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凌河村靠近蚂蜒河西岸,离河岸边一里路左右,也是延寿县和方正县交界的村子。

我们家就住在大队部本屯,叫李家店。在我们这里往东去加信公社只有十八里路,可是这十八里路并不是很好走的。因为隔着蚂蜒河的河岔子和正河,所以去加信子就得过两道河。我们屯边附近的河岔有一个老船口,这个船口有多长时间的历史我不清楚,据说是建国后就有的。生产队那会儿安排一个熟悉水性又会撑船的人,长年守在老船口,吃住在那里,来回摆渡过往的行人。我记得那时有个摆渡工叫赵常发的人,他个子细高腿脚不太好,走路时有点瘸腿。他有一身的好水性,撒网捕鱼撑船游泳都很厉害,独身一个人长年吃住在老船口。有时我和同伴一起去蚂蜒河洗澡他就站在河边看着我们,时不时的告诉我们哪里水深流急,不叫我们去那里游泳,时刻保护我们的安全。

有一年的开春,冰雪还没有融化,我们几个伴大小子去河边拣冻死的鱼(打鱼时从没冻的冰眼里跑出来的鱼被冻死的),邻居家的东军一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里,当时我们几个都吓蒙圈了,正好摆渡工赵叔在附近急忙跑过来把东军给拽上来了。拽上岸后紧忙又把东军背到他住的船口房里的热炕头上,暖和起来,我们几个跑回东军家里告诉他家人后,他家里人带着棉衣把他接回家了。                                   还有一年的夏天,我们去老船口洗澡,赵叔正好摆渡从河东过来的我们村人,我和几个伙伴到了河边就脱衣服跳进河里洗澡了。我当时也没有看洗澡的位置,也不知道水位的深浅,随便顺着河水游向对岸。结果到了河中间就感觉体力不支也探不到河底,离对岸还有一半的距离,回游也没有力气了。这时候我心里非常紧张害怕,怎么办?我一个劲地向岸边的同伴摆手。同伴们看到我摆手,知道要出事,伙伴们齐声大喊赵叔。这时候赵叔也刚刚摆渡客人上岸,他对我大声喊道:“张二你别急,你手脚不要乱扑腾,深呼吸保持体力顺水漂浮。”我按照他说的做了,这时赵叔划着船箭一般的朝我驶来,我顺着河水被漂出了百多米远,赵叔驾驶的船几分钟的功夫就追上了我。叫我拽住他的船杆一下就把我从水面上提到了船上,好险啊,要不是赵叔来得及时,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呢,我到岸上满心感激赵叔,说不尽感谢他救命之恩的话。赵叔告诉我:“以后不要随便下水去洗澡玩。”我心悦诚服地答应着……

从那以后,我们在去洗澡时就先问一下赵叔哪里安全,哪里危险。我们经常去老船口玩,和赵叔处得很好。他经常在河里捕鱼,有时他在河里捕鱼我们就在岸上看热闹。他捕完鱼后还给我们做鱼吃,边吃鱼边给我们讲他捕鱼时经历。赵叔说:“有一年的夏季蚂蜒河涨水很大,把河圈的岛子淹了一半,赵叔看着河水很大就划着船在老船口的下游,有一处叫孔门泡子相连蚂蜒河的入水口,那里经常有泡子里的鱼与河里的鱼来回往返。赵叔就在这个入口处下了鱼网,每天晚上下网后第二天早上就划船去收鱼。那天他下网后就回到老船口的房子里休息了,第二天早,天刚蒙蒙亮他就划船去收鱼。因为鱼网是把水泡子的整个入河口拦住的,鱼网两头都被固定在岸边或是离岸不远插在很深的泥巴里的铁棍上。赵叔划船去看鱼网时,怎么也找不到了,他就划船去看对岸的另一头,还好另一头固定得很牢固,鱼网的那头被水冲得顺河流了。赵叔就一点点地往回拉网,网上的鱼还真不少都很大,把网全拉回来后大约有几十斤的鱼,跑掉就不知多少了。其中有一条鱼引起了赵叔的注意,这条鱼大约有三四斤重是很少见的大狗鱼,这种鱼很凶猛,它主要在泡子里河水里以小鱼为食,如果是在鱼池里是不能养这种鱼的。就是因为这条鱼才把鱼网的另一头给带跑顺河水漂下去了,如果对面岸上没有固定牢的话,整个鱼网都会被水冲跑的。”赵叔把这条鱼卖给路人了,我们听后问他说为什么不吃掉它呢?赵叔说:“这种鱼不是很好吃,所以就卖掉了。”赵叔说:“在河边上经常遇到很多有趣的事。”

老船口一年又一年依旧,接送往返的路人没有什么变化,船房也是年年的被维修着。老摆渡工赵叔在老船口一待就是十几年,我离开家乡去部队一晃就是五年多。八零年我回家探亲,我又去了老船口看看,赵叔因为身体状况不住在那里了,换了一个叫王才的人。后来我退伍回乡留在城里工作,一连十几年也没有在去老船口。几年前我回老家走亲戚,我和婊弟一起又一次去了老船口,那里长满了蒿草和小树一片荒凉,老船房早就没了踪影,附近除了水田就是菜地。离老船口二百米处耸立着一座三百多米长的水泥结构现代化大桥,如同一道彩虹飞跃在蚂蜒河上。来往车辆川流不息,原来去加信十八里路要经过两条河走上几个小时,现在骑摩托车或是开车只要十几分钟就到了。改革开放后家乡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老船口的老船工——赵叔却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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