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对1950年到1953年的那场朝鲜战争并不陌生,一百多万战士浴血奋战保家卫国,这场战争被称之为立国立威之战。人们一般称呼参战的志愿军老战士为“抗美援朝渡过江的”。我虽出生于1952年,但我也是抗美援朝渡过江的。


  诞 生

  1952年12月12日沈阳马路湾陆军总院(现在的202医院)一个男婴呱呱坠地,哭啼声也迎来了黎明。之前,妈妈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临盆前妈妈才在警卫员的护送下从前线回国来到了沈阳。分娩后第三天妈妈就背着我重返朝鲜战场。


  起 名

  我和妈妈还在等待过江,我出生消息就传到了前线,当时团里正开常委会,团长一听立马宣布休会给我起名,我可是团里第一个男孩呀。我爸爸说按族谱我应该叫张复山……。团长脑袋摇的跟拨浪鼓说:不行,新社会得起新名,起有纪念意义的,我看叫向南,一个是我们要往南边打。再一个,这东北不好,天又冷,吃的又不好,还是南方好。打完仗咱就回去。(入朝前部队驻杭州)团长是老红军,向来说一不二,于是就叫了张向南。


  没 奶

  严酷的战争环境给带着新生婴儿的妈妈带来了无数的困难,时值隆冬,零下二、三十度,尿布一凉就冻住了,晚上得用火烤,有时烤的不太干,睡觉时妈妈就把尿布围在腰间,用体温焐干。最让妈妈着急上火的是她没有奶,尽管她想了很多土办法下奶都没有作用。粗中有细的团长派人在驻地附近找到了一些正在哺乳期的妇女,于是我就被送到朝鲜妇女家轮流喂奶,最多时达到十几家。可以说我是吃“百家饭”度日的。在送我“快递”中时不时地就不知“积压”在什么地方,有时候妈妈一、两天找不到我急的直哭。直到有一天前线送来了一些缴获的美国奶粉罐头,妈妈似乎有了希望。可惜我嘴娇不爱吃,吃了还拉肚子。

  这么一个白白净净的大小子是够“馋人”的,一天七、八个给我喂奶的阿玛妮来到卫生队正式“约谈”妈妈。说;志愿军道木(同志),天下没有这样养孩子的,你又没有奶……。这样对孩子是大大的不利。最好的办法是送给我们吧。今天来的人少,就我们这几个人你看给谁?!


  小 炕 桌

  妈妈是卫生队的副指导员,每当有战斗打响她就带队冲到前线就地包扎,往后方运送伤员。在后方虽无枪林弹雨但挨美机的轰炸是家常便饭。妈妈经常顶着美机轰炸、扫射抬担架,安置伤员。一次美机来轰炸,妈妈看到山坡上有一个小防空洞就钻了进去,这是朝鲜人挖的一个不大的土洞,地上放了一个小炕桌,随着爆炸的震动洞顶不停地往下掉土。妈妈把我放在了小炕桌上,脱下大衣给我盖上就上前线去了。等她回来时一看,原来小炕桌的位子变成了一个土堆,那是由于炸弹爆炸振动,洞子塌了一层。妈妈急忙扒开土,桌上什么都没有。妈妈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与此同时她听到下面有微弱的小孩哭声,妈妈拼命扒开土,是我在小炕桌下有气无力的哭,脸都憋紫了,如果再晚来一会我可能就憋死了。原来美机轰炸时志愿军一个营长进洞躲避,看到桌上一个小孩在嚎啕大哭,身上还盖着志愿军大衣,他断定这一定是自己人的孩子。离开时他看着洞顶不断塌落土块,灵机一动就顺手把我从小炕桌上拽了下来塞到了桌下。再后来这个洞就被震塌了……。


  班 师 回 国

  阿玛尼抢孩子,防空洞塌洞危机接二连三,妈妈紧张了。请了几天假把我背到了安东(现丹东)花了好几天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14岁的小姑娘给我当保姆。警卫员背来了二十几罐美国奶粉,扛了两捆红色、白色布(那是缴获美军的靶标布)给我做尿布。给我租了间房子,把志愿军留守处的人羡慕的不得了。安顿我后妈妈含着眼泪义无反顾的返回了战场。

  后来我的那些阿玛尼奶娘得知我已回国,非常惋惜,还给送来了几件朝鲜族的小孩衣服(勤俭节约小棉袄,铺张浪费大裤裆的那种)还有一双头上带翘尖儿的小胶鞋。(这些东西一直保存到文革前)至此我一个多月的抗美援朝史诗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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