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居昆明杂感（四）
蔡锷将军府
云南昆明是个有故事,有历史的城市。从远古到近现代,它都是中华民族史的沉甸甸的记录册,读着她,会了解过去,也会展望未来;读着她,你的灵魂会得到洗涤和升华,会更加热爱今天的伟大祖国。
今年四月(2014年),昆明媒体传出:一百多年前的蔡锷将军故居公开对外出售,据说北京有位财大气粗的金主出资一亿元认购。此帖一出,昆明的舆论界一下有两派意见争论不下,不过官方一直没有发声。
我从北大荒到这春城颐养天年,在这里瞻仰名胜古迹,游览历史遗存,深受教益,有些感触发到网上还得到了很高的赞誉。而,瞻仰蔡锷将军故居,早就在我的计划之内。于是,我先在网上搜了一下,看到的是这样的帖子:蔡锷将军府,位于金马碧鸡广场旁的步行街。这是有据可查的蔡锷在昆明的故居,护国运动之后,在蔡锷远赴日本治病时,其妻儿还长期在此居住。如今,这里已被改成了餐厅,虽然门口还贴着“保护建筑”的标识,但是进到里面已经看不出当年的模样。
我一下心凉了半截!然而,去看看蔡锷将军旧居已经不能再等了,或许不久的将来,连房子都看不到了。孩子们都忙,但看我这急的样子,只好在一个周日,开车拉我去了蔡锷将军府。
蔡锷将军府具体位置在昆明老城五华山到螺蛳湾的中轴线上,是一座始建于清朝末年的古建筑,是有保存完好的“走马串角楼”式的有三层楼建筑的四合院,前后共有23 间。
1915年末,民国政府大总统袁世凯废除共和恢复帝制,启用“洪宪”年号,开始做皇帝梦。12月25号,蔡锷在小凤仙的帮助下,回到昆明,就在这座房子里,蔡锷同李烈钧、唐继尧宣布讨袁起义,蔡锷为护国军总司令,一路北上,所向披靡。21天后,这个洪宪皇帝,即“驾崩”于北京!也就是这个四合院,在蔡锷去日本治病期间,他的家人仍居住在这里。
这就是蔡锷将军府的由来。
不过,一百多年后的现在,这座宅院居然成了清真大餐厅!
我去时,首先看到的是“得意居”大小横竖的两块牌匾,看了之后,知道我没走错,这里是当年的将军府——蔡锷将军故居。如今的房屋主人是云南云文地标投资公司董事长黄文先生,也就是这位先生,手里握有证件齐全的手续,几经出租、转让,又欲公开拍卖!
走进这个大院,还能看到2002年昆明市政府颁发的历史文化遗产保护建筑单位标识,还说明一百多年后的政府,还没有完全忘了蔡锷将军府!但只强调的是“保护建筑”!果然,进了里边,当年将军议事起义的办公处,家人生活的起居情景遗存已荡然不见了,真的剩下的“建筑”没动!谢天谢地,一个“得意居”的牌匾还能告诉人们,当年的蔡锷将军府是在这里!
蔡锷
蔡锷是谁?现在的年轻人,大概知道的不多,或者,知其名不知其事。
蔡锷,(1882·12·28——1916·11·8)湖南省宝庆人(今邵阳),原名艮寅,字松坡,他是近代史上的伟大的爱国者、政治家、军事家、又是民主革命家。有人总结,蔡锷一生参与了两件大事:一是在云南领导了辛亥革命;二是,四年后,反对袁世凯称帝,维护共和,是袁世凯的复辟的掘墓人,是维护民主共和体制的英雄。
蔡锷,出生在一个贫苦的裁缝家庭,但他敏儿好学,十三岁即中秀才,十五岁入长沙时务学堂,师从梁启超、谭嗣同,后去上海入南洋公学,(今交大前身)学经济。1899年,去日本留学,先后在东京、横滨高校学商业。时,晚清政府腐败,反清运动蜂起,蔡锷积极参加,努力寻求救国出路。1900年,蔡锷随唐才常回国,发起并参加独立军起义,为此,自己改艮寅为“锷”。起义失败后,又去日本入陆军士官学校学军事。资料记载,他学习刻苦,成绩优秀,他同蒋方震、张孝准被学校称为“中国士官三杰”。
1904年,蔡锷回国,先后在湖南、广西、云南训练新军,他身先士卒,带兵严格,训练有素,深受敬佩。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武昌起义,推翻了中国千年帝制,时,在云南的蔡锷,带兵起义响应,史称“重九起义”,他任起义总指挥。民国成立,蔡锷任云南军政府总督。
辛亥革命出现的一大错误,既是孙中山让权,给袁世凯窃国之机!
1913 年,蔡锷应召进京,袁世凯被蔡锷英明识政所惧,为实现帝制,袁世凯对蔡锷尽使拉拢、优待之能事。蔡锷明悉袁世凯的野心,策划离京,在他十分苦闷的时候,于北京八大胡同——即明朝女将军秦良玉屯兵旧址,邂逅小凤仙,经过一段交往,蔡锷发现,小凤仙谈吐不凡,深明大义,而,小凤仙也曾有闻蔡锷大名,又见其人,更敬慕蔡锷之报国情怀,爱慕之情油然而生。蔡锷把这一切看在心里,为此,一个大胆计划蔡锷运筹在胸。
首先,蔡锷不顾家人反对和社会舆论,终日和小凤仙卿卿我我,沉湎于酒宴;更为重要,蔡锷居然在袁世凯准备帝制进程的筹安会上,他第一个在劝进表上签字,表示拥护。袁世凯放松了警惕,还积极鼓励蔡锷和小凤仙的交往。于是一场花苑柳巷的留芳千古的情场绝唱,一直唱到1915年底,蔡锷在小凤仙的帮助下逃离了北京城,回到昆明,举起了讨袁维护共和的大旗。袁世凯方从梦中惊醒,但为时已晚,就在他坐了21天洪宪皇帝的宝座上暴崩!
蔡锷也因此,成为近代史上名垂华夏的反对袁世凯复辟、捍卫共和体制的英雄。
蔡锷任云南军政府总督时间不长,但深得民心。至今许多老年云南人仍是称为乐道。蔡锷的曾外孙袁泉写过有关蔡锷的书,提到蔡锷治理云南时体恤民情,以身作则,清正廉洁的许多往事,如,在军中,他和士兵同吃大灶,一度把自己薪水降至营级,并与士兵一同训练。有传:骑兵是“搬鞍上马”,而蔡锷则是从马后跃起,如同体育跳木马一样;袁泉书中还提到和朱德元帅一段往事:朱德帅起义军攻打云贵总督府,蔡锷特别交代不乱杀无辜,最后还把总督李经羲礼遇送出云南。
蔡锷一身廉洁在历史也有记载:他撇妻离子回云南,袁世凯曾令人去抄家,史料记载不但不见家值万贯,尚还有四千多的外债!
历史上的袁世凯蔡锷被后人称为“袁蔡双雄”,历史的结果是,蔡锷“一雄”是开历史倒车袁世凯“一雄”的掘墓人,而流芳千古,逆潮流而动的袁世凯则成了千古唾骂的历史罪人!
小凤仙
说到蔡锷在北京,不能不提到小凤仙,说到小凤仙,又不能不提到电影《知音》。在电影里,小凤仙俨然是是一位参与蔡锷反袁的中坚力量,不可否认,没有一场惊天动地的美人爱英雄的刻骨之恋,就没有了蔡锷的捍卫共和的盖世英雄。但电影是艺术地再现历史,却不一定是历史的真相,还原蔡锷在北京的英雄爱美人的历史原貌,就会给我们一个真实的小风仙。
无数历史研究证明,蔡锷离京有小凤仙的功劳,那是蔡锷巧妙地利用了小凤仙美人爱英雄与小凤仙上演的绵绵如漆的男女爱情的千古绝唱,才欺骗了生性多疑的袁世凯,当然,也有小凤仙为爱赴汤蹈火的壮举在内的因素。
现在,比较权威的关于小凤仙的资料,是许姬传的一本书《许姬传七十年见闻录》里关于小凤仙的记述。
许姬传,梅兰芳先生的秘书,一直伴随梅兰芳先生到逝世。
小凤仙,东北人民政府机关幼儿园安排小凤仙工作时,自称姓刘。她的生母是一个大户人家的侧室——偏房。父亲在时,她母女受排挤虐待,父亲死后,母女更无法生活,不久,母亲去世,她就和奶妈四处流浪,以卖唱维持生活,当她流落到北京八大胡同时,刚站住脚,有幸邂逅蔡锷,时年十五岁。
下人的生活,残酷的社会现实,使小凤仙的聪明才智得到升华,他和蔡锷相遇时,她跟本不信蔡锷说的是个商绅大贾,而她的开明中义,鲜明的社会见解,也使蔡锷刮目相看。于是,蔡锷一个远大的计划在小凤仙的心知肚明的默许之下,两人一场千古绝伦的惊震朝野爱情绝唱中酝酿。在长达二年多的沉湎酒色的花边故事岁月里,袁世凯放松了警惕,蔡锷则落个丧风败俗花花公子!然而,1915年末,一声惊雷,震醒了国人,一个声色酒马的蔡锷,击碎了洪宪“皇帝”美梦,阻止了历史车轮的倒退!
1916年11月8日,蔡锷因喉癌在日本福冈病逝。时任大总统的黎元洪下令在湖南为蔡锷将军举行国葬。近代史上历史人物,如:孙中山、冯国璋、段祺瑞等以及政府各部部长、外国驻华使团均出席葬礼,而,小凤仙也是默默参加者之一。据传,蔡母得知小凤仙义举,深为感动,公开声明摒弃前嫌,令家人请小凤仙入蔡家,小凤仙则以“自己身份低微-----”以拒绝。
其实,此时的小凤仙已做为蔡锷殒情的准备,她坐火车离京去天津,路上火车出了事故,小凤仙打消了自绝的念头,她在天津一个大杂院里住了下来,开始自食其力的生活。
不久,直奉战争爆发,奉军一个梁师长与小凤仙一见钟情。奉军失败,梁师长携小凤仙在梁的故乡辽宁铁岭生活了十几年,梁死后,小凤仙被梁的马弁所骗,不得不流落到沈阳,又和另一个人生活在一起,此时,她给一人家当保姆维持生计。
1951年,梅兰芳先生率领京剧团去朝鲜慰问演出,路过沈阳,下榻东北人民政府招待处,小凤仙得知,给梅兰芳先生写了一封信,并如邀与梅兰芳先生有一个长时间的谈话,小凤仙向梅兰芳先生详细地谈了自己的身世,并将她和蔡锷将军的千古之恋的信物交给了梅兰芳先生。
梅兰芳先生很同情小凤仙,还给了小凤仙一笔钱,并诚恳的希望招待处长对小凤仙给与帮助。不久,招待处李处长就把小凤仙安排到后来的辽宁省人民政府机关幼儿园,成了一名国家正式的幼儿园护理工,一直到1954年秋,小凤仙因老年痴呆和脑出血离开了人世。
其它
说到其它,也没有游离蔡锷和小凤仙的故事,。
(一)故居和旧居
蔡锷故居在湖南省邵阳市大祥区蔡锷乡蔡锷村。想必是家乡人永远不忘记这位民初的护国讨袁英雄,把乡村的名字都冠以蔡锷字样,以令世世代代不要忘记这位英雄人物。可以相信,蔡锷的故居一定保存的完好。
回过头来再看看昆明的蔡锷将军府,第一眼看到的是“得意居”大牌子,据说曾经的清真餐馆相当红火,分店就有多处!
历史有载:1915年末,蔡锷将军就在这里同李烈钧、唐继尧决定举行“重九起义”,举起反历史倒退的讨袁的大旗。可惜,这个有历史意义的居室居然被餐桌所代替!也就是这里,蔡锷将军同家人住了十几年,只是没有一样物件可以看出是将军一家的居住处!却看到的一块历史文物“保护建筑”!如果不提保护历史“文物”,那么这样的牌匾挂在那里都会相信是蔡锷将军的旧居!
最近听说,蔡锷将军的旧居,已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注意,但愿别再忘了阻止历史车轮倒退的蔡锷将军。
(二)再说小凤仙
小凤仙痴情,但不要以电影里的小凤仙定位,她的痴情是出于千百年来“美人爱英雄”的传统美德,说她是蔡锷的知音,不完全正确,她的“知音”成分是“为情赴汤蹈火”居多——这当然不失小凤仙可敬的一面。
蔡锷真正的知音是他的夫人潘慧英。她1911年和蔡锷结婚,生两男一女,蔡锷不论在家、在外,潘夫人忍辱负重,不被流言所惑,侍候公婆,抚育子女,从无怨言,就是蔡锷在日本治病期间,潘夫人也是精心护理,被后人及公婆称道。
对小凤仙,潘夫人首先是同情,对她的所为,潘夫人又表示理解。这样宽宏大度的高尚品德才能说得上是蔡锷将军的知音。
小凤仙的晚年是共产党和新中国给了她做人的尊严。她的悲惨遭遇是万恶旧社会压迫下女人的缩影。尽管她有幸遇到了蔡锷,也无法改变她的一生。
在她工作的单位,大家都很关照她,只是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的悲惨的身世,就在她患了老年痴呆和脑出血弥留之际,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又无法表达时,人们谁也没有把她在风云年代里和蔡锷刻骨铭心一场风流韵事连一起!
但小凤仙始终也没有忘记蔡锷!她在请梅兰芳先生保存与蔡锷的信物里有一首诗,至今读起来也让人依嘘不已:
不幸周郎竟短命,早知李靖是英雄,
泉台若无寻君处,愿化啼鹃望东瀛。
(三)蔡锷将军的口号
1915年末,袁世凯称帝,蔡锷提出的口号是:“为四万万同胞人格”而战,这是中华民族不允许历史倒退的声音,为此,蔡锷被称为:爱国者,政治家、军事家、民主革命家。
(四)蔡锷将军在北京的故居:北京市西城区棉花胡同。
2020·7,昆明闲无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