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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兵第一年的除夕,连队联欢晚会结束后官兵就了寝。训练一天劳累的我,很快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有人压低声音在喊:“肖羽,快起来!”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叫我起床的是班长。“几点了?”“十一点了。”“你半夜三更地叫我干啥?”我揉揉眼睛不高兴地嘟囔着。“你以为还在家呢,赶快起来,轮到你上岗了!”班长在我耳边低声吼着。这时我才清醒过来,赶紧穿好衣服,跟着班长向哨位走去。

黑龙江的冬天用当地老百姓的话说:“那才叫嘎嘎地冷啊!”平均气温一般都在零下二十五、六度。那年阴历年二十九下了一场小雪,三十那天最低温度达到了零下二十九度。我身上虽然穿着衬衣衬裤、秋衣秋裤、棉衣棉裤又加一件皮大衣,但我和班长一出营门,一股寒风迎面扑来,还是打透了所有的衣服,冻得我直打哆嗦。  

“站住!口令?”传来了我前班岗哨的喊声。我和班长停住了脚步回答:“卫,回令?”“国,报告班长,岗上一切正常。”我前班岗哨向班长敬了个礼。班长还了个礼说:“你们交接岗吧。”于是,我们俩在班长的监督下,进行了交接。岗位交接后,前班执岗人回宿舍去了。班长陪我在哨位走了一圈,并交待了岗上应注意的事项后,到另一个哨位去查岗了。哨位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漆黑的夜空,空旷的哨位,寒冷的北风,孤单单地站在哨位上的我。随着班长脚步声的消失,一股强烈的恐惧顿时袭遍我的全身。小时候奶奶讲的鬼神,又浮现在脑海里,我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紧张。突然,“叭……叭……”的响声在寂静的机场里显得尤为突兀,我精神紧张到了极点,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双手紧紧地握着枪,战战兢兢地顺着响声走去,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架飞机的蒙布没有系好,被风吹起打在机身上发出叭叭的响声。啊!一场虚惊。刚转过身来,眼前不远处何时站着一个雪人?双手伸着象要扑过来,刚才怎么没看见?难道是鬼?恐惧又一次袭击了我,害怕也没办法,我心一横,嘴里不停地念叨:“我有枪,我不怕!我有枪,我不怕!”我壮着胆慢慢向“雪人”靠近,当快接近“雪人”时,才发现那是一棵一人高的小树,树枝上落满了白雪,哎!又是一场虚惊。  

经过了两场虚惊,紧张害怕的心才算逐渐归于平静。恐惧感过去,寒冷又一次袭来。我的眼睫毛上,棉军帽边儿,都已结成厚厚的白霜,呼出的气在夜空中形成一片白雾,我挪动着冻僵的双腿艰难地一步步在哨位周围小跑着,以驱赶寒意。可是北风照样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我不由想起在家的时候,晚上上厕所(乡镇的厕所都设在屋外),都得爸爸和哥哥陪着。记得有一次,也是冬天,我和妈妈到舅舅家去,那一天也很冷,我们母子俩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到了舅舅家我的手都冻木了。妈妈拿起我的手,用她那也冰凉的手给我搓了几下,就把我的手放进她怀里,一股暖流顿时传遍了我全身…… 可现在我孤独一人,在这冰天雪地里,在这年三十的晚上站岗,没有人给我壮胆,没有人给我取暖,想到这儿,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 

“劈劈啪啪……”一阵鞭炮声打破了寂静的夜空,我知道,此时也是新旧交替的时钟敲响时,一阵鞭炮声后,我的思绪再次拉回现实之中。  

我抬头向远处望去,家家户户灯火通明,我仿佛看见一家人团团地围坐在炕上,吃着热热呼呼的饺了,脸上溢满了幸福的笑容,过去的一年已过去了,新的一年到来了。“虽然今年春节你们不能与家人团圆,担负着站岗值班的任务,但是你们却换来了的千家万户的团圆……”指导员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

此时此刻,我才体会到这句话的含意。是啊,一家不圆万家圆。我今天站在哨位上,虽然吃点苦、受点累,但能使千家万户过个好年,难道不值得吗?想到了这儿,一股暖流涌上了心田,我为自己感到骄傲,我为自己感到自豪,我知道自己肩上责任的大。 

不知什么时候,星星穿透了茫茫黑夜,微笑着爬上了夜空,凑热闹地眨着眼,仿佛也在鼓励哨位上的我:“祖国的卫士,你们辛苦了!”我望望满天星斗,看看万家灯火,重新整理一下军装,把枪紧紧地握在手中。  

孤独成为了责任,恐惧变成了勇敢,我警惕着站在哨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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