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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   1971年10月14日下午16点44分。农历八月二十六日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地点:   沭浴水库上游库区,榆科顶人公社霞留村南河汊。

  天气:   风雨欲来,乌云圧顶。风向南风,风力二级。

  人物:   王德恒,男,年龄29月,己婚,务农。生产二队船工。

  生产队妇女23人,其中一名怀孕7月。生于不同年月日,卒于夲日同一时。

  事件:   船载地瓜干十麻袋,人24人混装。4时44分船翻扣沉水,人货落于水中,不见踪影。当夜各部门配合全力抢救,23名妇女(一妇女怀孕7月)捞出溺水而亡无一生还。船工王德恒手抓船撸飘过河对岸生还。

  调查:  船工消失躲起来一晚上,次日自动到在办公室,接受由公安,公社干部,村书纪,生产队政治生产队长联合询查。

  当时船工调查记录: 傍晚收工,船装地瓜干12麻袋,一袋毛重约百斤。准备三次运货运人。队长下令,可以装部分人两次二过河。妇女急于回家做饭,三生产队23女劳力急抢先上船。船工见此迟迟不划船,说明人下船开,惹众人漫骂。队长下令多次,木船离岸驶向北边。时值傍晚4时44分,船行中心,货重人多偏移向西翻扣,人船沉水。

  后果:  船工有无过错,只是个执行者听令的劳动人员,涉及各各方方,此事告一段落,听后处理。重中之重安置亡者入土为安,慰问亡者家属节哀顺便。

  补充:    船工王德恒家属也是事故当事人溺水而亡妇女,家中尚有一对幼儿,考虑其本人情帜,无刑事外理,夲村劳动。王德恒至今81岁,健在,二子,大子因受父孑牵联未婚至今,居霞留村生活。二子成家搬媳妇家居住它乡。王德恒早离开霞留村三十年,独自一人在市租房拾破烂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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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榆科顶人民公社东面板夼村,距霞留村二十余里,风马牛不相及,井水犯不了河水,两个自然村自然也毫无相嘎之牵呱,可偏偏生硬硬要相互相连脱不了干系,难兄难弟手拉手走进了不归路。人在做,天在看,头顶三尺有神灵。诡异,就这么不清不浑地发生了,吓麻人头皮,毛发直立。说到“巧命”在正常人的脑海里,第一反映会想到事出奇巧,要说是巧”,并且还发生在两个不相干的村子上,这就更出奇啦!谁说不是呢?要不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吗”,说奇真奇,这奇怪的事,偏偏就发生在“巧合”争上。后来人们联系上前因后果,大呼报应,吓煞众人。

  板夼村南依一土路,是榆科顶人民公社一半村庄赶蛇窝泊集的必经之路。路有有一浅井,井边有一两人合抱粗银杏树,乡下人叫白果树。树己百年之久,树荫遮地占有一个场园之大。树荫遮光纳凉,井水凉甜解渴。春夏秋天天树下井边人聚纳凉,说古谈今。1968年,不知村主事人那根筋断了,伐了树挖了根。村里树神没了,水咸了,井荒了,人没了。几年井废了,一片荒凉之地。

  树有了灵,伐不得。有报应降临?

  老人说。作死,不是不报?时侯不到鸡不叫!

  听说白果树杆以24元的价格卖给了夲公社霞留村用做船?木。白果木质轻不易招虫耐用,物有所用?事事难料。

  1974年I0月,村小企业炮炮厂发生爆炸,乡坊称升了鞭炮,伤及12名妙龄俊俏女工,治疗后,己成丑女,尚留一命,那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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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德恒门前有一块很大的空地,长着好多巨大的梧桐树和树槐,槐树下并放了一部青石碾子。前就是水汊。水汊向西是沐浴库上游,他村属库区住户。

  那个时候农户家里要碾地瓜干或者玉米,就打发孩子去生产队饲养院借一头小毛驴——小毛驴在山区只有春天冬天驮粪的时候干点活,其余时间都是闲着的,所以很好借的。小毛驴似乎也很喜欢帮农户做这样的事情,跟在小孩身后笑嘻嘻地就来了。小毛驴长长的睫毛,眼睛大大的,忽闪忽闪的,笑起来比大姑娘好看多了。不过一身马粪味。

  小毛驴来了之后,往往不顾众人的劝说和呵斥,冲到麻袋边上啃几口地瓜干,乜嘎乜嘎就吞进去了,一副贪婪的表情。你训他两句,他就眨眨眼,抿一下耳朵,表示了歉意,脸上还是笑嘻嘻的,让你不忍心打他。

  主人叹息一声:吃两块就吃两块吧。他得给我们干活呢!

  人们就给他蒙上眼睛,戴上笼头,让他看不见也吃不着。绳子系得很短,让他只能仄楞着身子转圈干活,有粮食吃不着,很憋屈的样子。

  王德恒属驴的,犟驴。他娘说他,小犟驴。他爹说随根。

  一算命看地理南方人死盯着红光满面王老掌柜,口吐大言"王家前有水后靠山,东高西低风水好。是出官人的大户人家。官为三品,富甲一方。只见微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又说出一段话来:“命中属火。火有山头火、山下火,炉中火,灯头火……您是山头火命,性情暴躁,燥易生火,生火易伤肝。如若能做到心静如水,以水抑火,家境富裕,火上添油,旺财旺寿,自然家富一方,能人辈出。你为水而活,水为你而生。”

  齐不隆咚将。

  错不了。后孙辈一定出个不吃人饭的种,在村呆不是个人物。

  嘛?放你奶的屁,混仗话。

  老掌柜手中烟袋锅狠敲炕沿木板,咚咚作响。

  南方人瞎眼放光,急往改口:不吃庄稼饭。

  喂。不行的,风水轮流转,天机不可泄露。南方人摇头晃脑一脸诡异走了。叮嘱呢他远离水,王德恒生水边,不会玩水,留有余遗。

  后来不吃人饭在村里传成为一笑谈。王德恒有了一外号"王大官人″。

  日月流失,河水哗哗。年复一年,,富没甲一方,也没出三品大官,日子到也挺滋润的,有滋有味地生活。王德不吃庄稼饭的在村住不下吗?

  这传说是个引子。

  王大官人”长相一般,聪明好学,就说农村庄稼地里那些活及日常家庭生活中的修修补补等那些琐事,他是看什么会什么,干什么像什么手艺极巧,在大众嘴里说就是“小能人”。如果不是受家庭成份的影响,“王大官人”真能做一个官人,起码是个小生产队队长,可是事与愿违老天不作美,倒霉的成份就是让他摊上啦!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命。白瞎了。

  “王大官人”自愿倒霉苦水往肚子里流,谁让自己托生在黑五类家庭呢?在六七十年代,是抓阶级斗争如火如荼的时期,“王大宫人”只能低头做人积极劳动改造自己世界观。在大集体劳动期间,生产队长看这个人,平时表现很好又很聪明好学,就让他帮助生产队饲养耕牛,再则摇摇船渡送去南山干活的人员,轻松。

  王德恒对待集体安排各项任务那是从来不偷懒,自从接手饲养牲口后,两头黄牛两头水牛,叫他伺候的毛皮油光发亮体健膘肥,小船荡荡悠悠,社员们得到方便,齐夸“王大官人”不简单。

  每天生活都是白天风光无限晚上愁眉苦脸。那时他正值二十二岁,恰是体格健壮精力旺盛时期,谁还没有七情六欲啊!夜里他躺在牛棚老黄牛身边,嘴里不停地“鬼捣年”对黄牛说话,两眼还直勾勾的盯着棚顶,大脑思绪万千 ,平时日常生活苦衷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在眼前撩过。他在想:晚上收工回家一个人,白天关门上工院空空,日复一日,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不想不痛苦越想越叹气。

  当他每次牵牛到庄稼地里干活,看到参加劳动的年轻夫妇们有说有笑有打有闹,休息吃饭时有疼有爱,再则待收工牵牛到大堰边放牛吃草及到河里洗澡时,看到一对对热恋的年轻人走在大堰上坐在树荫下,搂脖拦腰有说有笑亲密无间时,那是看在眼里羡慕在心里,只有强咽口水压住内心的浴火。

  一但体内“苛尔蒙不老实”啦,人的思想就要发生变化。让平时老实做人的再也坐不住了,体内的“流氓兔”时不时都在踹击他,让他寝食难安不由自主地就想去做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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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华儿恋爱时,让人好羡慕,两人到哪儿都手牵着手,或依偎,缠缠绵绵。从德恒那双酒窝就可以证明,天天盛着惬意的满足,亮晶晶的眼睛散发出幸福的光辉,花朵一样的嘴唇传递出动人的神采。每天哼着小调的嘴就没有停过,那是被爱情滋润下发自内心的一种喜悦。

  他们走进婚姻的殿堂后,双方感觉恋爱的滋味是甜美的,婚后的相守却是枯燥的,原来爱情婚前与婚后大相径庭。婚姻原来如同一面放大镜,既会放大我们的优点,也毫不留情地放大我们的缺点。因为,婚姻是那样的赤裸和无所顾忌,所有的遮挡和礼貌,都会在长久的厮磨中露出天性粗糙的本色。

  结婚七年,他们吵了六年,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开战起来没完没了,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吵吵闹闹二个儿子也会玩水和泥了。

  比如,她不吃辣,他喜欢辣味,无辣他食不甘味,为了她,他烧菜时尽量不放辣椒,有时忘了,她发现盘碗一片红,一脸不悦,翘着嘴,说他自私,撂下筷子数落开了。

  她衣着喜欢赶新潮,他说她已婚了,不要太张扬,女人一时髦就招风,是不是想招蜂引蝶。她骂他神经病,他说她是不是骑着老马找新马,到时候抬屁股换坐骑。她一耳光煽过去,他也不含糊作出反应……

  矛盾激化,争吵不断,她回了娘家,一个村儿的,抬步就到了。向父母道他的种种不是,后悔嫁给了他。

  她娘说,俩口子能有不拌嘴的?吵吵闹闹,白头到老,你退一步,不就吵不起来了。

  她厥着嘴说,要让得他让我,女人不能屈服男人,不然让惯了,得寸进尺。

  她父亲语重声长地对她说,华儿,婚姻就如同一块无怨无悔的抹桌布,只有吸纳兼容了所有的尘埃,爱情才能撑起一方属于我们的温馨明亮的家啊!许多盈手可握的幸福,总是掩藏于平淡实在的风景之中,谁把握住了就是抓住了自已的幸福。婚姻里没有爱情也行,只要懂得包容与付出就行。

  华儿摇了摇头说,爸,我们生活在一起,天天寸土必争,锱铢必较,疲惫极了,冲出围城,是一种解放,我决定离婚。

  兰儿的父母劝不住女儿,双双落泪。

  兰儿从娘家回来,向丈夫亮了牌——离婚。

  那天是秋农历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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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1年10月14日(农历8月26日),一个看是很平常们日子。

  命里八尺难求一丈。

  不会玩水的人做了船工,摇着白果木的船在河中渡生产队人物过水到南岸干活,悠悠自得,船行水动。

  清晨时分,王德恒突然惊醒,恶梦缠身,大火烧红半片天,梦见起火大事不妙,头发发悚,有事发生。

  清晨云雾缭绕,与袅袅炊烟互相融汇,把小村遮掩的朦朦胧胧。只是一瞬间,太阳带着喷薄的雾气升起,雾散天际,天空一片云蒸霞蔚,一副秋日朝暾蓬勃的画面。

  这美丽的秋日清晨,让人心旷神怡,船工王德恒不是惬意地在小院里,呆呆看着南边大水汊,蓝蓝的水又点蓝的吓人,蓝幽幽的很像一个黑洞。

  床头打架床尾合,王德恒的媳妇忘记了咋天的许诺,去公打离婚之事。早旱做好早饭。一家四口嘻嘻哈哈吃玉米饼子咸萝卜丝。仁破例做了一盆一水面汤,正合口味。两人脉脉含情对视一下,羞羞答答。

  上午  ,看牛。妇人上队出工。无事发生,王德恒长长松了一口气,吁一一一      

  下午,用船。南山捡己干的地瓜干,一趟运麻袋,一趟送队长六个男劳力,一趟运23各三各队妇女。妇女干活压后,收工抢先。

  当兵听当官命令,干活听队长安排,下工在队长和妇女的漫骂声下,小木船超载人物混装离岸。

  怕什么来什么,王德恒心在慌乱,身神不安,手心出汗。不好,船到河汊中心,一个转圈又一个转圈,人在朦乱中失控,船向西侧扣翻,倾刻沉没,24人落水,瞬间入水踪影。

  船工也不会水,抓着摇撸飘划到对岸,大呼。村中大乱,呼妈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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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16日(农历8月28日)

  苍天垂泪,全村大葬。23名亡者同时入殓,哭声震天动地。

  一村23个家庭四五拾个孩子,一列列白衣孝服的缓缓流动人群,后边跟着一个个哭天叫地们妇人老太,他们行走在凄冷的路上,哭得那叫一个惨。

  他们一路嚎啕大哭从大街上挂过去,哭声越来越大,惊天动地。哭声长短不一,像一个未日的到了。

  王德恒像一只死狗,烂醉在河边浅水处,一整天,水很凉。

  这个背负23条半人命的船工,死有余辜,就不该活着,死了好?

  不成想上午还烈日高阳,中午竟大雨如约而至,真有灵耶?若果如此,近几年干旱天数渐多,至此日多见雨天,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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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背负23条半人命的的王德恒陷入了霞留村人们的汪洋大海们口骂手指的大海之中。

  王德恒至此50年无续贤之心,渴望不可求,众人指点五十载,压力沉沉负背。

  有愧。

  泪水洗面,无以面对霞留23个冤家。

  整日人们围着他转着闹,虽然他的妇人也是其中一个,村人无人同情。二个娃小这孩子奶水不吃、米水不喝,眼看着一天天消瘦下去,一家之主的他愁闷不已,天天以酒消愁。

  儿子让夲村的姥姥接走了。老婆去了水宫,儿子走了,家破人亡孑然一身。家里经济显得力不从心,每天的酒量与日俱增,家里开销变得捉襟见肘;到了年?时,家里已是一贫如洗、负债累累。

  迫不得已,一代船工消失了,"王大官人“不见了,一个破罐破碎的王德恒不吃人饭的穷神饿鬼出现在十里八乡大街小巷。

  八十年代,王德恒彻庇在村人眼里消失了,他儿子拒绝找他,不问不理划清父子关系。

  后听人说:在市里看到过他,打工混日子。一晃五十年了,还有人见过他,头发全白了。

  人们信了,王德恒好命,大半辈子不吃庄稼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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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4年10月14日(农历8月29日)中午。

  死难者三周年年忌日,事值中午,忽刮一阵邪风,从东旋转到坟莹,久久不散。午时突降瓢泼大雨,坟莹周围低洼处瞬间水深没膝,而其它地方竟无点滴,仿佛一股水柱自天空倾泻而下。太奇!当时有若干村人目睹此情景

  傍晚吋分得一凶讯:板夼村爆竹作坊发生爆炸,伤亡不详,火光冲天。伤者全为女性,不准传谣。

  报应。时侯到了!权当为23条冤死的鬼魂一个交待。树神不能伐,井水不能毁,神木做船板,霞留大翻挂。人们想想,天啊,活活吓煞众人。

  王德恒一瓶菜阳白干下肚,醉死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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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市中心医院南,散繁华的地带,有几十户棚户区。龙珠混杂,人员流动大,环境脏乱差,旧房三间,西有两箱,一院3户。王德恒租住一间箱房,一床一桌一电锅,一菜一汤一面饽,一人一凳一个倒,混生活。子不上门,人无定所,月租一百二拾大元,仅靠捡拾纸箱水瓶以温饥饱。

  心中永不消失的记忆内疚依旧压着他。忘不了,不想提。

  老家50里,车行半小时。有家不能回,落叶不能归根。悲哉。

  一场悲剧因他而起吗?背负23条半人命,是他制造?

  他不知道?五十年了,别提了。老王德恒还在?八十一岁。

  曾经的船工消失了。

  王德恒到底死了没有?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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