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旷阔的天空下散懒的阳光照着的秋日,带着对一班的眷恋,我很不情愿地到了炊事班。

事先没有任何信息,离开一班到炊事班,只是那么一会的功夫。之前我一门心思想在一班好好干,争取当个副班长,背上冲锋枪照张相寄回家。那时候只有班长副班长才背冲锋枪,其他人都是半自动步枪。

司务长向我介绍炊事班的人,这是班长老张,那是副班长李玉明,那个老广是老杨,还有小肖,都是老兵,要好好向他们学习。其实司务长不介绍我也都认识。

炊事班的内务不敢恭维,衣服鞋帽油乎乎的,白围裙成了花围裙,宿舍里被子也叠、铺面也叠,但和一班比,简直无法同意而语。况且,宿舍里总有一股和厨房里差不多的味道。

因为没有想通,情绪就有些低落。心里不痛快,又没人可以说说心里话,想回一班找老胡拉拉,又觉得他们都不闲着,不愿给人家添乱。

刚进炊事班我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忙乎点粗活,比如烧火,淘米,打扫卫生。开始时我觉得这没什么,一学就会。可一旦动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比如切菜,要快,而且大小粗细要差不多,这就不容易。看着老杨切起菜来,“啪啪啪”三下五除二,一小盆萝卜丝就满了。全连一百多号人慢不得,慢了就得耽误开饭。烧火也有门道,火大的时候马上就能大,火小的时候立马就得小,馒头笼屉上了锅,火就得跟上,不然馒头催不起来,就得吃粘牙馒头。米饭闷上,开了锅,就得把火压小,又不能完全压死,还得有点火,这样米饭才不至于夹生和糊锅底。

每天要提前半个小时起床,睡意惺忪里揉着眼去了灶间,捅开火。若是头夜火灭了,要重新生火。将剩下的煤渣清理出灶间,再从煤渣里挑出没烧透的煤。那一会勤俭节约,反对浪费,各连都统计烧了多少煤,从不浪费一点。烧火这活看似简单,实则要有责任心,早晨火上不来,极有可能误了连队早饭,可劲烧煤,就评不上节约先进灶。

干了一个月的粗活,渐渐地对做饭有了兴趣。也发现炊事班其实也有诸多的益处,一来用不着整天紧紧张张地出操训练,参与各种公勤;二来可供个人自由支配的时间多,能够看点书或是写点东西。再者,炊事班人少,大家相处得很好,平常总是没大没小地相互逗乐开玩笑。

炊事班宿舍在营区最后一排房子里,隔壁是陆军的一个长途电话站。宿舍后边就是篮球场,操场边上是厨房,厨房北面就是连里的麦地。

没事时,我更多地跑到麦地边的草垛旁,倚着草垛,闻着麦草清香的气息,感受着野外风儿的抚摸,望着海水般碧蓝的天空,以及天空中缓缓飘过的云,心里就涌动着许多莫名其妙的幻想。

就在我把自己的心态由低落调整到诸多幻想的时候,一天夜里,司务长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司务长说小高你来了一个月,一个月我和连里一直观察你。其实调你到炊事班不是让你当炊事员烧火做饭,而是当给养员。你看我司务长都当了半年了还一个人兼着给养员的工作,这在财务管理上也不允许。我给连里说了,连里说那你自己选吧,我们给你挑你不满意也会怪我们。我把全连的兵都过了一遍,就选中了你。我看你不大愿意干炊事工作,你别没数了,咱们是干啥的,咱是连里半个当家的,除了人不管,吃喝拉撒睡还不都得咱管。再说了,给养员是啥?给养员就是上士,上士就是班长,你小子入伍不到一年就能混个班长,还不知足?

司务长住一间小屋,屋里黑乎乎的,破衣服破垫褥横七竖八地堆了半间屋子,墙上一幅毛主席穿军装的画像,毛主席正和蔼可亲地望着我们俩。

司务长不歇气地抽烟,屋子里乌烟瘴气,边抽烟司务长边和我说话,司务长的山东话一点都没变,偶或有点口吃,但听起来却使人感到实在。

我才知道,这一个月来我一直在接受考验。

考验合格后我开始代理给养员。从司务长那里领来钱,骑上原来司务长骑过的半旧永久牌自行车,外出采买。

菜是不用买的,连里种的菜足够全连吃,肉半买半不买,连里的猪够吃半年的。买的最多的是一些调料配料之类,再就是面条,面条是干的不是鲜面条,鲜面条我们自己有压面机可以自己压,干面条不行,干面条得到面条店用面粉换。

采购回来的东西要张班长点验,验明种类、斤数和质量后张班长在发票上签字,每天晚上我要拿着张班长签好字的发票,到司务长那里交发票,司务长在昏黄的灯光下,认真地核准大大小小红红黄黄的纸,以及纸上的数字,一边把算盘珠子拨拉得啪啪响。

司务长是个认真仔细的人,我在猜想司务长之所以能提干,或许与他工作认真努力有着直接的关系。连里的伙食一直搞得不错,没有人对伙食提很多的意见,伙食费和粮食每年都有节余。那个时候,连里有专门的军人委员会,经常开会征求意见,伙食稍差点,军人委员会上就会有人反映,所以,一般没有大的问题。早晨有多种咸菜,咸菜都是连里自己腌的,中午晚上一般是4个菜一个汤,每天不重样。有时候晚上也吃包子、面条或水饺。司务长有一句话,叫咱们几个多累点,让弟兄们吃好点。要吃好点肯定得累,偷懒耍滑肯定吃不好。这个用不着司务长说,大家都知道。


    

 营房前面紧靠着公路,有一大片菜地,连里把菜地按纵向分给了各排各班。司务长按季节和蔬菜种类,把应该种的菜大致给各班排开。这样从春天到初冬,不同种类的蔬菜都会有,不至于青黄不接或是种多了吃不完。

大地回春时,菜地里忙碌起来,翻土的翻土,施肥的施肥,垒田埂的垒田埂,用尺子量着,用绳拉着,把一垅一垅埂子收拾得笔直光滑。种子播下去,各班的人便眼巴巴地瞅那菜地,盼着那苗快些出来,快些长大。待蔬菜们蓬勃起来,各个班开始比谁的更红,谁的更绿,谁的更大。小抽水机一天到晚扑通扑通响,不停地给菜输送水分,猪圈里的粪厕所里的肥便成了抢手货。

每天晚饭后,副连长和司务长就背着手,挨个班视察那些西红柿黄瓜茄子之类,一边视察一边高兴地直摸那些菜果,嘴里就念叨着:“晚上加餐,晚上加餐。”

种得多了也有吃不完的时候,就送些给隔壁化肥厂的食堂,让工人师傅分享我们的劳动果实,化肥厂过意不去就送些尿素之类给连里,那时还没有无公害蔬菜一说,只觉得化肥比那些粪便好,好使好用见效快,连队和化肥厂的关系便密切了许多。

冬天快到的时候,炊事班开始着手冬储的准备。北方的冬天那一会是吃不上新鲜蔬菜的。在菜地里挖上地窖,把收获的大白菜萝卜埋到窖里,吃一点到窖里取一点,窖里的菜既可防冻又可保鲜。土豆不能下窖,土豆晾干放到储藏室里就可以。还有大量的雪里蕻,收割了晒得半干,用盐腌到缸里可以吃大半年。冬瓜南瓜也可以放,只不过放的时间不会很长。

司务长和炊事班就像老百姓过日子一般,料理着这些过冬的蔬菜。

冬天终于来了,菜地被雪盖住,只有呼啸的北风,看不到一丝绿色。这个时候曹副连长交代,天冷了,给大家伙多整点热的,白菜豆腐粉条子炖肉,身上一暖和啥都有了。各个班烟囱里都冒烟的时候,司务长也忙,挨个班转,嘱咐着大家:“煤别填太多,省着点,咱这都是好煤,点火就着,都省着点啊省着点”。


 

连里养猪不像种菜,分不到各班去养,而是连里统一轮流派人养猪。养猪工作是抢手的活,很多人愿意去养猪。饲养员名字不好听,其实除了脏点其他都不错。不用紧紧张张地过一日生活,不用排队就餐(可以单独到炊事班吃),有很大的自由度。更重要的是猪喂得好可以创造入党条件。70年代里,入党对一个士兵来说是一件大事。

对司务长来说,养猪这事太重要了,大大小小十来头猪,养好了连里半年的肉就不用买了,养不好就得买,这可不是小事情,那要很多钱。所以司务长在选人上特别慎重。他的条件是要能吃苦不怕脏累,越不怕越好,文化差点问题不大。我领会司务长的意思,是能把猪养好就行,其他的都是扯蛋。

因为选贤任能,故而猪们养得确实好,一个个膘肥体胖,水光溜滑,肥头大耳。其实这猪说好养也好养,只要上心就成。各班菜地菜的下角料及时地收集,剩饭剩菜要定期去挑。周围不远的酒厂要保持好联系,让他们把好的酒糟留给我们,再加上注意卫生,别让猪们得病,养好猪是必然的。

那一次我带连里几个兵去酒厂给猪们拉酒糟,用的喷洒车。我们几个穿着塑胶防毒衣跳到酒糟池里去搅,酒渣都沉到了池底,要搅起来才能吸到车里,车装满后,几个兵说,老高咱到水库里洗洗吧,一身臭哄哄的。我一看也是,大家的防毒衣上全是酒糟,正是夏天,散发着一种难闻的味道。于是我们就开车去了水库,水库离连队远点,在靠南的山边上。几个兵下了水,边洗防毒衣边游泳。热闹了半天,回去时天色已晚。影绰里只见有个人蹲在酒糟池子边抽烟,定神看是司务长。司务长说你们干啥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我告诉他缘由,司务长说把我急死了,我担心路上出了事。从车上掉下来或者是让车撞了什么的。我说哪能呢,大小伙子了,又都经过训练。司务长说,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你们父母都不在身边,我得对你们负责。我们几个都不吭声了,心里觉得有些歉意又有些暖和。

每年春上天暖和的时候,司务长要带着饲养员到集市上去买小猪。买小猪有窍门,品种如何,有没有病等等,这些看起来挺专业,买错了就耽误了一年生长期。拿不准碰运气的事不能做。司务长下决心买了一头母猪,母猪是黑色的,曾经下过猪崽,看起来肚皮松弛,两排乳头左右摇晃。司务长说这猪好,看这肚子就是能生养的样。小猪那么贵,不如买头母猪,咱自己生。我笑了,说司务长,这话听起来别扭。司务长也笑了,指着母猪说,它生它生!

秋天时候,母猪肚子大得明显起来。司务长看着母猪,眯着眼说了句,咱连里可真是要人丁兴旺啊。冬天的一个深夜,我被司务长叫起来,说母猪下崽了,穿戴好后我们就到了猪圈。饲养员正急得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好。司务长笑了,说别急别急,你急也没用,又不是你下崽是它下,你让他慢慢下。母猪卧在麦草里,哼哼着吃力地做着努力。天正冷着,司务长把自己的大衣盖到了猪身上,连同母猪和小猪一起。

天亮时分,母猪顺利地产下了8只猪崽,一只也没死,猪崽们闭着眼哆嗦着拱着母猪的肚子找奶吃。司务长兴奋地一个高跳起来:小高快去给副连长报告。我跑到副连长宿舍,敲敲窗户:“副连长,副连长,生了生了。”副连长在里面问“什么生了?”“猪生了。”我回答。连长开了门,一边穿衣服一边往猪圈跑,问生了几个,我说8个,都是黑的。副连长说,奶奶的,还真他妈能生。

副连长到了猪圈就拍着饲养员的肩膀说:“好小子,有你的,生这么多,表现不赖!”。饲养员就红了脸,说副连长这都是司务长带我们干的,我没那么大本事。副连长瞧一下司务长,说是你们共同努力的结果,他能干应该,谁让他是司务长来!

那个饲养员后来加入了党组织,买了糖果给司务长和我们几个送来,嘴里说了些感谢的话。司务长说你得感谢连里,是连里让你入的党。饲养员说哪能哩,你不让我养猪我哪能入党。养猪不买母猪也不行,买了母猪你又让它生了小猪,生了小猪你又让它活下来……。司务长说行了行了是我还不成,下个月该换人了,你回班里去吧。饲养员说我再干俩月行不?司务长说好事哪能都让你一个人干了,回去吧啊!


 

并排房子路东,是连里的临时来队家属招待所,因为亲属来队的少,招待所关门比开门时间多。部队有规定,服役期内,一般不安排亲属来探望。所以战士们大都是选择满了服役期回家探亲。一来看望家人,二来处理一下个人问题。一般说来,当兵满了4年,能否入党提干等等,大都有了眉目,婚恋如何处理,心里会有底。

4年里不能与亲人团聚,想家是难免的,那个时候没有手机、不能视频,对亲人和家乡的思念只能用书信表达,因此对家信就有着格外的期盼。偶尔有谁的亲属来队,也成了稀罕,尤其是老乡的亲属来了更是如此,会立马跑去看看,吃着家乡特产,打听着家里新近情况,听到什么都觉得有意思。

那一年深秋,招待所来了亲属。亲属是个姑娘,高高的个子,黑里透红的脸蛋,端正的五官,扎一双长长的大辨子。班长特意嘱咐,你们这些臭小子,没事别往招待所跑啊。我说家属来队都去看,我们怎么就不能去。张班长说叫你别去你就别去。后来才知道,那姑娘不是家属,不知是谁的女朋友,老家介绍的,本人没有下决心,姑娘就自己到了部队。又过了几天,姑娘走了。听说连里跟那姑娘谈了一次话,讲了一些道理。姑娘就走了,走之前把招待所房间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这事让我们惆怅了好长时间。    

和二姐夫在防化连合影2.jpg冬天里,我家里也来了人。那是二姐和二姐夫从老家回北京。途中专门到了明水,来看看我。那一会我真是高兴,终于见到家里人了。二姐和姐夫见了我,问长问短,话语里带着挂牵。也把家里的情况一五一十详详细细说了,并特意说父亲不放心你,让我们有时间看看你,你得多给家里写信,不然,家里总挂着。二姐夫带着相机,专门和我合了张影,相片中我黑黑的,显得壮实,那是炊事班的伙食与篮球场上的奔跑共同作用的结果。二姐临走时给我留下专门为我织的毛背心。曲指导员还专门到临时来队招待所,看望了姐姐姐夫。临走那天早晨,我专门为他们两人做了一锅面条,可惜盐放多了,咸的很。二姐说挺好,挺好。我弟弟会做饭了!


 

那一会,不知怎么回事,对老兵褪色的军衣十分羡慕。那时,军衣都是发新交旧,司务长屋里就堆了半屋子旧衣服。我挑了一件大小合适的,洗了洗,缀上领章,人模人样穿了出去。军装在身,立时有了一番老兵的感觉,很不一样。

谁知好景不长,上午连里集合开会,刚刚坐下,指导员看见了,指着我说,你,立刻,把这个衣服给我换了。于是,众目睽睽之下,灰溜溜到了宿舍,重新穿上了我那新兵的绿军装。从此,再也不敢打那褪色军装的主意,死了那条装老兵的心思!方才知道,在军队这个高度集中统一的集体里,不能按自己的喜好,随心所欲!

炊事班也打篮球,炊事班不能出操跑步,无法用别的形式锻炼。好在离篮球场近,打篮球便成了常态。因为人少,打不成全场,也只能打半场。班长副班长加上我3个人,就成了半篮的巨无霸。这是因为,我们仨作风硬朗,张班长个子高身板硬,除了筋就是疙瘩肉。李玉明副班长膀大腰圆,大手如同蒲扇,篮球场上一站,半块场地没了。我那个时候年轻,能抢能跳,早早就被选入了连队篮球队。所以那一会,只要我们仨在场上,只要还想继续打,基本没有别人的机会。

那一日,因为一个球发生了争执,眼见得副班长将一名四川兵抱小孩似的抱了起来,将兵的屁股往那个球上怼,一下,又一下!一边嘴里念念有词:服不服,服不服。那兵央求,服了服了!张班长说,行了老李,他又不是发面,你做馒头啊!副班长松了手,说,还真是,习惯了的事,改还挺难!

班长他们的糗事不仅如此,还有精彩的。

那一夜睡得挺沉,朦胧中听得屋后有动静,有说话声,还有什么东西叫的声音。起身一看,整个屋子只剩下我一个人。一阵纳闷过后,起床穿了衣服,询声音来到厨房后的麦地边上。月色之下,只见班长他们几个在七手八脚地忙乎着什么,定神一看,木架之上吊着一只狗,狗被套着脖子,还有口气,在低声地嘶叫,一边拼命挣扎。却原来,他们不知在哪里用铁丝套住了一只野狗。见状,我偷偷溜了。

那一夜,厨房里的灯亮了很长时间。天快亮时,班长几个方才带着酒味回到宿舍,钻进被窝。老杨还专门给我留了一碗狗肉。然而我没吃,眼前总晃动着那狗临死时挣扎的样子。

其实在炊事班也并非能吃得多好。做好饭,自己不能吃,得大家都吃完,才可以吃,一般都是些剩饭剩菜,也不管冷了凉了,对付着吃了,赶紧收拾餐具炊具,打扫卫生,准备下一顿饭菜。这中间的衔接一刻也马虎不得。

所以,暗夜里,采取些低劣伎俩,对付点狗肉吃吃,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得偷摸着才行。或许班长他们觉得我这个新兵还不够火候,故而没有给我打招呼,悄悄地干活,打枪的不要!


 

改善伙食是常有的事。除了过年过节、训练或有特殊任务时,每个星期都要意思一下。这个意思,一般是放在星期六晚饭。那时候一个星期只休息一天。星期六不休息,下午是党团活动与擦枪时间。擦完枪,各班到炊事班去领和好的面团与剁好的饺子馅。回到班里自己包水饺。包水饺是兵的基本功,一般都是炊事班到班里教或是老兵带新兵,当满一年兵,不会包饺子也会包了,擀皮、包馅、捏紧,几道工序下来,出一身汗,终于有了样子。

下饺子各班轮着来,兴冲冲端着自己的成果,往开了的锅里倒,一边等着饺子熟。有性子急的班等不得,未按炊事班要求来,结果捞出来的是面片与馅汤,引来一片笑声和埋怨。

北方人喜欢饺子,而南方人则喜欢米饭。每每此时,就有人说,老吃饺子,胃酸。于是,司务长说,众口难调,再准备些炒米饭。但是,米饭虽然对了胃口,却少了大家一起动手,共同创造成果的凝聚力与神奇感。

炊事班还负责病号饭。一般情况下,有人生病不舒服,各班班长给炊事班打个招呼,就可以做病号饭。其实,所谓的病号饭就是一碗面条,爆爆锅,加两个鸡蛋。一段时间内,病号饭多了起来。班长问卫生员,咋回事,怎么这么多病号?卫生员说没有啊!张班长说,操,明白了,这是大锅菜吃多了。于是,那段时间里,加了汤面,多了花卷。病号饭立马少了!

一类灶粗细粮比例为7:2:1,面粉是细粮7,大米是粗粮2,剩余的是小米、玉米面、黑面等等,比例占1。面粉大米好办,小米玉米面难弄。班长说,咱蒸发糕,于是将小米磨成面,与玉米面、面粉兑在一起,发好了,稀稀地舀到笼布上,大火下笼蒸了,黄灿灿下了锅,切成块,还别说,大伙真愿吃。见大家那个劲头,我对班长说,这好办,经常发糕就是。班长瞥了我一眼说,好办啥?连着做几顿,就吃烦了,咱只能冷不丁来那么一下。这叫,物以稀为贵。

或许是因为农副业生产和伙食搞得好,不久,上级在防化连开了一个现场会。又或许因了这个现场会,我被调离了防化连。其实,我在一班也好,炊事班也好,呆的时间都不是很长。然而,这个集体,那些人,那些事,却对一个新兵的世界观形成,行为品质的养成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以至于后来无论干什么,无论走到哪里,对防化连,对明水那片土地,都有着深深地眷恋。

敬礼,我的老连队,我的炊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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