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老天爷弄错了,刚刚8月底,天君这个城市仿佛过早地进入了秋天,一场大雨过后,一夜之间落了很多树叶,有的还鲜活、翠绿……

  大厅里,一面墙上挂着很多照片,镜框摆成心形,中间最大一张是全家福,爸爸一身警服,眉宇间的三道沟壑里藏着男人那种坚强、爱恋和无法言表的歉疚,他的嘴唇紧闭,把所有的话都紧锁在眉里,一看就是一个不愿意言表的男人。旁边坐着的一定是妈妈,一个很美的女人,嘴唇很性感,勉强地笑着,漂亮的眼睛明亮的转动着水滴,一头卷发披散着,滚动着生活的浪花。后边站着一个少年,父母的基因揉合在他稚嫩的脸上,这孩子的表情怪怪的,如憨豆痛苦时的表情,不经意的看着远处,一只手搂着爸爸的脖子,一只手抓着妈妈的长发,举在自己的下巴前,仿佛是他心中密密麻麻的网线、信息,传达出某种恐惧?看得出他时刻都沉浸在自己的宇宙里,他17岁了。

  剩下,摆在周围的都是这个儿子从小到大的照片,小的时候是一个可爱的宝宝,大起来都是些怪异的表情和动作,显然这是一个自闭症的孩子,他的名字叫申景逸。

  穿着警服的男人,脸贴的很近看着墙上的照片,这个坚强的汉子默默地流下了眼泪。他在餐桌前留下了一个纸条:“伊柔,我们离婚吧!我们的儿子留给你,辛苦你了,我会永远感谢你的。”他在门口的穿衣镜前戴上警察的帽子,像镜子里的自己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毅然决然地走出家门,门外的两个小刑警低着头不敢看他,随后跟着他下了楼梯,他是在天君这个城市干了20多年刑警的刑警大队队长申鹰。

  在二级警司的政法委书记的办公室里,硕大的写字台上的旗架上插着两面鲜红的旗帜,一面是五星红旗,一面是共产党的党旗,一摞资料上放着一顶警察的大盖帽。

  听到报告声,政法委书记邹福墨站了起来随之喊了一声:“进来。”两个刑警带着申鹰走了进来。申鹰敬了军礼立正站在对面写字台前说了一句:“老局长你好。”

  邹福墨绕过写字台对两个刑警说:“你们出去。”然后拽着申鹰的胳膊,将他拉到沙发前,按坐在沙发上。申鹰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邹福墨说:“坐下!这是命令。”

  邹福墨也坐了下来,他看着申鹰的眼睛说:“申鹰,你让我好心痛啊,你是我最好的学生,你是个老刑警,你怎么可以犯这样的错误,你放走了杀人犯,打死自己的战友,你买卖毒品,你在这次重大杀人灭口的案件中,有着重大的嫌疑。你知道吗?有人利用你贪婪,破坏我们人民警察的形象,干扰重大案件的告破,你、你犯罪了!你知道吗?”他看着申鹰的脸,表现出很纠结心痛的样子,但是他的眼睛却告诉你,这是一个处事老道,充满疑心,富有经验又深邃莫测的人。

  申鹰又一次站起来说:“邹书记,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们面前就是党旗、国旗,我可以无愧的说,我什么也没做,这是敌人的陷害,你一定要相信我。”

  邹福墨点着一支烟说:“申鹰,你别在我面前唱高调了,原本你要到局子里说事的,可我正因为相信你,才给你这次机会,说清楚了,我会想办法保护你的,你不为自己想,难道还不为小景逸想想吗?他这样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啊!”

  申鹰,抬头看着这位自己曾经敬重老首长,其实他并不老才刚刚50岁,就过早的秃顶,原本正义的面孔,变得塌陷扭曲,他的眼神游离,明明是在说谎。他在地上画着圈,分明是在掩盖着什么?申鹰又一次站起来说:“邹书记,我再说一遍,我什么也没做过!我不能承认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你要把我送到哪去?那就走吧!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邹福墨的脸色变了,摔掉烟头,走到写字台后喊:“来人,”两个刑警进来给申鹰戴上手铐,邹福墨背过身去喊了一声:“带走。”门关上了,邹福墨的头“咚”地一声撞在写字台上。


  【一】


  那天,景逸一个人在研究他的“倒镜”,这是他给自己最近研究的一个网络程序而起的新名字。忽然爸爸回来了,来到自己的房间,摸着自己的头。他最不喜欢别人这样摆弄自己的脑袋,于是拨开爸爸的手,仰着头,用憨豆般的眼睛瞪着爸爸。爸爸明白了,放下手,他又低下头,迅速的关了电脑。一只手不停抓着另一只手,头也摇动起来。爸爸看着这个儿子,心抽搐般的疼痛,他说话了:“儿子,爸爸要走了,走很远,你要听妈妈的话啊!”景逸抬起头看着爸爸,心里觉得很奇怪,他经常出差,这次却有点反常。他似听非听地继续摆弄着自己的手。爸爸转身走了,他在门镜里看到,爸爸是被两个不认识的警察押走的,他赶紧跑到窗前,看到上车时爸爸被戴上手铐。景逸痛苦地走回房间,使劲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他心里知道爸爸出事了。

  他想起这些年来,只要爸爸有一点时间都会带着他出去玩,骑马、射箭、打枪、看动物,他虽然不会笑,不会表达,但是心里很高兴。可现在爸爸说,他要走的好远,不回来了吗?为什么有人给他戴上手铐?此时的景逸跑到厅里,抓住自己的头发不停地蹲起、跺脚,大声“啊、啊…….”地叫喊着,他心里想:“爸爸是被抓走了,我一定要救出爸爸。”

  自从10岁那年他被电脑吸引后,就不再去自闭症康复学校,他用不完全的语言和爸爸妈妈交流:“我要电脑,要,要电脑。”爸爸妈妈担心他有了电脑会更加自闭,一直没能给他买,没想到这个孩子变得更加沉默,每天不是盯着窗外,就是盯着电视,再不就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揪着自己的头发,即使送到康复学校也是同样的表情,他不抗争,也不哭闹,常常重复那句话:“我要电脑。”真是让人没有办法。

  那年,申鹰破了一起大案,立了大功,得了一大笔奖金,他决定给儿子买一个电脑,买一个高版本的电脑,那次,竟然花了一万多元。

  申鹰和伊柔把电脑拿到儿子面前时,他们第一次发现,10岁的申景逸那苍白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红晕,眼睛发亮,嘴角上翘,颤抖地笑了。申鹰激动地拥抱了伊柔说:“你看到了吗?儿子笑了,第一次看到他笑了。”伊柔听了后,竟然趴在申鹰的怀里呜呜地哭起来,10个365天,她的心泡在泪水里,冻在风雪中,她坚守着自己结婚时向申鹰的承诺:“我要让你做个好警察,选择你就是选择了牺牲。”的诺言,默默地承担着生活带给她的一切,他们几乎没有花前月下,没有陪伴相随。煤气罐要自己扛,柴米油盐要自己买,就连这个自闭症的儿子,也要自己陪伴康复,自己辅导训练。好容易盼来申鹰回家,可她的心中从来不能放松的和他亲近地呆一会,总是敏感的害怕出现:“有任务”“马上出警”“立刻出差”这些随时都能到来的指令。尽管申鹰每一次出警都给她最轻松的一面:“你老公有你伊柔附体,就有安全的屏蔽,放心吧,老婆,敬礼!”可每次伊柔都在担惊受怕的等待中度过。

  为了更好地照顾儿子,她原本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外科主治医生,自从儿子3岁时发现是自闭症,她就主动地放弃了自己喜欢的外科医生,向学院领导申请成为一名医疗系的讲师,这样可以有假期,可以不值夜班,可以陪着儿子去大连进行“海豚治疗”。

  申鹰的心里怀着对老婆和儿子的愧疚,总是说:“老婆辛苦了,我对不起你们,欠你们的太多,什么时候我不干刑警了,我再做牛做马好好偿还你们。”有一次,他还对伊柔说:“老婆,要不再生一个健康的孩子,男孩女孩都行。”伊柔吃惊的看着他的眼睛,泪水滴滴嗒嗒流了下来,抽泣着说:“景逸怎么办?他也是我们的儿子。”申鹰那张刚毅的脸上瞬间也滚下了几颗结了冰的泪水。

  景逸一天天在电脑的宇宙空间中长大,那里是他的世界,是他的学校,是他的游乐场。7年后,景逸天使般成了一个无师自通的网络高手,他靠着电脑的鼠标,学会了汉字,学会程序编制、学会了动漫设计、创造出网影浏览器,并能和世界上大型的计算机并轨链接,熟练利用各种下载储存技术和云计算系统,他能熟练地运用这些程序进入过白宫,进入过51区,进入过外星网络,谁也没有想到这个17岁的大男孩的计算机水平竟然超过互联网时代的很多大鳄。

  但是他绝不做黑客,也不想破坏什么。只是想知道他的宇宙空间是什么样的?想知道他的世界里都有什么?还在发生着什么?

  这个孩子像吸毒一样上瘾,他热爱自己的世界,也无限的创造和外延自己的空间。不知不觉他在网影浏览的基础上利用宇宙飞船的信息系统能够随意找到地球上任何一个地方,然后以光年的速度倒退,找到宇宙爆炸最初始的影像奇点,再进行高倍放大,在电脑中模拟转化,使原始奇点不断丰满、完善成三维立体。最近他竟然找到了人类无知的奇点,可以让一个奇点变成一个鸡蛋,也可以利用这个鸡蛋变成一只鸡,然后倒退看到鸡蛋如何变成鸡,以及慢慢长大的过程,这一切他称为是可以看得见的小宇宙。在小宇宙中找到人类、物体最原始的影像奇点,再转换成数字储存、链接、计算、还原成人物、事物和事件个体。然后将这一切的奇点、数字、无限的出现,按规律的经过云计算、储存、还原就可以再现要找到、要看到的一切。

  景逸给这一惊奇的发现,起名为“倒镜”。他通过这种奇点倒镜,可以随意进入过白宫,看到奥巴马中午是如何进行午餐,到过日本,看到安倍如何密谋发动战争的准备、去过俄罗斯普京的家,看到普京枯燥单调的生活,下班后孤独地只有一只狗陪伴他。

  在国内,景逸还进入一个邹家的别墅大院,那里富丽堂皇,应有尽有,他一不小心走进了那里的地库,看到整整齐齐码放的金砖,美金,各种枪支,武器,有的还闪烁着耀眼的金光,他第一次看到镀金的冲锋枪和手枪…….

  景逸赶紧离开,他不喜欢这些。他最喜欢的是从倒镜里,看那些原始的恐龙如何生活?看非洲的狮虎如何猎食?看古人的生活,看外星人的生活、看最原始的森林和世界的旅游美景……

  可是今天他却利用倒镜,看到爸爸在邹伯伯的办公室里,被打开手铐,听到爸爸大义凛然的说:“我什么也没做!”景逸惊呆了,他张大嘴巴,双手就揪着头发,他相信自己的爸爸,他是被冤枉的!他的脑袋里出现一个强烈的信号“救爸爸!”

  他又看到被邹伯伯询问后,爸爸又被重新戴上手铐,在两个不认识的刑警押送下上了警车,被关押在看守所的一个单人房间里。爸爸仰着头看着天棚,紧锁着眉头苦苦的思索着。

  景逸退出看守所,倒镜带着他又回到邹伯伯的办公室,他看到邹伯伯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用碳素笔不停的在一张白纸上画圈,不停地画着像一张大圈套小圈的网,最后见那张布满网的纸被划破了,他气愤的将手里的笔,扔了出去。

  这时候,门吱扭一声开了,进来一位30几岁的漂亮少妇,一头大卷的短发,一张生动甜美的瓜子脸,恰到好处的淡妆,更显得那双眼睛迷人深邃。此人惊艳高贵,一身深紫色的长裙,外边还套了件黑色的长风衣,更显腰身凹凸有致,她主动坐在邹福墨的对面,把那个轻巧精致的黑色包包放在写字台上,然后靠在椅背上坐好点燃一支坤烟,吸了一口,高高的举着,吐着漂亮的烟圈。

  邹福墨吃惊的看着这个优雅的美人,显得很吃惊、很胆怯。“汤澜,你怎么到政法委来了。”他问她。女人严肃的说:“看把你吓的,这个地方我怎么不能来啊?我要想坐,早就坐在你的位置上了。我是来传达首长大哥的指令,那个‘断尾’计划,你必须果断进行,那个张健我们已经替你处理了,如果申鹰不能为‘大业’所用,那就必须实行‘断尾’,不能手软!”

  景逸在屏幕上开个小窗口,搜索“断尾”的奇点,然后用倒镜还原,一只很大的蛤蚧(四脚蛇)出现,当一条尾巴被一只野猫咬住的时候,它立刻实施断尾,那节尾巴自动脱落,蛤蚧立刻钻入石缝。

  看到这里景逸明白了,他们这是为了丢卒保车,要除掉爸爸,保护“首长大哥”,实现“大业”。那么到底“首长大哥”是谁?那个被处理的“张建”是谁?他们的“大业”是什么?眼前这个邹伯伯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这个妖女又是什么人?倒镜退出小窗口。

  景逸又听到那个汤澜说:“另外,今晚7点在玫瑰园开会,准时参加啊。”汤澜站起来绕到邹福墨身旁,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说了三个字“乖乖滴。”拎着包包飘了出去,那黑风衣的下摆呼呼啦啦的像一面黑色的旗帜,那嘎登嘎登的鞋跟磕打地板的声音,好像敲到邹福墨的心里,他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撺撺地从纸抽里拽出几张纸,擦着满头的冷汗和留在腮帮子上的红色唇印。

  景逸用倒镜,跟随着汤澜的奔驰车,这是天君港对面的一处花园别墅,大门旁的柱子上有一块写着:“玫瑰花园”的金字牌子。看门的保安小伙子看见奔驰进来,哈着头,满脸堆笑地招着手,亲亲的说:“汤姐回来了。”奔驰车里伸出一只涂着红指甲的手,举着一个装食品的纸袋子,只听车里发出甜甜的声音:“小王弟弟,拿着,姐姐特意给你买的午餐,尝尝。”保安小王双手接过来,感动得满脸通红,鞠躬说:“谢谢姐。”

  车窗落了下来,奔驰车拐个弯停在最后一排别墅前。保安小王还在那抱着纸包眯着眼睛闻着纸袋里边散发的香味,不知道就靠这扑鼻的香味,就能扑捉多少颗贪婪的心?

  汤澜打开房门蹬掉高跟鞋,放下包包,脱掉黑色风衣,捋捋长长的卷发,然后仰仰头,向大厅走去,她突然愣在那里,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穿着睡衣,仰着脸,正笑眯眯地看着她,汤澜先是吃惊,然后像蝴蝶一样张开双臂,扑到那个男人的怀里,那个男人撅着大嘴,疯狂地在她的脸上啄了起来,然后抱起她说:“小宝贝儿,想死我了,先做大事,再谈小事。”景逸看到这,赶紧用双手捂住眼睛,退了出来。他突然想:“这个人男人,好像在哪见过?”

  他立刻搜索这个人的原始奇点,然后以光年的速度,运算,还原,再现。于是国家在首都的重大会议上,他都坐在大会主席台上,武警部队的首长会议上他在讲话,中石油企业的官员们向他汇报工作,前几日看到的那个有枪支有黄金的别墅,竟然是他的家,他还和邹伯伯一起陪着一个老太太吃饭。景逸弄明白了,这个男人原来是邹伯伯的哥哥,是那个叫“首长大哥”的人,是中国的大人物。


  【二】


  景逸在惊恐中,突然听到厅里的门响了,他知道是妈妈回来了,景逸赶紧关闭了电脑,跑了出去,他抱住妈妈,看着妈妈的脸,流下了眼泪。

  伊柔下午被叫到医学院党委书记办公室,党委书记亲自对伊柔说:“伊柔,政法委来的纪委书记找你谈话,你要冷静一些啊!”来的人穿着便服,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说:“你丈夫申鹰,涉嫌贩毒、吸毒、杀人、受贿,被双规接受调查,请你配合调查。”伊柔吃惊地站起来流着眼泪大喊:“不可能,申鹰是个好警察,一定是你们搞错了!搞错了!”

  从党委办公室出来,伊柔的身体几乎瘫软了下来,满脸满身的冷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几乎让她崩溃,她在马路上摇摇晃晃地走着,眼前却闪现出申鹰一次次破案立功的情景,闪现出申鹰每次疲惫不堪,哪怕受伤也很少休息的身影,闪现出申鹰每次出差前他都要抱着自己,流露出歉疚的眼神。一个个镜头在眼前回放,他怎么可能杀人?他怎么可能贩毒?他怎么可能受贿呢?她坚信自己的老公是无辜的。

  走着走着,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她抬起头看看天空,大声的喊:“老天啊,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难道你也因为冤屈了申鹰而流泪吗?”泪水夹在雨水中倾泻下来。

  她在楼道里擦干净脸,整理好头发,她不能让儿子看出自己的破绽,可她没想到开门时,儿子就站在门口,那种憨豆般的眼神好像告诉她:“妈妈,我已经知道这一切了。”她看着儿子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瞬间满脸是泪:“景逸,你要相信,你爸爸是好警察,是英雄,是有人陷害他,你懂吗?”儿子攥紧双拳高高举起,咬住嘴唇,瞪大眼睛看着妈妈,突然他喊出:“我,救爸爸、救爸爸、啊!”浑身都在颤抖。那声音像箭一样刺进伊柔的心,她被儿子震撼了,于是紧紧抱住儿子,流着眼泪笑了,她真的被儿子深深的感动了。

  当晚,伊柔告诉儿子:“把你爸爸的电脑整理一下,把你电脑里的东西整理一下,明天一定会来家里搜查的,不要在家让他们抓住把柄,儿子拜托了。”儿子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把自己电脑的硬盘拆了下来,他不能让自己的倒镜,落入那些人的手里,很快装上另一个硬盘。然后他进入爸爸妈妈的房间,打开爸爸的密码,用一个硬盘拷出里边的所有内容。当他看到爸爸在他们三口人的照片上写下的字:“伊柔、儿子,我欠你们的太多,为了这个神圣的职业,我愿意付出一切,也许有一天我不再回家,那也是我带着你们的爱,幸福的离去。假如我能顺利退役,我将加倍的报答你们对我的爱。我爱这个家,爱你们,一片真心可对天。”景逸哭了。

  那个夜,雨一直下着,不停地电闪雷鸣,奇怪的是每当雷电出现,景逸的头都像被电波强烈刺激疼痛难忍。他抱着头不断地扭动摇晃,好像这场大雨的雷电,削掉了景逸神经中许多怪异的支叉,雨水又疏通了他正常的神经。大雨过后,他发现自己的头脑异常的清晰,语言也变得流利,镜子里的表情不再扭曲,越来越像爸爸一样英俊,他站起来活动自己的肢体不再僵硬,灵活的像一个正常的人。

  景逸感觉自己变得陌生,但是,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崭新的。他走出自己的房门,站在坐在沙发上忧愁的伊柔面前,伸手抱起妈妈,伊柔顺势站了起来,眼前的景逸让她震惊,怎么?儿子一晚上就变成一个英俊、潇洒的小男子汉,和申鹰一样稳重、坚强。她的双眸充满了泪水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感到陌生又令她无比激动的儿子

  儿子捋了捋伊柔被泪水打湿的头发坚定的说:“妈妈,我不再是被你呵护的病人,昨夜老天爷治好了我的病,我一切都好了,现在你的儿子是个正常的男人。妈妈,我一定会找到他们陷害爸爸的罪证,救出爸爸的,放心吧妈妈,相信我,我也是这个家里的男人,这个天不会塌的。”

  伊柔,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又一个变故,她不知是喜还是忧,她转着圈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突然挣脱儿子,跑到落地窗前,双手扑到玻璃上嚎啕大哭:“申鹰,你知道吗?我们儿子的病全好了,儿子和你一样是个大男人了,他说会救你出来的!你知道吗?”

  老天爷的泪水铺天盖地,仿佛要把这个充满腐臭和污垢的世界,冲刷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太阳依旧没有出来。天君港的汽笛像哀鸣一样难听,它要告诉人们这里进进出出的货物不知有多少是腐败发霉的心肝,散发着臭气,却被打上改革开放的大印,顺风顺水。

  景逸,把藏着秘密的硬盘装近一个腰包系在腰上,胡乱地穿上格子衬衣,外边又套上绿色的T恤衫,又在外边套上一个马甲,头发乱乱的,脸又开始扭曲,手又开始不停的相互摆弄着,一会抓头发,一会又举起来,一会又蹲下…….

  伊柔做好早餐,看到儿子在沙发的样子,赶紧跑过来抱住儿子说:“景逸,你怎么啦?啊?是不是又犯病了?是不是昨天没休息好啊?”

  景逸用憨豆似的眼光看着妈妈,扭动着身体,突然大笑起来:“妈妈,我全好了,现在是装的,一会警察要来抄家,我们得准备好啊,你看像不像我的过去,傻瓜?”说着又回到从前的样子。伊柔“噗哧”一声笑了,先是拍打着儿子,然后又拥抱了儿子,流着眼泪说:“妈妈有你,一定会坚强的,什么都不怕,走,吃饭去。”

  早上,景逸从倒镜里看到刑警大队由副队长谢海组织开会,他用茶杯盖敲着桌子发出难听的声音,待大家安静下来,他说:“同志们,我们今天要执行一个上级命令,搜查申鹰的家,大家注意保密,不许通风报信,注意保护证据,注意行动尺度,因为申鹰的儿子是自闭症,不要出现意外。”

  在座的刑警都是申鹰曾经的部下,他们情绪低落,相互游动着眼神。怎么能让他们相信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刑警,一个大义凛然舍生忘死的共产党员,怎么会一夜之间成了杀人犯、贩毒的人呢?谢海看看大家,“嗯、嗯、”打了打嗓子说:“我也不希望这样,也许事实会告诉我们真相,准备行动!”他转过身去说话,躲避和大家的眼神相对。

  9点钟,两辆警车停在楼下,很快就响起了敲门声,伊柔开了门一看是谢海,微笑着说:“谢队长你好。”谢海一扫过去的亲近,手举着搜查证严肃的说:“我们是来执行搜查任务,请你配合。”然后夺门而入,几个警察冲进屋子,开始翻动着家里的一切。

  景逸旁若无人,一会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一会扭动着头,一会又不停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他知道屋子里的警察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可又忘不了翻动着手里的物件,那种窥测的光束在他的身上不停地打过。爸爸卧室的电脑被拆了装进箱子,自己的电脑被打开了,那里有乱七八招的东西,游戏、动画、可笑的图片、还有一些不雅的视频,使屋子里的人欲罢难停,看着还发出笑声,被谢队大声的呵斥:“笑什么笑?干活。”边说着也走了过去看了看,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是傻子玩的东西,算了吧。”

  这时有人喊:“报告,谢队长,你快看,这么多的美金。”这是一只从床下翻出来的旅行箱,满满一箱子美金。谢队长把箱子拖到伊柔面前,伊柔惊呆了,她吃惊的喊:“不,这不是我们的,我们从来没有过美金。”谢队大声喊:“把东西装到车上,看好!”

  伊柔的身体发抖地瘫坐在沙发上,景逸往妈妈身边挪了挪,悄悄的拉了拉妈妈的胳膊,抬头看了妈妈一眼,轻轻的摇摇头。伊柔立刻明白儿子的意思:“这是陷害!”

  又一声:“报告,鞋里发现毒品!”“报告,冰箱后边发现毒品。”四包毒品摆在茶几上,尽管伊柔有了准备,但依旧下出一身冷汗,别说四包,就是一包也会要了申鹰的命啊!她扑向谢海大喊:“谢海,你们是战友,你要相信这不是申鹰干的,你可要救他啊!我求你了。”

  景逸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依旧若无其事的样子不闻不问,低着头摇晃着身体和头,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谢海扒拉开伊柔的双手,回头说了一句:“谁也救不了他!”他仰着头一摆手说:“行了,收队。”伊柔坐在地上向谢海喊:“我要找邹福墨,我要去看申鹰,这些不是申鹰干的!”

  谢海头也不回,傲慢地走了。他心想:“这些年我是怎么低三下四的跟在申鹰屁股后边屁颠屁颠的,我们是同一所警校毕业,好事都是他占了,我已经委屈了好多年了,没想到吧?你们也有今天?”“嘭”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景逸跑到窗前,看着两辆警车开走了,他回身扶起妈妈,说:“妈妈,你别难过,这不是爸爸干的,是他们想用这些作为证据,除掉爸爸。他们和邹福墨都是一伙的!妈妈,你要给我做饭去,还要咖啡,我要工作一个晚上,今晚,你也要好好睡觉,爸爸暂时没事,这是一场大的斗争,大幕才刚刚开始!”伊柔看着这个让自己陌生的儿子,看着这个一夜间成长起来的17岁的小男子汉,看着那双清澈、坚毅又漂亮的大眼睛,她觉得自己有了依靠,他相信儿子能够救出申鹰。伊柔站起来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伊柔你要坚强,保护好儿子,救出申鹰,我们的家,一个也不能少。”


  【三】


  景逸赶紧打开电脑更换硬盘,打开倒镜软件程序,将谢海的奇点锁定,然后以光年的速度搜索、追踪、还原。

  真像出现:两年前谢海的老婆得了肾病,不停地透析,把谢海折腾的四处借债,苦不堪言。以前的谢海是个讲情义的人,对于来自申鹰的帮助感恩不尽,可最终不能改变越来越入不敷出的局面,这一切被邹福墨看在眼里,他知道要支持“首长大哥”实现“大业”没有可靠的人是不行的,起初他把眼睛盯在申鹰身上,可是申鹰的“蛋壳”如此坚硬,邹福墨的“蛆”如何也无法下进去。这时候谢海的“蛋壳”破了,邹福墨的机会来了。

  景逸的倒镜在邹福墨的办公室里看到:谢海站立在大写字台前,邹福墨将一个装有50万现钞的黑色帆布包递给谢海说:“这是大哥送给你的,解决好家庭问题,才能干好刑警工作。申鹰越来越不听话,刑警大队不能再让他一手遮天了。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学生,我真希望你们能永远跟着我,可是现在看,申鹰离我越来越远。”他摇摇头,拍拍谢海的肩膀:“谢海,我带你就像亲弟弟一样,你不能辜负我啊!拿着吧!”这番话说的谢海感动涕零:“邹书记,不,大哥,我不能拿这个钱,这么多,我不能拿啊!我知道你对我好,可钱我不能要。”说着说着,艰辛、委屈和感激,乱七八糟的一起涌到胸口,变成泪水流了出来。

  邹福墨按住谢海的肩膀说:“听大哥的,救弟妹要紧啊,以后你好好跟着我干,就是对大哥最大的报答,去吧!拿着!这是命令!”谢海瞪大眼睛看着邹福墨说:“大哥,今后我谢海就是你的亲兵,你指哪,我打哪,粉身碎骨在所不惜。”说完敬礼转身出去。

  倒镜离开,再一次找到邹福海的奇点,然后还原,景逸看到:在天君的一所警察院校里有一个特殊的班级,叫特警快速培训班,学员100名,都是从社会上特殊招募来的,有过武术功底或是一技之长,身体素质极高,个子在1.8米上下的男孩子。

  那天,在一个秘密的林中开阔地,特警班队员等待一个特殊的接见,队伍集合完毕,两辆军牌的越野车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来的人让邹福墨和谢海大吃一惊,最前边的是,上将许副主席、接着是中办凌主任、然后是首长大哥,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军人。

  队员们激动地喊:“首长好,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这时一位来自首都的少将军官讲话:“同志们,你们是一支特殊的部队,有着特殊的使命,完成的都是高机密的任务,所以必须忠于党、忠于军委、忠于首长。下边宣布任命:‘邹福墨任特警大队政委,谢海任大队长、副队长是你们学员班长王天一。’希望每一个队员都能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出色的完成任务。”接着是统一的喊声:“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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