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庄高邑人赵南星(公元1550-1627年),字梦白,号济鹤,别号清都散客。万历二年(公元1574年)进士,历任汝宁推官、户部主事、吏部考功郎中、吏部文选员外郎、吏部上书,明朝后期著名的政治家,东林党首领之一,明代散曲作家。


东林三君


赵南星在晚明的政坛上,可以说名声显赫。究其原因,除了他的学识、文才和清廉正直这些一般正直官员共有的品格外,恐怕与他是东林党的领袖之一关系更为密切。

东林党是中国历史上名声很大的一个士大夫政治集团,是明朝晚期以江南士大夫为主组成的政治集团。

明代后期,特别是明神宗后期,朝政日益败坏,社会矛盾日趋激化。皇帝怠政庸懦,“贤奸杂用”,朝中“君子”与“小人”并立,明显地分为了两派。万历二十二年(公元1594年),吏部文选司郎中无锡人顾宪成被革职回乡。无锡城东有座东林书院。原来是宋朝杨时讲学的场所,顾宪成及其弟顾允成等人把它修复。修复后,顾宪成和高攀龙、钱一本、薛敷教、史梦麟等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便在东林书院聚众讲学,每年一大会,每月一小会。他们经常讽议朝政,裁量人物,自负气节,同朝中当权者相对抗。反对者们便称他们是东林党。

东林书院有一首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幅楹联,脍炙人口,传遍全国。这也是东林党人政治取向的写照。

东林党人在朝为官时,敢于弹劾执政大臣,抨击权势显赫的太监,批评朝政;被削籍为民闲居乡里时,则通过发表“清议”的形式,阐述政治观点,议论朝政得失。他们的言行和政治主张,赢得了社会广大阶层尤其是不得志的士大夫们的同情和支持,许多正直的士大夫,成为东林党人或者成为东林党的坚定支持者,从而一度形成了一股强劲的政治势力。其中赵南星、顾宪成(公元1550-1612年)、邹元标(公元1551-1624年)成为核心,被誉为东林“三君”。


三起三落


明代后期,皇帝怠政庸懦,纪纲废坏,政治极端黑暗腐朽,明王朝的统治岌岌可危。明神宗亲政后长期蛰居深宫,不理朝政,皇帝怠于政事,等于群龙无首,朝政不能及时处理,封建国家机器无法正常运转,几于瘫痪;而失去皇帝节制的朝臣们便交相攻讦,加剧了门户之争。于是纪纲废弛,吏治败坏。其后的明熹宗干脆将朝政交与宦官魏忠贤把持,宦官专制朝政,朝中群小肆虐,朝政黑暗,政治败坏到了极点。

经历了明神宗、光宗、熹宗三朝,官至左都御史、吏部尚书的赵南星,面对当时黑暗腐朽的政治,“慨然以整齐天下为任”,利用掌管监察和组织人事大权,革故鼎新。

赵南星是有见识的政治家。他深知明代后期政治黑暗腐朽的根源在于皇帝怠政,赵南星便把改革的目标选在皇帝头上,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太岁头上动土”,对皇帝进行劝谏。他先后上《覆新建张相公定国是振纪纲疏》、《覆陈侍御整颓纲疏》等奏疏,要求当朝皇帝“时御朝讲,数见大臣,勤理万机,务求至当”。希望其“一念猛省”,顿改前非。告诫皇帝,扭转纪纲废弛,全在皇上转变作风,“惟在至尊一念转移,太平可立见。不者,十周公何能为也?”明白无误地告诉皇上,皇上不改变作风,就是有十个周公辅政也无济于事。可以说,赵南星对晚明朝政的把脉是准确的,“振纪纲自皇帝始”的主张是极有远见的,开出的药方,不失为医治当时弊政的一剂良方,虽说不能从根本上挽救封建制度的最终灭亡的命运,但是,在一个时期还是有效的,万历初年张居正改革可以为证。倘若明神宗、明熹宗能听从赵南星等人的规谏,明王朝日益“溃败决裂、不可振救”的趋势是可以暂时遏制的,历史发展也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但是,赵南星等人的建议被皇帝当成耳边风。在专制皇权高于一切的社会,没有明主,何来的“朝纲振兴”?明王朝加速灭亡的命运是几个赵南星们挽救不了的。不怨赵南星没有魏征的本事,怪就怪他生不逢时。这不能不说是封建专制体制下,徒有报国志,缺乏回天力的封建士大夫们的政治和人生悲剧。

赵南星动不了皇冠上的一颗珠子,但他摘得了贪官污吏的纱帽。他力主改革吏治,不仅上书谏言,动嘴上功夫,说服皇帝,而且不怕冒犯权贵,付诸行动。可以说,他是既有理论,又有行动。

赵南星自小接受了封建正统教育,力主为政须“亲贤臣”、“远小人”,提倡用正去邪。赵南星认为,要使天下大治,就必须不容“恶”,去“恶人”。赵南星曾为官吏部、都察院,主管官吏的考察、任免等,因此他得以把用正去邪的思想主张用于实践中。

万历十七年(公元1589年),他任吏部文选员外郎,上疏陈言官吏队伍中的四大害:一是结党营私,大臣不择手段抓官捞权的“干进之害”。二是诬陷排挤忠良,奸邪小人猖狂得志的“倾危之害”;三是任意任用州县官吏,造成民生日苦的“州县之害”;四是乡官横行无忌,其权力甚至大于郡守县令,无人敢问的“乡官之害”。赵南星认为“四害不除,天下不可得治”,表现出他的胆略和气魄。但是,他的上疏触犯了当朝权贵,落了个辞官回乡的结局。

初战失利,赵南星“革”心不死。万历二十一年(公元1593年),由于即将致仕的吏部尚书陆光祖的大力举荐,赵南星被重新起用,出任吏部考功郎中,并参与主持了是年的京察。

京察是明王朝考察京官的一种制度。规定六年考察一次,每逢已、亥年举行。在京察中,四品官以上者自陈述职报告,由皇帝决定去留;五品官以下者,由主考官员按其政绩、品行、分别给予升任、降调、致仕、罢官等奖惩,呈报皇帝批复。凡是在京察中被罢官者,终身不复起用。京察时主持察典的官员按惯例是由吏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吏部考功郎中和河南道御史等人组成。

这一年主持京察的班子是由赵南星这样比较正直的官员所组成。他们不循私情,不畏权贵,对依附权势,劣迹斑斑的官员,统统罢免,朝野拍手叫好。但是,有鼓掌的,就有扔砖头的。赵南星等人的做法,触犯了内阁首辅王锡爵等朝中权势,因为他们的一些党徒也在罢黜之列,于是便指使人,往皇帝那儿打小报告,递黑帖子,硬说吏部诸臣结党营私。即使谎言,重复一万遍,也会变成真理,何况碰上昏庸皇帝,结果,主官吏部尚书孙拢被罢官,赵南星被削籍为民,就连为孙、赵上疏鸣冤的官员也被株连,一时之间,朝中正直的大臣大都被排斥。

二战败北,比第一次败得还惨,第一次是“引咎辞职”。这二一回,直落了个开除公职的下场。赵南星毕竟具有政治家的器度,回归乡里以后,并未消沉。他一方面聚众讲学,一方面继续改革吏治的研究,著书立说,写出了论举荐的文章一百多篇,在社会上有很大影响。也正是在这段时间,被人们誉为东林“三君”的。

“天生我才必有用”。赵南星终于有了第三次复出的机会。老皇帝一命归西,新皇帝明光宗即位。泰昌元年(公元1620年),赵南星又一次被起用,被任为太常少卿,不久,升任工部右侍郎。这时的赵南星已经70岁了。

按一般逻辑,人到了暮年,又经历了几起几落,身上的那些棱角和锐气早就磨光了,也经不起风风雨雨的折腾了,做个平安官,安全着陆,以了仕途宦程。但是他不改初衷。在他的一方“东方未明之砚”的背面刻字为铭:“残月的的,明星陕陕。鸡三号,更五点,此时拜疏击大奄。成则策汝功,否则同汝贬。”“奄”通“阉”,表明了他铲除阉党丑类的决心。

明光宗当皇帝不足一个月便死了,熹宗继位。赵南星被任命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天启三年(公元1623年),赵南星与吏部尚书周嘉谟等人,主持京察。这次京察,赵南星一如既往,对贪赃枉法和不称职的官员,坚决予以淘汰。朝中有四个给事中,被人们视为“四凶”,被评为不合格,赵南星著《四凶论》揭露他们的种种恶行。收回了巡按御史可以提荐下属官员的权力。在裁抑奸邪的同时,选贤任能,一批著名东林党人受到重任,担任各部要职,东林党人兴盛一时。

但此时,得到皇帝的宠幸的阉党魏忠贤的势力迅速崛起,与东林党作对的官员纷纷投靠到魏忠贤的门下,形成了一股强大的邪恶势力,“自内阁、六部至四方总督、巡抚,遍置死党”,人们称之为“阉党”。朝政由魏忠贤掌握,以至于发展到了朝廷上下只知有魏忠贤,不知有皇帝,一些依附他的宫员,称之为“九千岁”的地步。

阉党的所作所为,引起正直官员的愤概,东林党人为伸张正义同阉党进行斗争。魏忠贤假传圣旨,疯狂地迫害东林党人,被栽赃下狱,并施酷刑打死在狱中。对赵南星则罗列了“十大罪状”,削籍为民。这还不罢休,又于天启五年三月,借口在一篇供词里提及了赵南星,便派人去提审,将赵南星的儿子、外孙鞭笞后捆吊在衙前示众。审讯后,将他们关进牢狱,并要交出“赃银”15000两。赵南星为官清廉,家无私财,在亲朋好友的帮助下,才交够“赃银”出狱。魏忠贤又假传圣旨,将赵南星发配代州。天启七年(公元1627年)病死在戍所,终年77岁。

就这样,为实现自己的政治志向,赵南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文学大家


赵南星是明朝有名的文学家,一生著述丰富,有《赵忠毅集》、《味擘斋文集》、《芳茹园乐府》、《学庸正说》、《史韵》、《笑赞》等传世。

赵南星的诗文成就很高,尤以散曲、小曲最为显著。赵南星在万历二十一年削籍为民,被贬回乡后,曾筑小园,名“芳茹园”,在乡里长期接触民间文学,从中吸取创作营养。因此,他在散曲、民歌和寓言笑话的创作上建树颇多。

赵南星散曲题材广泛,内容虽有拜佛求仙、赏花观景、风情调笑等闲居无聊之作,但是也不乏积极向上之作。一是反映社会现实,抨击贪官污吏。赵南星一生嫉恶如仇,由于他宦海浮沉,对于晚明吏治败坏、官场黑暗,了若指掌,有切肤之痛。《芳茹园乐府》中大部分作品又都写于罢官居家的30年间,所以多磊落不平之气,许多作品,杂取村谣里谚,用插科打诨的方式,以泄心中郁积的不平之气,表达了他对“伤了时务,损了人民”的现实的忧虑,对贪官污吏的无情讽刺;二是以俗曲形式写的男女恋歌,爽朗热烈,朴直清新,表现出了他独特的艺术风格。

历史上,石家庄籍的众多高官中,赵南星是个悲剧人物。他为挽救明末朝政的颓势,可以说不遗余力,却葬送了自己的仕途,甚至身家性命。但是,历史是公正的。他身后得到的,基本是正面评价,留下的是正人君子的形象。后人也没有忘记赵南星。现在高邑县城还保留着赵南星的祠堂,高邑有条路被命名为“南星路”,以纪念这位名人。在这一带,流传着关于赵南星的众多民间故事,故事中的赵南星聪明机智,诙谐幽默。

                           重修后的赵南星祠堂

102赵南星祠堂重修.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