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笔者纪念文友马玉林的一篇真实故事,虽然体裁类似小说,但情节绝无半点虚构。

                               一、命

文友老马去世了!惊闻噩耗我竟不敢相信,这个很少生病的壮实汉子,怎么就这样急匆匆走了,也许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像老马这样的人了。

老马叫马玉林,是我们这些半岁子男女组成的文学社成员,死时刚好步入天命之年。他个子不高,单眼皮,瞳仁小眼白大,厚厚的嘴唇,胖乎乎的脸盘,身子横向发展,虎背熊腰,属于那种“车轴汉子”的类型。这种类型的人似乎都有一把子力气,也都不吝啬力气,干活不藏奸、不耍滑,属于那种实在人,老马就是这种实在人。

老马总埋怨自己的命运不好,每论及此事,他总是无奈地睁着白多黑少的大眼珠子,摇着头抑郁道:“都怪老人没文化,起了这么个名字,马要是遇(玉)到了树林就跑不开了。”

虽然他自己也不相信这些,但是他的确命运多舛。他是我们这座小城最大一家农机制造厂的铸造工,技术很高。但生不逢时,由于工厂是管理不善也好,竞争落马也罢,反正老马和工友们一道都下岗了。屋漏偏着连夜雨;此时在纺织厂工作的他老婆也下岗了,当时企业下岗没有救济,下岗就停薪断奶,老马家里还有两个十几岁正上学的丫头,四口人没有一分钱收入,只能酸菜炒土豆条——“硬挺”,生活窘迫可想而知。于是老马两口子便请客送礼、托人弄呛四处打零工来维持生计。

老马有个妹妹嫁给了日本遗孤(日本侵略中国时,曾从国内向黑龙江大量移民,当时来的都是日本农民,其组织叫“开拓团”。后来日本战败,开拓团逃跑、自杀、以及归国扔下的日本孩子叫遗孤,大部分被善良的中国养父母养大,中日建交后都回了日本。)丈夫回日本把她也带去日本定居了。老马妹妹知道了他的情况后,便给老马办了去日本探亲的手续,老马在日本打工半年,挣回来大约七八万元人民币。回来后老马把小土房卖了,买了两间大砖房,又从日本带回来几样家用电器,小日子已然是旧貌换新颜。可天有不测风云,正当老马筹划着做点什么营生以维持生计时,家庭发生了变故,不知为啥原因,老马两口子突然分道扬镳,互说拜拜了!两个姑娘此时已经长大,见家庭解体,便到外地打工。老马守着两间空房子万念俱灰,反正还有点积蓄,便整天蹲在炕上不出屋。朋友想让他出去赚钱以维持生计,顺便也能使他散散心,便给他介绍去干临时工,又鼓动他一起去农村爆玉米花。可他什么也不想干,任谁说也不行,经常喝得酩酊大醉,就这样在家蹲了一年多。在此期间,文友们经常去他家劝解他,逗他开心,以免他憋屈出病来。逐渐地老马精神好一些了,便也和大家一起笑一起侃。再后来发生了一系列事件后,老马无奈下又一次去了日本,谁知这一去竟是诀别。

                           二、酒

老马好酒,逢喝必醉。那年冬天,我四弟从内蒙开车到黑龙江拉大米,给我捎来一只白条羊,我把羊肉放在饭盒里冻成方块,然后切成薄片涮锅子。那次正好老马来我家,我留他喝酒吃涮羊肉,他非常高兴。我们边喝边谈,一瓶玉泉大曲很快就见了底,我怕他喝多失态,就不让他喝了,和他抢起了酒瓶子。老马急了,他梗着脖子和我嚷:“这点酒算什么?怕我喝别请我呀!不行明天我买两瓶还你!”

听他这样说,我只好把酒瓶子还给他,自己只有苦笑的份。

老马喝多了,我只得送他回家。走出胡同到马路上,老马说什么也不叫我送,拉拉扯扯地好一阵儿。我只好让他自己走,我在后边偷偷地跟着。老马踉踉跄跄地越过他家门往东走,我急忙撵上去拉住他:“你上哪去?你家在这边。”

“什么在这边 ,我自己家我还不知道吗?不用你管!”他使劲儿把我推开。我只好继续跟在后边,心想让他走一走醒醒酒也好。老马径直走到他已卖掉的小土房前,推开门就走进去,一头栽倒在他熟悉的炕上,用手拍打着炕面嚷嚷:“老婆干啥呢?快来睡觉!快点……”

屋里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她吓得惊慌失措跑到屋外,正好和我撞个满怀!我急忙向她道歉,这个妇女此时也想起来老马是原房主,非常宽宏大量地原谅了我们。我进屋发现老马已经睡着了,半张半合的嘴喷着酒气吐着鼾声。我找来一辆港田车,和港田司机连拖带抱,好容易才把他送回家。

还有一次我和老马在朋友老张家喝酒。老张是教师,酒桌上有老张的两位漂亮女同事,大家都爱好文学,于是就有了共同语言。谈文学、谈人生,酒兴便也调动起来了。酒壮色胆,老马此时已经醉了,就贴贴乎乎地拉住身边一位女老师的手不放,眼睛死死地盯住人家,吐字不清地说要和她好好谈谈。吓得女教师拼命挣扎!大伙儿见势不妙,急忙把他们拉开。两位女教师摆脱了老马的纠缠逃席跑出屋外,老马此时已经失态,趁着酒劲追出去,拉住人家衣服不放,口中还喊:“一就是一就啦……!”

最后,大家七手八脚地将老马拉回屋内。弄得老张尴尬万分,一个劲儿地向两位女教师赔礼道歉。两位女教师粉面通红,惊慌万状逃离了张家。

老马下岗后,有朋友介绍他到一个民企写材料,写好了人家会聘用他。他一听很高兴,带上两个人就去这家单位采访。采访结束后,已到中午。人家留他们吃饭,老马欣然接受,酒逢知己,他高兴得非要和人家好好喝喝。最后他喝得酩酊大醉,站立不稳还要和人家拼酒!他是被朋友抱上车拉回家的。眼看到手的工作也泡汤了。

                           三、色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人垂涎女色是正常的,不垂涎女色倒是不正常的——不是生理就是心理上有恙。

老马好色。见到有姿色的女人总要多瞄上几眼。(其实正常男人都这样)老马媳妇长得比较俊俏,比老马小八岁,个子却比他高半头。这妇人身材匀称、又会打扮,普通衣服经她一搭配,穿在身上也有一种高雅洋气的感觉。虽已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却也不失令男人心动。

离婚后,老马没了着落,随着时间的推移,老马对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朋友们便积极给他张罗对象,朋友小张给老马介绍了一位农村寡妇小凤。小凤38岁,瘦高个,长相一般但很白净。她丈夫死后家中留下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小凤很能干,一个人种着十几亩地。有两间土房。朋友们说让小凤把地和房子都租出去,来城里和老马一起做点小买卖过日子,或者老马把房子租出去到小凤家去和小凤种地,混个温饱不成问题。小凤对老马挺满意,老马对小凤也表示同意。两个人高高兴兴在一起住了几天,这件事就算定下来了。

这时又有一个不知情况的人给老马介绍了一个工厂下岗的女工英子,英子家在关内,正打算回关里娘家去做买卖以维持生活。老马见英子长得漂亮,还能说会道,便对英子一见钟情。英子和老马见了两次面,因没看上老马,便回关里娘家去了,临行前看老马一个人怪可怜的,便将处理不掉的衣物桌椅和电饭锅等东西送给了老马。老马以为英子对自己有情,就绝情地和小凤分了手,作为补偿送给小凤两万日元。

英子走后一直没有消息。老马日夜思念她,竟然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写了许许多多情真意切的情书和诗词。最后老马竟然按捺不住对英子的强烈思念,登上火车去关里找英子!火车经过一天一夜的行程,在关里的一个小火车站;老马和英子匆匆见了一面,熬夜使他红红的眼睛里含着浑浊的泪水,以恳求的语气要英子嫁给他,英子又好气又好笑,以一大堆婉转的理由拒绝了老马的求婚,老马失望之下,拿出两万日元送给英子,连车站都没出,转身上车返了回来。旅途的劳累和失恋的痛苦使他回到家便大病一场,在朋友的照顾下一个来月才缓过神来。

                            四、才

老马有才,特别是在文学创作上很有才气。他是个铸造工人,对自己的职业十分自豪,曾写过一首《我是翻砂匠》的诗,表达了他对生活和工作的深切热爱:

接过祖先留下的纤绳,拖一个沉重的匠名。

纤绳、拉过华夏五千年文明,

匠名、被烟熏火燎低人一等。

只因眷恋脚下这片沙土,烟也有情、火也有情。

烟——给我画成黑脸包拯,火——给我练就一身勇猛。

这片绵绵的沙土地呀,埋进了我无尽的思情;

因祖先在这里种出过:铁狮、铜佛、明钟、夏鼎……

种出过世界的惊奇和瞩目,种出过祖国的伟大和文明!

我浇下水洒下汗播下一个信念,一定为华夏的复兴贡献此生。

拉着祖先留下的纤绳,背负着因袭的沉重,

借风机的长风,伴天车的轰鸣,

挥钢钎的长鞭,赶闪光的火龙!

龙腾雾绕飞道道光霞,机响人喧舞颗颗金星,

把金色液体埋进型腔,为沙土注入千度热情!

我坚信,我坚信这片多情的热土,

定会为祖国释放理想的收成。

拉着祖先留下的纤绳,拖一个沉重的匠名。

将陈旧投进烈火,把坚毅盛入铁水包中,

大喜大乐 ——我在烟火中、种植忠诚。

老马善于写讽刺诗,他对当前社会金钱至上和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极其看不惯,对官场腐败和关系网更是嫉恶如仇。他写了不少讽刺诗,对社会的丑恶进行了无情地揭露。其中有一首题目为《圆》的讽刺诗我很欣赏:

不知是太阳的教唆,还是月亮的诱惑,

圆圆的地球上,圆的家族这么多;

圆圆的盆、圆圆的锅、

圆圆的车轮跑天下,圆圆的唱片唱新歌。

圆的家族各有各的职务,圆的成员各有各的性格。

祈年殿述说着昔日的威严,小烧饼兜售着不饿。

是谁已把嗓子喊破?那是爱叫的破锣。

你喊叫、他诉说,圆的领导倒一脸正色!

要问这领导他是谁呀,他就是掌权的印章——脸红似火。

圆圆的印章被请上圆圆的酒桌,

圆圆的酒杯荡出圆圆的清波,

圆圆的印章难以招架,竟作了酒盅圆圆的俘虏。

有人说我胡说,有人说我瞎扯,这我可有真凭实据;

不信你看:有多少当代的阿Q,

画这样的圆时手一点都不哆嗦!

有一次朋友们劝老马干点啥,大伙都给老马想谋生之道。不知是谁开的头,竟然想出了训练狗找野人参的怪主意,狗的嗅觉比人灵敏上百倍,这是一个在理论上完全可行的策划,这个主意让大家特兴奋,于是七嘴八舌讨论起来,谁也没有当真事。然而不几天老马以这件事为素材,竟写出了一篇名为《人参狗》的近万字的小说!小说内容非常精彩;大意是有个穷人训练成了一条专能找到野山参的狗,因此挖到很多野山参发了大财,此狗由此名声大噪。后来一巨富以钱买权,钱权齐上,硬将此狗强买了去。雇了好几个人专门侍候此狗,将狗喂得肥硕无比。此狗越吃越馋、越呆越懒,后来竟然卧地不起,嗅觉也失去了。到秋季放山的时候,富翁赶狗去山里找野人参,狗不动,富翁气急败坏拼命打狗,不料狗性大发,竟然将富翁咬死了!

                             五、气

老马虽然穷,但对朋友颇有豪爽的性格。朋友谁家有啥体力活儿,只要给信儿便到。脏活累活他全包。有时朋友们买点小菜在他家聚会喝酒,如果他家有啥好吃的,老马会倾其所有绝不吝啬。有一年他家越冬的萝卜到春天时还剩几个,扔掉可惜,朋友老张便给他栽到前院园子里,说到时候看看萝卜开花也不错。后来朋友们又在老马家里喝酒,菜吃光了,老马便到他家菜园子里寻找,当时刚进六月,什么菜都没下来。他突然发现萝卜籽的嫩荚翠绿光鲜,摘下一个一尝竟然别有风味,鲜脆爽口兼有一点淡淡的萝卜辣味,于是便摘下一大碗洗净上桌,再弄点大酱,大家喝一口酒吃几根萝卜荚蘸大酱,说一阵笑话,谈一会诗文,倒也其乐无穷。

老马智商不低,可在生活中老马却像是个大傻瓜!甚至买东西他都不会。他买东西都要叫朋友陪他去,他就像随从一样站在一边,砍价成交都由朋友做主。没离婚时家里的一切人情往来和物品采购等事情都由他媳妇去办。离婚后每到入冬,前妻都主动回来为他把秋菜和越冬的煤炭买回来。

有一次朋友陪老马去买帽子,小贩要价十五元,朋友还价十元,小贩刚要点头同意,老马一旁突然一句:“十五元就十五元。”已将帽子接到手中。朋友说再拿几顶挑挑,老马说费那事干啥,就这顶吧。结果回来后发现帽子有很多毛病。         

后来,老马结识了一个30多岁叫粱三的人。梁三无业,也是一个离了婚的光棍汉。结识老马之后,梁三经常在老马家吃住,当他知道老马去过日本打工,手中有些积蓄以后,便动员老马出钱和他一起做买卖。他说从外县往回倒鱼、大蒜、地产水果等东西非常赚钱,并举了许多例子,言之凿凿说得老马动了心,决定出钱买一辆农用车让梁三开车一起做买卖。朋友们知道这件事情后,都劝老马不要上当,因为老马不懂车更不会做买卖,连撒谎都不会。然而老马一意孤行,不久就花四千五百多元买了一辆二手的微型农用车,又出钱为梁三办了驾驶证。然而事与愿违,倒啥都赔。有一次拉回一车沙果,在市场上卖了十多天,连三分之一都没卖出去。沙果逐渐腐烂,最后只好扔掉。

老马看做买卖不行,就叫梁三自己出去拉脚,他在家呆着。梁三在城外租了一个车库,吃住在老马家 ,每天早出晚归,一分钱都没赚到。老马问都不问,只管每天往外掏修车和加油钱。反正要钱就给。朋友们知道情况后,都劝老马:“你快把车卖掉吧,这样不挣钱每天还要往外掏钱,你有多少钱够赔?”

老马听了脖子一梗、白眼珠一翻说:“我那样做能对得起朋友吗?梁三为我开车已经耽误了自己的事,车卖了你让他干啥?”

朋友们又出主意:“你把车送给梁三行了吧,这样就不能越干越赔,每天都往外掏钱了!”

老马还是不听,依然是一日一加油,几天一修车。也不问梁三在外边干什么。终于钱掏光了,车停了,梁三走了。记得那年过春节,老马冰屋子冷灶、一筹莫展。从乡下母亲家拿回点大米,每日咸菜米饭度日。朋友们看不过,时常给老马拿点菜,老马对付着过了春节、

按理说吃一堑长一智,老马应该接受教训了吧?可是他竟然又上了一个倾家荡产的大当!老马不知又通过什么渠道认识了一个叫小何的人。小何40多岁,有个半路媳妇。认识老马以后,两口子经常在老马家喝酒,游说老马将房子卖掉用卖房子的钱养狗。两口子天天对老马鼓吹养肉狗的好处,老马竟然深信不疑,把房子卖掉。后来朋友去老马家才发现房子易主,老马与小何两口子去向不明。

朋友们知道老马又上了当,便四处打听寻找。几天后,老陈打听到北山公园附近有一家新租房养狗的,我们就到北山公园附近打听,终于在一座大院里找到了老马。他们租的房子有两个屋,老马住小屋,小何两口子住大屋。小何不在家 他媳妇在自己屋里没出来。我们在老马住的屋子里发现原来他家里的东西已所剩无几,从日本带回来的彩电和缝纫机已摆在小何屋里了。农用车停放在院子的角落。房西头用板皮搭一个一张床大的狗窝,里面有四只小猫大的狗崽儿,其中两只还在生病。朋友们再三追问下,老马才说买狗崽花了两千多元,明天还要再买几只。又给小何买了一辆摩托车,好用摩托车载狗食。剩下的钱都交给了小何媳妇,因为需要什么买什么都是小何操办,他就不用操心了。

大伙一听这个气呀!都劝老马把钱要回来别干了,否则狗养不成钱也被骗光了,见说不动老马,大伙最后想出以朋友们上山野游为名,把老马的农用车借出开走,以便给老马保留下最后一点财产。我们进屋说要借车去野游,老马当然不好意思不答应。当时我们就要把车开走,老马说车钥匙在小何那里,而且车也没油了。大家一商量,决定明天带柴油来取车,于是我们就告辞了。

第二天我们来时惊得目瞪口呆!这里已经人去屋空,连狗圈都拆成了平地。布满狗屎的地上躺着两只呲牙瞪眼的死狗崽儿!房东说今天起早就搬走了,搬到哪里他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又打听到他们已经搬到黑山五队去了。当我们找到那里他们租住的房子时,这里已经什么痕迹都没有了!据当地人说:头几天是搬来几个人养狗,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可是搬来不几天两只狗崽儿就死了,那个姓马的男人回乡下他父母家了,那个姓何的和他女人也走了。

后来我在乡下见到老马时才知道;小何说连租房带买狗和其他花费,老马卖房的钱已经花完了,农用车也被小何卖了。没钱了只得散伙!摩托车和彩电缝纫机都叫小何拉走了,老马已身无分文,只好到乡下父母家栖身。

我告诉他,朋友们都在打听他、关心他,你不听朋友的劝阻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这是你应得的下场!老马听了又羞愧又感动,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儿,可我分明看到他眼里有泪光在闪烁……

在妹妹的资助下,老马经过多方努力,终于又去了日本打工。

老马去日本前我曾为他策划过,让他在日本挣到钱回来在城内繁华地段买一处门市房,靠吃房租就能养老了,死后还能给子女留下一点遗产。老马去日本后我们通过几次信,他在信中告诉我;他打工每月能挣一万多元(合人民币)。由于他诚实肯干,受到了日本人的尊重。就是感到孤独,在信中他表达了强烈的思乡之情。我最后一封信发出后正等他的回信,不料突然传来他患脑出血在睡中病逝的消息!

老马一生命运多舛,始终生活在社会最底层。谋生的艰难并没有改变他诚实善良的性格,他一点弯弯心眼都没有,特别容易轻信别人。宁肯自己吃亏也不出卖朋友,但对这个复杂的社会却没有一点抵御能力。老马走了,每每回忆起和老马相处的日子,我便为失去这样一个好朋友而黯然神伤!特作赋以悼念亡灵:

文友老马,兄弟情长,命运多舛,求生无方。衣无换洗,釜无晨粮,天命之年,背井离乡。生活所迫,东渡扶桑,隔海万里,打工东洋。工作苦累,亦属平常,岂能容忍,孤寂彷徨。语言不通,世态炎凉。借酒浇愁,一日千觞。夜不能寐,独自倚窗。何日北归,去日苦长。抑郁日久,病入膏肓,亲友海内,无人煎汤,日渐沉重,睡中而亡!惊闻噩耗,泪飞两行,人生苦短,隔世茫茫。呜呼哀哉,天地玄黄,痛失文友,日月无光!魂兮归来,不留东洋,汉民之子,根系炎黄。魂兮归来,茅屋草房,烈酒三杯,再述衷肠。魂兮归来,蚂蜒河旁,文友相聚,再论华章。魂兮归来,天地苍茫,友情不朽,地老天荒!呜呼哀哉,伏维尚飨!

愿吾挚友在天国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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