准备和路遥办理离婚手续。8月初,路遥说上延安休息几天再回来办理离婚手续,林达同意。8月6日,路遥乘火车到达延安,但到达延安以后病情就加重了,自己不能下火车,让接站的人搀扶着下了火车。12日住进延安人民医院,病情恶化。9月5日转院到西安人民医院,病情仍没有好转,9月下旬,林达到医院看望了路遥一次,本来想商谈离婚之事,但看到路遥的病情无法张口,9月22日林达回北京中国新闻社上班。11月17日8点20分,路遥离世。18日晚,林达从北京飞回西安处理路遥后事,19日下午和女儿到医院看路遥的遗容,林达一去,长跪恸哭。21日上午和女儿一起参加了路遥的追悼会。林达和女儿的挽带上写着:“路遥:你若灵魂有知,请听一听我们的哀诉……”所以,一直到路遥逝世,林达都没有和路遥离婚。路遥的遗产由林达和女儿共同继承。有的说林达逼着路遥在病床上签订了离婚协议书,实是谣传。在这里,我们应当理解林达,林达已经为路遥奉献的太多太多。

王天乐——孙少平。王天乐是路遥的三弟弟。也是《平凡的世界》里的孙少平的原型。王天乐在村里教过书,又到县城揽过工,给人家扛过石板,后又到煤矿当过一段采煤工。后来在路遥的帮助下,王天乐被调到《延安报》当起了记者。王天乐的天赋很高,头脑睿智,喜欢文学。在路遥创作《平凡的世界》第三部时,有关孙少平在煤矿的章节,几乎都是王天乐提供的素材和帮助创作的。在路遥的病晚期,王天乐给与了路遥极大的支持。但路遥在写孙少平时,只能写到煤矿为止,如果写到孙少平到城市里,就与全书的主题不合了。

田晓霞。她是林红和林达以及所有北京女知青的原型的集合体。是一个虚拟的人物。由于路遥把她写的太完美了,感觉让她与孙少平结合有些不合情理,所以让她悲壮地死去了。

田福军——冯文德。冯文德是原延安地委副书记,为人正派,关心百姓。是路遥的好朋友,也是《平凡的世界》里田福军的原型。

贾冰——曹国溪(诗人,路遥的领导、指路人)

孙玉厚——王玉宽(路遥的生父)

安锁子。大亚湾煤矿里的工人。实名实姓。当《平凡的世界》出版之后安锁子看到书中有他的描写,还非常高兴,认为自己也进书里了。

杜丽丽和武惠良。这是最让人费解的一对夫妻。起初,我并没有感到有生活原型,以为是路遥创作的一对虚拟夫妻,为的是表现现代人的婚恋观。但是,当看到有资料说路遥在创作《平凡的世界》第二部的时候,曾有过一段婚外情,而婚外情的主人是路遥的一位粉丝,这种婚外情只持续了半年。如果是这样,那么杜丽丽和武惠良这对夫妻的原型就有了“原型”了。书中的杜丽丽是一位热爱诗歌的地方有名气的小诗人。古风铃是来自省城里的大诗人,出于崇拜,杜丽丽很快就和古风铃好上了。后来被丈夫武惠良发觉,杜丽丽老老实实的承认:“我爱你,也爱古风铃。我不想和你离婚,咱们试着这样过下去看行不行”。武惠良不同意,最后只好分手。书中的古风铃的原型可能就是路遥,作为当时的名人路遥,当然少不了粉丝。当摆脱不了粉丝的热追时,很可能会产生恋情。但杜丽丽的那段表白,可能是路遥对林达的话。当林达发现了路遥的这段婚外恋时,决心离婚了。而林达提出离婚的时间正好是《平凡的世界》第二部开始创作的时候。要知道,一个女人可以忍受家中的一切劳累,但最不能容忍的是丈夫对自己不忠,这也可能是压倒林达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也是路遥从病重到病危林达没有照顾路遥的原因。为什么路遥既是古风铃又是杜丽丽呢?这就是作家编故事的本领。小说本来就可以移花接木的。当然,这是我的一种猜测。

通过对小说主人公原型的探讨,感到生活远比小说更生动,更吸引人。在这里,引用路遥的原话:“故事可以编,但生活不可以编;编写的故事再生动也难动人,而生活的真实情感哪怕未成曲调也会使人心醉神迷”。《平凡的世界》正是把日常细碎的生活演绎成了让人心灵震颤的巨大内容,让广大读者读了以后不仅记住了故事还有了更多的收获,所以才成为经典。生活,任何时候都是写作素材不竭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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