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是水生植物,像荷一样长在湖泊、荷塘,但是荷北方常见,是夏季北方水生植物中最养眼、最引人的植物,但菱不是,北方压根就没有菱。

       我所知道的菱就是从前的歌曲《采红菱》,那是男女相爱,你侬我侬,欢快愉悦的菱。至今都记得那村野式的民歌:“我们俩划着船儿采红菱呀, 采红菱。得呀得郎有心, 得呀得妹有情。就好像两角菱, 从来不分离呀,我俩一条心。”

       因为《采红菱》,向往采红菱,向往红菱,以及因为红菱生发的爱情。后来见了红菱,吃了红菱,没有想起爱情,就是为了完成内心殷殷的莫名的心愿。

       菱在水生植物中是独具个性的,比如你可以想象荷、想象荇菜、想象茨菰,你以为菱该是那样的,但是菱就是菱,菱很“凌厉”,长着三角形叶不说,居然有锯齿,更诧异的是菱的果实也很“凌厉”,居然是牛角样的尖锐,外皮居然像坚果壳一样坚韧,哪里像是从柔顺温柔的水中长出来的。

       但就是这种相貌很有个性的菱角,早在周代就是祭祀用的贡品,当然也是食品。

    《诗经》作为北方诗歌自然不会提到菱,因为没有。那南方诗歌的代表《楚辞》提到就自然而然了,听起来很有意思的名称,芰荷。比如《离骚》:“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意思就是说用菱叶做成上衣啊,将荷花裁成下裳。我暗自想,荷叶做衣很好理解,三角带锯齿的菱叶做衣好吗?我这是瞎想,屈子自有他的道理,隔了二千多年,我也不必纠结了,还是看看大唐时期的菱吧。

       唐著名诗人王维就写过菱,在《青溪》中。

       言入黄花川,每逐清溪水。

       随山将万转,趣途无百里。

       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

       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苇。

       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

       请留盘石上,垂钓将已矣。

       王维是山西人,中过状元,当过大官。写的诗除了边塞诗,他的山水诗更出名。

       菱在他的《青溪》里是和荇菜在一起的景,那溪水里不仅有菱和荇菜,还有芦苇、荻等水生植物,“我”走在有着松林的溪水边,心中淡泊宁静,只有眼前的适宜景色,好不自在。

       再选一首写到菱的诗,就是中唐.王建的《江馆》:

       水面细风生,菱歌慢慢声。
       客亭临小市,灯火夜妆明。

       诗很简单,就是王建住在临江的一家客店,夜色中赏景,感觉到水面细细飘来的凉风,不远处传来唱菱歌的声音,那是因为客店临着夜市,灯火点点,装扮着夜色,一付岁月静好的摸样。

       之所以选王建的诗,就是因为里面的的“菱歌”,那一定是江南小曲,是“采红菱”吗?我向往,大唐的那时,如果也唱着“我们俩划着船儿采红菱”,那会是怎样的情景,热烈奔放,没有遮挡,符合唐的开放气质。

       再选一首写到菱的诗,这首诗的意味和“采红菱”有异曲同工之妙,就是崔国辅的《小长干曲》:

        月暗送潮风,相寻路不通。
        菱歌唱不彻,知在此塘中。

        写一个男子在“月黑风高夜”,不是;我是说,在月色朦胧夜,到江边找自己心仪的姑娘,走到池塘边,路不通了,但只听“菱歌”声不断,男子仔细辨听……他心爱的姑娘就在那些唱“菱歌”小曲的女子中间,心下好不安慰。

        我不由喜悦,那种梦回唐朝的喜悦,那种熟悉的喜悦。

        关于菱的唐诗在这里结束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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