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作者薇妮斯蒂•马丁的著作《我是妈妈,我需要一个铂金包》,中信出版集团2019年出版发行。书中,作者用人类学家视角,用田野调查方式,用原始部落、灵长类生存结论做比,用六年时间观察研究了纽约曼哈顿上东区富人妈妈的生活后,以亲身经历描绘了富人区妈妈们现实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展示了她们的苦乐年华。作品旨在告诉读者,与世界任何地方的妈妈一样,上东区的妈妈们,同样面临阶层跃升、育儿焦虑、中年危机;她想告诉读者,只要努力,就能解决问题,就能在该岛立足,一旦能立足该岛,那就能在全世界立足。

  

                                                                     一

  薇妮斯蒂?马丁是美国人类学博士,曾在密歇根大学主修人类学,在耶鲁大学取得比较人类学与文化人类学博士学位。写作本书时,住在纽约曼哈顿上东区。她三十五岁结婚,有两个儿子。丈夫与前妻的女儿有时也会跟他们住几天,她与丈夫、儿子、女儿的日子其乐融融,与公公婆婆及婆家人的关系,和谐有加。丈夫能挣钱,儿子乖巧懂事,家人关系和睦。总之,这位上东区的妈妈,过着令人羡慕的日子:她是一位标准的曼哈顿妈妈,有钱有颜,精致苗条,衣着入时,行动优雅,外出时乘坐司机驾驶的越野车,尤其优越的是,她拥有耶鲁大学的博士学位,有人类学和灵长类动物学的学术背景。因此无论从哪方面看,她都应该受到尊重,受到崇拜。

  然而薇妮斯蒂并不快乐,因为她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事情是这样的:一天,走在街上的微妮斯蒂,迎面碰到一个女人,对方挎着爱马仕铂金包,对着薇妮斯蒂横冲直撞过来,毫不避让,一幅气势汹汹、目中无人的样子,一幅唯我独尊、不可一世的样子。 这让薇妮斯蒂非常困惑,自己与她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什么她会这么蛮横地冲撞人呢?是什么赋予这女士如此豪横的自信?她目光下移,看到了对方手中的包包,一个限量版的爱马仕铂金包,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都是这个包惹的祸,是爱马仕包给予了她自信和豪横。
  我们知道,无论是布包还是皮包,其功能无非储物、收纳,可为什么一旦拥有了名包拥有了爱马仕,人就特别狂妄呢?看到这样的故事,我们也会心生疑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对一个包包情有独钟?为什么有人会为一个爱马仕包节衣缩食购买它?
  随着故事的进展,读者随之发现,这里的包包早已不是一个生活中的挎包,而是超越了它自身的收纳功能,具有了身份、地位、财富的象征,一个爱马仕皮包,已经同女士漂亮的服饰、昂贵的首饰、高档的化妆品一样,如同男人的豪车、豪宅、名表、茗茶、名牌皮带一样,显示的是身份是地位,是我有你没有的优越感。
  此后,薇妮斯蒂开始了田野调查,从人类学角度开始了对上东区富妈的育儿方式、生存方式、女性的生存现状、人与人关系的研究,最终有了这本书。
  这也是本书的写作起因。
 

                                                                  二
  《我是个妈妈——我需要铂金包》一书,除“序言”外共有八章,依次是:纽约有纽约的规矩;不配一起玩的低等人;入境随俗,我是个妈妈,我需要铂金包;一定要回到生孩子之前的身材;上东区没有低调这回事;丢脸等于丢掉灵魂的曼哈顿妈妈;想办法活在坏事会发生的世界;我能改善命运,因为做了社交“努力”。单从标题来看,作品就给人一种紧迫感,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自然就形成一种极强的阅读吸引力。
  书中,作者用大量无可辩驳的生活事例和极具说服力的人类学理论,向读者说明全世界普遍存在的事实:这世界就是一个剧场,当前排观众站起来的时候,后排观众也不得不这样做。所以这个世界上很难找到一个不焦虑的妈妈。这结论也证明无论哪个国家的女人,都存在着攀比心理。
  薇妮斯蒂把曼哈顿上东区称为“迷你岛”,岛上的地理、文化、政治自成一格,这里有着全美一流的私立学校,非常适合养育孩子,它能把孩子培养成贵族、精英。与中国妈妈一样,美国妈妈们为了使下一代跻身上层社会,也是不惜代价斥巨资在这里购房、租房,这无形中推动了曼哈顿的房地产事业。
  在如何培养孩子上,薇妮斯蒂也没有脱俗。为了能让儿子进入一流的贵族私立学校,有“更好的童年”,她与丈夫决定搬到上东区。他们卖掉独门独户、有前后花园的联排别墅,经历了中介的白眼、冷淡,经历了多次看房未果,接受了住房委员会的面试以及一系列琐碎无聊的程序后,最终入住上东区,开始了新的生活。入住上东区并不是烦心日子的结束,不是幸福生活的开始,而是焦虑的开始,因为微妮斯蒂面临着新的困境:如何跃入新的阶层,为儿子选择什么样的学习。在曼哈顿,阶级是隐形的,但却是无所不在的,谁都无法逃脱。做任何一件事,都会设计到阶级,涉及到权力、势力。为了从自己的阶级晋升到上层阶级,女主角儿做了很大努力。
  作品中,微妮斯蒂详细描述了自己与富豪妈妈们的日常活动:参加社区面试活动、参加各种健身班,让自己保持完美身材;寻找残疾人导游,以便不排队就能进入迪斯尼乐园;处理与管家、佣人的关系,与保姆吵架;遴选自己的妈妈团队;为孩子寻找有根基有钱有势的玩伴。在这里妈妈们的压力丝毫不亚于中国妈妈,她们不但自己要成功,还必须让孩子成功,因为孩子是她们提高身价最有效最快捷的方式。因此,对孩子的爱、对未来的恐惧、自己的野心,都让年轻的妈妈们头疼。
  那么她们用什么方式缓解压力?随着微妮斯蒂的讲述,读者知道了她们会喝酒,会与朋友一起服用某种药物,会去赌城博打牌,去俱乐部运动、养生,去大型购物中心买服饰首饰,去知名酒店吃大餐,去养生会馆做SPA等等。这与中国妈妈的日常生活完全一样。
  由此可知,作为上东区妈妈,你得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恒通天下的人脉、炙手可热的权势、一手通天的办事本领,有傲人的身材、俊美的长相,更重要的是,妈妈们还得高调做人,穿名牌服饰、用名牌家具、挎爱马仕包,否则,会被别人看成是贱女人;孩子们必须在常青藤旗下的幼儿园、小学、中学上学,否则,会被其他家长和孩子疏远和歧视。另外,在这里做什么事情,都必须“提前准备,很早,很早以前就要开始准备”,因为这里讲究环环相扣。尽管环环相扣是一种令人很焦虑的生活方式、育儿方式,它会让人活得很紧张,会让人永远不能松懈,永远不能休息,但一旦进入上东区,无论是薇妮斯蒂还是其他妈妈都别无选择。因此,薇妮斯蒂在恐惧的胁迫下误入歧途,进入当初厌恶的体制内,由反对上东区教育最终成为上东区的一员,成为每天都焦虑的妈妈中的一员,她们时刻焦虑自己做的是不是够好,孩子的教育方式选择的是不是对,谁可以成为孩子的玩伴等一系列让人头疼的问题中。
  《我是个妈妈——我需要铂金包》告诉读者,只要你是妈妈,那么你的焦虑就与全世界妈妈的焦虑一样的;作者薇妮斯蒂的经历告诉读者,在上东区当母亲是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高风险职业,做母亲的人压力很大,很焦虑,因为成功或者失败的责任,都在妈妈身上,任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三  
  其实,微妮斯蒂完全可以选择与其他人不一样的育儿方式,她先天的成长经历和后天所受的教育,决定了她可以不盲目跟风,可以理智的选择自己生活的城市,可以明智的为孩子选择幼儿园和小学。 但,事实证明微妮斯蒂没有免俗,她入乡随俗,不仅拥有了爱马仕包包,还彻底被“迷你岛”上的妈妈们同化。
  薇妮斯蒂在密歇根小镇长大,密歇根位于美国中西部,这里生活步调缓慢,生活相当传统,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互帮互助,日子和谐而安宁、温暖而闲适。微妮斯蒂在这里度过了自己悠游自在的童年。与其他孩子一起,她每天早上自己走路上学,中午放学后玩踢罐子,有时跑到树林玩耍直到夕阳西下。长大一点,她们会帮妈妈们带孩子,保姆这个职业就是她的第一份工作。这是未到纽约之前的生活节奏,她受到家乡环境影响,形成随遇而安的生活态度;受母亲影响,开始喜欢并研究人类学,成为人类学博士。成年后进入纽约开始读文化人类学与比较文学后,其人生轨迹随之发生了根本性变化。
  当微妮斯蒂娓娓动听的讲述她的经历和故事时,我们也慢慢了解了她后期的变化:二十多岁后,环境的变化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来自社会和周围人的观念,使她开始关注那个遥远的“迷你岛”生活。此后,她知道了上东区孩子与其他地方孩子的不同之处:他们的服饰不同,这里孩子多穿黑色服侍,给人一种很酷的感觉,而不是有卡通图案的T恤;饮食不同,这里孩子吃拿铁加寿司,而不是牛奶加面包;休闲方式不同,这里的孩子听歌剧看画展,而其他地方的孩子则荡秋千玩沙子。这一切不同令微妮斯蒂着迷,最终,她决定与丈夫一起,带孩子进驻“迷你岛”。
  美国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是微妮斯蒂母亲的偶像,也是微妮斯蒂喜欢的人类学家,她说“西方人度过童年与青春期的方式,不是人类唯一的方式,也不是最正确的方式”,微妮斯蒂非常赞同这一观点,也深知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上东区的育儿方式不是最佳,但她还是按照罗伯特?特里弗斯的“亲缘投资理论”、“亲缘选择理论”,牺牲自己而投资孩子,她非常清楚,“父母对一个后代的任何投资都能提升这个后代的生存机会”,她清楚此时所作的一切事情都将决定孩子以后的人生走向,决定孩子能否进入精英阶层成为人上人。因此,明知在上东区购房、择校、生活,会消耗自己的财力、物力、精力,也在所不辞。
  微妮斯蒂曾经以为自己会与众不同,令她没想到的是,自从有了儿子尤其是有了第二个儿子后,她变得与世界上所有妈妈一样,开始焦虑,开始追求此前不喜欢的东西。一切为了孩子!为了孩子,微妮斯蒂被同化了,她变得能委曲求全了,同曼哈顿所有的妈妈一样,她学会了能屈能伸,学会了降低身段以达到使孩子们进入理想学校的目的。作品中,无论是微妮斯蒂还是其他妈妈,当自己的孩子们在幼儿园、小学稍有成就时,她们会兴高采烈,会开庆祝宴会。作为上东区妈妈,她们为能让孩子进入一流幼儿园,进入高级贵族小学、进入常青藤旗下中学而乐此不疲的奋斗着、奔波着,辛苦着同时也快乐着。
  这就是曼哈顿的妈妈们,与其他地方毫无二致的上东区妈妈。她们的幸福与否全在孩子身上,她们惦念孩子、牵挂孩子,唯独忽略自己。有博士学位、有高等学校学术背景的微妮斯蒂妈妈也未能逃脱这一现象。

                                                     

                                                                    四
  幼儿园原本是孩子们的乐园,是他们唱歌游戏画画的地方,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培养精英人才的机构?为什么那些似乎已经拥有一切的人,看起来也不开心,为什么他们永不满足,总不快乐? 微妮斯蒂就是带着这些问题,开始了她的田野调查。经过六年研究观察,她发现全世界妈妈的焦虑都是一样的,从曼哈顿到迈阿密到马里,妈妈们都在被同样的恐惧、不安和欲望牢牢控制着。每个妈妈的目的都非常明确,那就是孩子健康快乐,顺利成长,希望孩子感到被人爱戴,希望她们成就事业。
  众所周知,人是有归属感与群体意识的,如果不真正融进社会群体,就会被社会扼杀,就会迷失自我。在文学世界里、在传说和故事里,那些孤单的人可能成为其中的英雄,会得到作者的赞美,得到读者的同情,但现实中,却过着孤独寂寞的日子。微妮斯蒂希望自己、儿子能融入上层社会,希望尽快获得曼哈顿的话语方式、育儿经验、穿衣风格与饮食方式,因此一旦入住曼哈顿,她就开始了物色公寓、够买学区房、给孩子申请私立学校的工作,开始了她艰苦卓绝的战争,其间的紧张程度简直可以与竞选美国总统相媲美。战争持续了六年,为了实现让孩子迅速实现阶层跃进,她不得不入乡随俗,不得不排除万难,买到了爱马仕包包。微妮斯蒂拥有爱马仕包包的目的达到了,她从人类学角度的研究也暂告一段落,但是现实中,曼哈顿妈妈的焦虑、紧张却依然存在。
  微妮斯蒂是成功的也是幸运的,她靠着自己的努力,通过了解、学习、试做等一系列方式,靠自己解决了所有问题,用实际行动说明了,能在曼哈顿成功,那么在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成功。
  这就是《我是个妈妈——我需要铂金包》,一部关于“一个耶鲁人类学博士的上东区育儿战争”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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