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我的连长我的连

　　从94年年底入伍，到98年年底退伍，我在部队里待了整整四年时间。我95年只在新兵连只呆了45天，新兵连解散后便分到了一营部指挥排当有线兵。再后来，便上调到部队政治处任文书。所以，我在我部真正呆过的连队，当然只有我们新兵一连了。

　　当时在部队里，所有的新兵连均是下辖新兵一排，新兵二排，新兵三排，人员编制可谓是齐装满员。

　　那时节，带我们新兵一连的连长姓张。他小小的块头，瘦瘦的脸庞，窄窄的肩膀，细细的眉眼。这些都是咱们张连长身上最为显著的特征！

　　但是你别小看他的个头小，这俗话讲得好：“人小鬼大”。张连长可是一贯机灵与精干，简直非同一般，非同凡响。他做起什么事情来总是雷厉风行，风风火火，特别是在训练方面。

　　听人讲，他的军事训练成绩是相当相当地棒，绝对绝对地是一流好手。比方说，张连长做单杠一练习，可以随随便便轻轻松松地一口气做上50-60个连贯动作来。并且动作轻柔得似春燕翻飞，流畅得如行云流水，实在是潇洒至极！据说张连长当年提干，就是凭着这练得非常扎实过硬的军事训练成绩，后经上级单位检验与审核无误后方才确立确定的。当时我也是不大相信，也持半信半疑态度。因为有时，我也不大相信我自己的耳朵。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不是？毕竟没有亲眼得见，但是“三人成虎”，别人一律这么说，这由不得你不信。这里，信不信由你。

　　但是，我却亲眼得见他数次带领全连新老战士们参加五公里越野拉练训练考核。你瞧，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了，他却能始终如兔子一样地跑在部队前头，起先锋模范带头作用！并且在途中也不忘记要顺带支持一把手底下的战友们，让大家团结一致齐心协力地努力往前冲。假如是连队全副武装进行五公里越野的话，那么到了最后，到越野训练结束时，咱们的张连长的双肩上，往往会挂有七八支枪，那都是他从一些跑不动的新战士身上取下来的枪，他一个人背着跑。81式自动步枪，一支7.8斤重，七八支，多重斤两？想想就令人咋舌！但是纵然如此，他也会一直跟着队伍中落在最后面的战友身后跑。他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后地用他那极富于煸动性的高昂言语来激励与鼓励大家：坚持就是胜利！不光如此，甚至在最后冲刺200米距离时，他还会将他那只有力的大手放在那些跑不动的战士后背上，来个催促加劲的大力急推动作，以便能够及时撞线。

　　咱们的张连长可亲可敬吧？因为在我们新兵一连，大家都是如此之认为。所以，对于咱们的张连长，我们都是心生敬佩的又敬又怕。

　　在训练中与私下里，我们与张连长接触的时间并不太多。究其原因：一是新兵连时间紧，任务重，他往往是抓大放小。而我们，则是成天到黑地要被那些讨厌的班长、排长总强迫纠缠去搞训练。故此，我与张连长私下里见面的机会很少。即使是在军营路上很偶尔给遇上，也往往是停下来“啪”的一声，给他敬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动作，同时在嘴里喊声：“连长好！”

　　但是，张连长好像对我极为熟悉。有一次，我们新兵一连一排被新兵排长统一带往部队一营部炮库，进行分班训练单个军人队列动作。那时候，我记得很清楚，是练习行进中的齐步走。

　　说实话，我是个脑筋挺笨的一个人，常常对那个标准的队列动作领会不了，所以我的动作一直刻板僵直。齐步走按要求是两人之间距离始终要有一拳之隔，相距十公分左右。因为这距离近，加上我的出手摆手动作僵硬呆板，所以手便常常碰到战友手上。一次两次，两次三次，一是扰乱了队列，破坏了整体；二是战友渐渐不耐烦了，易情绪化。还有，那时的我经常被抽调去各处出黑板报。所以我的训练成绩，早已在无形之中被拉下老大一截距离来，事后并没有很及时地追赶上。因此，我常常拖了咱们班排的后腿。

　　为此，黄班长不得不经常加钟加点给我开小灶搞训练，以便我能在日后去迎头赶上。后来搞这个队列齐步走训练，以班为单位组织进行，也即是队列班协同。待班协同合格了，方才搞排协同、连协同。即由点到线，由线到面，首先逐个击破，再全面出击。

　　那天，黄班长照例让我们先训练了一会儿，抽出每位新战士单独出列行走，借以检验我们行进中的齐步走之训练效果。然后以班为单位，训练了全班战士整体齐步走之规定动作。又抽出三人或两人随意进行分组配合演练，最后发现个别人个别问题了，便来进行单个动作的规范与纠正。自然而然往往到了最后，我都是动作不大规范居多。于是，班长自是要经常拿我开涮，进行单独指导强化训练工作。

　　上文说了，我是个挺笨的人，人也没有多大耐性。有时，你越说我就越爱犯迷糊，搞到最后，我这出手出脚都出不去了。可把黄班长给一时急得，猴儿急似地团团打转。

　　不料，我畏手畏脚的动作被前来例行检查训练工作的张连长发现了。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站在指挥班长的位置上鼓励我：“殷锋，你不要太刻意去想，越想会越犯迷糊。首先要大胆地出手出脚，大胆地摆动手臂，大胆地走起来，迈出去。只要你大胆走出去便好办了，然后回头再按照标准来规范动作。你看看，你竟然胆小得迈不开步，最后走成了边脚边手模样儿。”

　　张连长一边解说，一边模仿着做出我刚才边脚边手往前行的动作来。嘎嘎，瞧他那动作真的是很滑稽很搞笑。让人一时忍俊不禁，全连的新兵们一下子都爆笑开来，炮库训练场上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殷锋，你要大胆出手，要大胆迈脚。不要像小脚女人一样，越说你越不敢往前走。”后来，在张连长的热情鼓励下，我终于能够做到心平气和与神定气闲地出手迈脚了。再后来，他又再三再四地对我的行进动作进行规范，有时还亲自动作示范给我看，并带我反复练习这个动作。

　　“注意手型，向前出手到位时，手臂处要略弯里合；向后出手时，一开始不要太用力，感觉手要到位时，就要有意示地停顿一下。这样手型才不会有晃动现象，更不会与战友们的手碰到一起，其他的战友们就不会喊痛，当然也就不会扰乱了整个队列阵势了”。

　　“是！”我一边心生感激地点头，一边认真努力刻苦练习。后来并没用多久时间，动作要领便已熟练掌握。“嗯，愚子可教也！”张连长最后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很满意地走了。

　　后来，新兵连解散，我调到一营部。后来，我上调到团政治处。后来，我退伍回乡参加工作。后来，我结婚生子。后来，我漂泊在外打工。如今，一晃20年过去了。张连长，你现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