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指导员慈心悯怀,于眼镜怒发冲冠  


 大耳朵好不容易提干了,风声很快就传回了老家,楚大鞭子怕儿子当官了悔婚,马上就张罗着和亲家李大巴掌带未婚妻小珍儿姑娘来部队。

听说老家人要来,大耳朵慌了,一个劲问我咋办。我说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容我想想。

 咋办?咋办?咋办?当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难眠,替大耳朵发愁,可又想不出什么化险为夷的好办法来。  

 天亮了,嘹亮的起床号声响起,我赶紧随机关干部下楼出操。我麻木地在队列里跑着,满脑瓜子净是大耳朵的事。带操的军务参谋喊便步走了,可我没听见,一头撞到前面组织科干事老四川的后背上,差点撞倒他,还把他的胶鞋踩掉了,我的眼镜也撞掉了。干啥子嘛!他回身嗔我,我连声对不起对不起的,赶紧弯腰找眼镜,毁了,眼镜腿儿摔断了!     

 散操了。我捏着摔断腿的眼镜往宿舍走,边走还叨叨咕咕的:你看这熊事儿整的,这镜子刚配上没几天,花了好几十块钱呢,断了,断了,断..... 猛然间,我像是想起了什么,顾不上回宿舍洗漱,撒丫子往通讯排跑。  

 大耳朵也刚下操回来,手里拎个腰带,呆立在通讯排宿舍的窗前,目光游移,失神落魄的。我急忙把他拽到走廊里:我说,怎么样了?你想好了吗?你的事打算怎么办啊? 大耳朵说,老班长,这门子婚事,真的不行,和她一丁点感情都没有,我们真的不合适。可是我怕.....

我问,怕啥?他吭吭唧唧的说,怕我人家闹上门来,更怕部队拾叨我,还怕师部大院里风言风语说我是陈世美啥的闲话..... 我打断他说,行了行了,别絮叨了。永昌啊,我告诉你,这婚姻问题哪,那是你的个人私事,也是你一辈子的大事,谁也不能替你做主。你自己可得想好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么久拖不决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啊。你看净想你这破事儿了,我一宿没睡不说,出操还把眼镜腿摔断了,断了!你看----我一手拿着摔坏的眼镜框,一手举着那只断镜腿儿,在他眼前晃了几晃。蓦然,我看见他的眼里掠过一丝光亮。   

大耳朵终于鼓起勇气,去找连队指导员顾金方把整个事情原原本本前前后后详详细细地汇报了,把自己想了断这门亲事的想法也都说了,那真是说干倒净,一滴不剩。话一说完,该死该活听天由命,只能任凭发落了。       

顾金方在连队当了五年指导员了,温文尔雅很稳重的一个人,为人和气,关心部属,处理问题老练,挺有水平的,在连队很是有些威信。然而,听大耳朵这么一说,他还是感到了问题的严重和棘手。   

作为入伍多年的政工干部,顾指导员深知问题的严重性。在部队,干部的婚恋问题,绝不单单是你个人的问题,你恋了、婚了,你散了、离了,都必须经过组织上严格把关,审查批准,否则,你休想越过雷池一步。他亲身经历和处理过多少因这类问题不慎而贻误前程甚至身败名裂的事儿啊。记得连队司机班有个老战士,那年部队野营拉练时,被驻地一个老乡家的闺女喜欢上了。有天深夜下岗回来时,邻居家那个姑娘正在村大队部门前的柳树底下等他,两人站在那就是说了几句,谁知被正上茅房的生产大队民兵连长的老婆看见了,第二天就跟部队报告了,说是有阶级斗争新动向,富农的子女拉拢腐蚀解放军。上边马上追查下来,这个老战士百口难辨,没几天就给复员了,连队也是一点辙也没有,挡都挡不住。上边说至少是经不住糖衣炮弹的诱惑,和地富反坏右的子女拉拉扯扯的影响不好。还有,头几年电台有个姓吕的报务员,被家乡一个初中同学喜欢上了,那个女同学穷追不舍一追几年,吕报务一直没吐口答应。后来自己和驻地邮电局的一个女孩谈上恋爱了,组织上正审查期间,家乡那个女同学闹上门来,要找陈世美算账,惹出好大一场风波,结果,吕报务给发配到边远连队当排长去了。   

不是我批评你,啊?这么大的事儿你咋不早说哪?啊?你拖就能拖过去呀,啊?你瞅这事儿让你整的!顾指导员紧锁着眉头,搓着两只大手,围着办公桌直转圈儿。事情的原委他已经听得很清楚了,他相信大耳朵说的都是实话,他是过来人,觉得父母包办的这桩婚姻确实不妥,他也十分同情大耳朵眼下惶恐不安的处境。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部下了:正直,要强,能干,是个好同志。可是这件事也实在是太棘手了,要是人家闹上门来,事儿可就大发了!通信连就驻在司令部大楼里,就在首长们的眼皮子底下,真要是闹起来,肯定是满城风雨,想捂都捂不住。这事儿,必须马上跟司令部政工科领导汇报,把工作做在前头。

大耳朵头脚刚走,顾指导员后脚马上上政工科去了。  

司令部直属队政治工作科(政工科)主管直属队几个连队的政治工作,老科长上军区读书班学习去了,副科长于眼镜在家主持工作。于眼镜不苟言笑,一天老是阴个脸,连队的干部战士都挺怵他。

于眼镜一听顾指导员这么一汇报,立马就火了:这还了得!你们连队的思想政治工作是怎么做的?你们是怎么带的队伍的?你们平时是怎么了解掌握干部战士思想动态的?出了事儿,不光影响干部本人,不光影响你们连队,还要影响整个直属队!胡闹!添乱!乱弹琴!   

顾指导员连连检讨,再三解释,于眼镜已经很不耐烦了:不要说了!你们马上给我组织调查,给我弄清情况,一旦查实,必须严肃处理!    

顾指导员这边刚刚汇报完,那边大耳朵突然接到家里一封电报:父等三人xx号乘xxx次火车到你处,接站。  

天啊!到底还是找上门来了。  

        

7. 大鞭子怒搧逆子,小珍儿夜半失踪           

接到家里的电报,大耳朵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咋整?他又跑来找我商量。大耳朵的意思是不见,想躲。我说,找我有啥用?你躲得了吗?还不赶紧找顾指导员去啊!大耳朵这才麻溜儿地去找指导员。  

等大耳朵跟顾金方把自个不想见的想法汇报完了,顾指导员背着手又围着桌子转上圈了。想了一会,便慢悠悠地跟大耳朵讲了三条:我看哪,是不是这样:这第一呢,人家来了,你不能躲,躲过初一躲不了十五,是吧,你不仅不能躲,而且还要热情接待,要有点军人的气度嘛;这第二呢,婚姻问题啊,总归是你自己的个人问题,你家老人的做法确实有点不妥,不应该包办婚事,强拧的瓜不甜啊。我个人看法呢,如果你确实觉得没感情,不合适,这次就应该当面说清楚,不能总这么拖着,再拖,对谁都没好处,特别是你得对人家姑娘负责啊;这第三啊,不管这件事情结局如何,你都赶紧写个思想汇报,交到连队支部,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特别要检查反省自己,以便争取主动。总之,你一定要妥善处理好这件事,否则的话,真要是处理不好把事情闹大了,上边不依不饶地追下来,恐怕我也无能为力了。大耳朵懦懦地说:我听你的,听你的。

这边大耳朵心神不定胆战心惊,那边火车咣当咣当紧跑。这不,他家里的人终于来了!  

这天上午,大耳朵带总机班的俩兵去接站,刚刚来到接站口,出站的旅客就熙熙攘攘地出来了,他爹楚大鞭子老远就喊:在这呐在这呐!大耳朵他们赶紧迎上去道辛苦。看到大耳朵已经穿上四个兜儿的干部服了,小伙儿那个精神啊,小珍儿他爹李大巴掌上上下下打量个遍,高兴地说,呵呵,当官儿了,呵呵,俺丫头要跟着享福了,呵呵。楚大鞭子随声附和:那是,那是,都享福,都享福。大耳朵看到有个姑娘跟在后头,挎个柳条筐,低个头,也不言语,那应该就是小珍儿了。两三年不见了,他们就是相亲那会儿见过那短暂的一面,现在几乎已经认不出对方来了。大耳朵接过她手里的筐,淡淡地说:你来了?姑娘脸一红,低头轻声应道:嗯,来了。

车站离营区不远,一行人便径直来到部队招待所。细心的顾指导员早已经派战士把客人的房间安排好了,两个老汉住在三楼一个有两张床的大房间,小珍儿则安排在三楼靠走廊尽头的单人小房间。今个招待所没有别的客人,挺安静的。  

午饭是大耳朵从连队食堂打来送到招待所的,他没陪他爹他们一起吃,说是已经在连队吃过了。  

午休时,我和小埋汰、张大个子等几个老乡去招待所看望来队家属。俩老汉住的房间门大敞着,屋里头烟气刚刚的,一股老旱烟的味道扑鼻而来,呛得我直咳嗽。进屋后,听说都是老乡,楚大鞭子赶紧掐掉老旱烟起身让座,嘘长问短的;李大巴掌也赶紧着拆开一盒葡萄牌香烟抽出几棵递过来点上,接着又抓花生捧瓜子,紧着忙乎。楚大鞭子乐滋滋地说:这回俺们来,高兴啊!俺老哥俩带着小珍儿来呢,就是来合计合计操办他俩的婚事的,合计妥了呢再跟部队上请个假,让永昌跟俺们一块回老家把事情办了。你看他俩都老大不小的了,得赶紧把婚结了,永昌他妈还着急等着抱孙子哪。哎,那个啥,你们几个也都成家了吧?还没?哦,要不干哈的话,都跟俺们回老家喝喜酒去吧!小埋汰和张大个子不知内里,打着哈哈说,好,好,喝喜酒,喝喜酒。李大巴掌话不多,但满脸高兴,一个劲儿的递烟。大耳朵和小珍儿站在窗台边上,闷在那都没说什么。我偷偷地瞄了那姑娘几眼,小脸红扑扑的,长得不算俊,但也绝对算不上丑,只是两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隐藏着难以言喻的忧郁。说实在的,这会儿,我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我有点可怜这个姑娘了。

不一会,连队的领导过来看望老人来了。除了顾指导员,大胡子连长、张副连长、赵副指导员也来了。我们几个赶紧知趣地告辞了。我边往外走,边回头瞅大耳朵,他的表情有点木讷,眼光里像是有一丝丝尴尬,还有一丝丝的惶恐。

那个下午,大耳朵小珍儿他们会谈些什么?会触及那敏感的婚事话题吗?结果又会是怎样?一下午,我的心一直都在悬着。  

晚饭后,我原本打算再过招待所去看看。说实在的,我挺不放心的,生怕大耳朵那边闹出什么动静来。可偏巧晚上司令部机关开全体干部大会,等到散会都快十点了。太晚了,没办法,只好明天再说了。

我躺在床上迷迷瞪瞪的刚要睡着,忽然有人咣咣敲门。开门一看,是张大个子。他连喝哧带喘地说:哥们儿,不好了,打...打...打起来啦!我问:咋回事儿?谁打起来了?我问。还有谁!大耳朵家里呗!听说大耳朵悔婚了,李大巴掌和大耳朵他爹干起来了,大耳朵他爹把大耳朵也揍了,那个姑娘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连队怕出事正组织人满哪找人呢!哎呀呀,那边都闹翻天了,你还睡得着啊?赶紧穿上衣裳咱们过去看看吧!  

俺的个妈耶!沉默了两三年的火山,这一刻终于爆发了!  

我赶紧随张大个子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招待所,连队的顾指导员和大胡子连长已经来了。房间里一片狼藉,地上盘子饭碗摔个稀烂,桌子翻了,暖壶倒了,水洒了一地。李大巴掌正冲着楚大鞭子嗷嗷喊呢:你瞅你家干的这叫啥事儿啊,啊?婚都订了,说黄就黄啊咋地?是不是你儿子提干部了,嫌乎我闺女了是吧?啊?看不上我闺女你们早说话啊,何苦耽误我闺女两三年哪,啊?当初俺就担心这门子亲事,你啪啪拍胸脯子说没事儿没事儿的,现在可好了,眼看要结婚办事情了,你们家却悔婚了,你们家这不是坑俺们呢吗?啊?正好,你们部队领导上也都在这疙瘩呢,你们说说,有这么干的没有,啊?你说这不是陈世美是啥,整个浪地一个陈世美啊!

李大巴掌这边嗷嗷吵,那边楚大鞭子的眼珠子都红了,脸那是红一阵子白一阵子的,嘴唇直哆嗦,还在那儿拉硬:李、李、李大哥你先别急啊,别急啊,你看不是有我在这疙瘩嘛,我不是搧俺那小犊子耳刮子教育他了吗?大哥你一百个放心,这事儿我说了算,他小犊子真敢不从,敢败坏俺楚家的门风,我揍死他,我削死他!我看他还反了呢,这小犊子!

正吵呢,连队通信员小杨小迷糊忽然闯进门来,连长指导员急忙问,人找到没有?小迷糊着急地说,哪找着了,大河边啊柳树趟子啥的满哪都找遍了,没找着哇!张副连长赵副指导员让俺回来看看那姑娘是不是已经自个回来了?李大巴掌一听,急的直跺脚:我的个老天爷啊,你说这可咋整啊?扭头又冲大耳朵爹喊,大鞭子我可告诉你,我闺女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的,就跟你大鞭子拼命!说着披上衣服也要冲出去找闺女。顾指导员生怕出事儿,立马说,大叔您老先别急,连队这不正派人满哪找呢嘛!您老岁数大了,深更半夜又人生地不熟的,您出去不安全哪,这事交给我们了,您就在这等着吧。连长也赶紧对小迷糊说,还楞着干啥!你赶快回去啊,赶紧告诉老张老赵带人继续给我找!不行再多去几个人,扩大一下查找范围,仔细点儿搜索,今晚务必把人给我找回来!说着,回头又对我们几个老乡说,你们也别在这杵着了,赶紧都去帮着找找,如果找到了,就劝劝那姑娘,你们是老乡,说话方便点儿。  

我的天哪!你看这罗圈仗干的,吵得我耳朵嗡嗡的,闹心透了。我看这工夫大耳朵一直没露面,一边往外走一边急着问,大耳朵呢?他死哪去了?张大个子说,听说他也出去找人去了。   

张大个子俺俩刚刚走出招待所大门,迎头就碰上政工科于副科长于眼镜了,那两只眼镜片在路灯下一闪一闪的,两条小腿儿倒腾得挺快,正急匆匆地往招待所这边走呢!头碰头的,连理也没理我们,气呼呼的往里面走去了。  

坏了,坏啦!今晚的事儿,于眼镜咋这么快就知道了哪?他一来,事情就更麻烦啦!大耳朵啊,你可毁啦!  

天哪! 

 

8.于眼镜闻风震怒,痴情女断肠轻生                  

这屋里的人正沸反盈天嗷嗷吵呢,政工科于副科长于眼镜一脚迈进门来,人刚一进屋,李大巴掌楚大鞭子见来个大官儿模样儿的干部,立马闭上了嘴,一下子愣在那了。顾指导员、大胡子连长赶紧迎上去:于副科长来了?副科长,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于眼镜先是扫了两个老头一眼,转头冲指导员连长发上火了:我怎么来了,你们说我怎么来了?嗯?你们在这都闹翻天了,我能不来吗?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你们为什么不报告?嗯?要不是招待所值班员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呢,简直就是无组织无纪律!于眼镜气冲冲地说道:你们两个跟我出来一趟,我跟你们单独谈谈!

招待所值班员小王赶忙另开了个房间,于眼镜进屋把门带上,接着发火:咋回事儿?啊?赶快汇报汇报咋究竟回事儿啊?顾指导员赶紧一五一十地开始汇报----情况呢是这么个情况,楚排长家老人和对象今天来队是来商量婚事的,怎么也没想到刚来就闹起来了。我们也怕出事儿啊!这不,俺们听说了就赶紧过来了。来后听楚排长跟我们说,下午他和对象唠了一阵儿,大致意思是说这桩婚事都是老人硬给捏和的,两个人到现在也互不了解,也没有一点感情基础,与其凑合,莫不如俩人及早分手,免得两个人一辈子痛苦。他对象小珍儿听了,也没哭也没闹,说我考虑考虑吧,又说自己累了,想睡一会儿,让楚排长先走了。到了晚上,楚排长打饭回来陪他们吃饭,就去喊小珍儿,可她的房间空了,人也不知上哪去了。楚排长有点慌了,赶紧回来跟他两个老人说,小珍儿不见了。小珍儿她爹当时就急了,问咋回事咋回事,你跟她都说啥了?楚排长说,俺其实也没说啥,就是说了觉着这门婚事是不是有点不大合适,总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咱们再都好好考虑考虑,长痛不如短痛,要不就早点分手。小珍儿他爹又问,小珍儿咋说了?楚排长说,小珍也没说啥,就说考虑考虑。小珍她爹立马火了,指着楚排长脑门子骂上了,你说你小子提官了,是不是想甩俺闺女啦,说着说着又和楚排长他爹干起来了。他爹也急眼翻脸了,咣咣给了儿子几个耳刮子,连声大骂逆子逆子的,还把桌子掀翻了。连里听到信儿俺们马上赶过来了,又赶紧安排副连长副指导员带兵找人,连长俺俩在这正做老人工作哪。副科长,事情的经过大体就是这样..... 于眼镜越听越气:楚永昌呢?楚永昌上哪去了?连长说,他也出去找人去了。于眼镜问,你们说了半天,人倒是找回来没有啊?顾指导员说,暂时还没找到。

听到这儿,于眼镜顿时炸了: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这叫啥干部,啊?这不是胡闹嘛!你们连队的三观教育是怎么搞的?他刚提干部就甩对象,就喜新厌旧,就朝三暮四,就...就摔倒在了婚恋观的门坎儿上了!说着又冲指导员吼:老顾啊,我怎么跟你交代的,啊?我早就让你们抓紧调查了解,让你们防患于未然,让你们把问题消灭在萌芽状态之中!我是不是这么跟你说的?嗯?你们知道不知道,再过五天,师检查组就要对我们直属队进行行管工作大检查了,现在倒好,你们在首长眼皮子底下捅这么大个娄子,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我可告诉你们啊,那个姑娘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指导员连长看他越来越气,便说,副科长,这么晚了,您先回去休息吧,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的。看看夜已经深了,加上毕竟自己不能亲自来处理连队的这个具体问题,于眼镜便借坡下驴:我还有事儿,如果找到人了,马上向我报告!听到没?啊?指导员连长赶忙说,行,行。   

两人出屋送走了于眼镜,刚刚要去两个老人的房间看看,招待所值班员小王站在三楼楼梯口招手喊他俩:指导员连长快过来!那个姑娘回来了!两人听了一惊,转身问道:啊?真的啊?你看准了?人在哪呢?小王说,真的,我刚才在楼下值班室窗口亲眼看到了,就赶紧上来告诉你们的。接着他又往下指着楼梯说,你们看,这不,她上来了。两人赶紧奔到楼梯口,看到小珍儿姑娘正低个脑袋往三楼这儿上呢。李大巴掌和楚大鞭子好像也听到了小王的喊声,从他俩住的那个房间冲了出来,一见面,李大巴掌拽着小珍儿的胳膊带着哭腔连连问,闺女啊,没事吧?啊?你跑哪去了?啊?你可把你爹吓死了啊!小珍儿抿了抿头发,平静地说,爹,没事儿,是我心里头闹腾,想清静清静,就到招待所后面的空锅炉房去了,想坐那自个儿呆一会儿。楚大鞭子赶忙接过话头子说:珍儿姑娘啊,你放心,你们的婚事儿保准没事儿的,这个家现在还是我说了算,俺家那小犊子要是敢变心,看你叔我不活劈了他。小珍儿说,楚叔,别说了,您老自个先进屋歇会儿吧,我想跟部队首长单独唠唠,爹,你也过来。

 干哈?他们要单独唠唠?!她是不是要跟部队领导上告状啊?是不是要收拾俺儿子啊?这边楚大鞭子满脸狐疑地自个进了屋,那边顾指导员和大胡子连长领着小珍和她爹进了刚才和于眼镜谈话的那个房间。   

一进屋,人还没等坐下呢,小珍儿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了,连哭带磕头的喊:爹啊!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呜呜呜.....

她这一跪一哭的,把几个人一下子给造懵了。顾指导员和大胡子连长赶紧拽她起来,李大巴掌也直发毛:咋地啦,咋地啦?你别吓唬你爹啊!你倒是起来说话啊!小珍这才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身子靠在墙上,耷拉个脑袋抽抽搭搭地说了起来—— 

小珍儿说,爹啊,叔啊,其实,这事儿也怨不着永昌哥,都是我的不好啊,是俺俩没有夫妻命啊!再说,俺也从来就没有同意过这门子亲事啊,是爹你和俺娘硬逼的啊。俺压根儿就不愿意,要黄,那是早早晚晚的事儿啊。   

 原来,小珍儿跟军马场老郭家的二小子二牤子打小就在一堆儿玩,从上小学到中学,一直同窗读书,一来二去的老早就青梅竹马地好上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小珍儿她爹她妈死活不同意她跟二牤子好,小珍儿爹说了,二牤子家穷的锅底儿朝天,他爹是个瘸子,只能在场里干点看磨房铡马草的轻活;他娘是个瘫子,成年价下不了地儿,还得靠人伺候;大儿子三十好几了,还找不到媳妇儿打光棍,谁家乐意把闺女往火坑里嫁啊!二牤子哪,小伙儿虽不错,在场部小学当老师,可也挣不了几两银子,二牤子下边还有仨半大小子哪,一个个搁那张嘴等食儿吃呢!你嫁到他家,上要伺候老的,下要照顾小的,那简直个就是跳进火坑里了,你就趁早断了这念想吧。小珍儿明里没吱声,暗里还不死心,时不时地偷偷和二牤子约会,结果被发现了,李大巴掌差点把闺女打个半死。后来,杏树沟的孙大娘们儿听说老楚家张罗给当兵的儿子找对象,又收了大鞭子家的礼物,马上就颠颠儿地跑到军马场这头儿来提亲了。小珍儿爹娘一听,感觉这门子亲事还真挺合适的,那是喜不自禁哪,还核计着呢,说不定楚大鞭子的儿子能在部队造上去,真要是当上了军官了,那老李家就要跟着闺女享清福过好日子了。所以,跟孙大娘们儿说了不少好话,求她帮忙玉成好事,也送了不少礼呢。接着,又逼着小珍儿跟楚大鞭子的儿子见了那么一面.....    

小珍儿这边儿边哭边说,李大巴掌那边儿有点扛不住了,噌地站起来:你想怎么地?啊?这门亲事儿你也想黄是不是?啊?你要黄咋不早说话哪,啊?你不同意跟着俺们千里迢迢来干哈来了,啊?小珍儿哭着说,俺不敢说,俺、俺怕你打俺....俺跟你们来,是想让部队的领导帮俺一把......    

别说了!李大巴掌一声大吼:你个死丫头还反了咋地?啊?你都是订婚的人了还想跟二牤子好是不?你爹我可告诉你,不行,那是绝绝对对的不行!你爹你娘这可都是为你好知道不?俺们家就你这么一个独生女,俺总不能瞪眼看你往火坑里跳哇!还想和二牤子好?哼!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这李大巴掌话还没说完哪,小珍儿突然哇地一声嚎啕起来:爹,爹啊,不行啊!晚啦!

小珍儿爹眼珠子都快冒出来了:什么晚了?啊?你说什么晚啦?快说啊!小珍儿哆哆嗦嗦地说:我和二牤子,我和他,我和他....我.....有啦!   

天啦!李大巴掌只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他猛地扬起胳膊,大巴掌左右开弓啪啪地向小珍儿脸上抽去,小珍儿嘴角的血一下子流下来:爹啊,我不活啦!让我死吧!我这就去死!她边哭喊边往窗户那边跑。

说时迟那时快,顾指导员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拽住了小珍儿的衣裳,连长拦腰抱住了李大巴掌,李大巴掌还连蹦带嚎:让她去死,你死去吧,呜呜呜.....你说你他妈的干的这叫啥丢人现眼的事儿啊!你把俺们老李家的脸面都给丢尽了!你叫俺回场里咋去见人啊!老天爷啊,俺这是哪辈子造的孽啊!你去死吧!李大巴掌一屁股坐到墙旮旯地上,两只大手捂着脑袋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

事儿越闹越大了,这眼瞅着要出人命啊!   

正闹得不可开交呢,楚大鞭子闻声赶过来了,推门就问,咋啦?咋啦?一看这屋里头闹翻天了,竟张口结舌地愣在门口了。    

指导员顾金方不愧是有点经验的老同志了,在这当口儿,那是临危不乱哪。他赶紧走到门口,对楚大鞭子说,大叔,您老先回你屋去,有些事一会儿我跟你唠唠,行不?。看楚大鞭子走了,他又把连长拽到走廊里,对连长说,老吴,你先把小珍儿姑娘送回她的房间去,再打电话找个干部家属过来,专门陪这姑娘,今晚无论如何不能出事儿;等干部家属来了你就赶紧回连队,明天还要组织训练哪,眼看上级要来检查了,那也是不能耽误的大事啊!末了,又凑过去贴着连长的耳朵悄悄地嘀咕了几句,意思是小珍儿今晚说的事儿那可是事关姑娘名誉甚至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啊,不能和任何人透漏,包括楚排长和他爹,咱得替姑娘保守秘密维护名誉。连长说,行,就这么办!进屋领着小珍儿姑娘回她的房间去了。顾指导员回屋又操起房间的电话打到连部,让文书马上通知还在外边找人的副连长副指导员,赶快带人回连队,并通知楚排长回来后务必到连部等他,有要事相谈。等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这才坐到床上,把李大巴掌拉到对面床上坐下来:李大叔啊,咱爷们儿得好好唠扯唠扯了.....       

唉,你瞅瞅啊,这个晚上,可真够乱乎的啊!

 

9. 大耳朵轻装上阵,倔驴子请战出征                        

指导员 顾金方安顿好了小珍儿,接着就跟小珍儿她爹李大巴掌谈上了。李大巴掌作够了哭够了脑袋也倒清醒了,紧着跟顾指导员连连赔不是,说这个晚上又打又闹的挺不对劲儿的,其实都是俺们不好,给部队上添了这么老多麻烦;又呱呱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子,骂自己老糊涂,硬是包办闺女的婚姻大事,还差点闹出人命来;又说事情已经闹到这一步了,得赶紧领闺女回家让她和二牤子成亲;末了,还托顾指导员替他跟楚大鞭子道个歉,说是俺错怪了人家楚大鞭子和他儿子永昌了,乡里乡亲的,真对不住人家,麻烦指导员替俺赔个不是吧,俺是没脸见人家了。说完这些,李大巴掌就收拾好东西领着小珍儿连夜直奔火车站回老家去了。

顾金方回头又跟去大耳朵排长他爹楚大鞭子唠。刚才楚大鞭子只知道李大巴掌那屋里闹起来了,可不知道到底是咋回事,这会儿正搁屋里耷拉个脑袋闷头抽烟哪。顾金方过来后,便跟他一来二去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小珍儿其实也不同意这门子亲事,结果和他爹闹翻了,寻死寻活的。当然没说小珍儿怀上二牤子的孩子那些事儿,他知道那个年代这种事儿的利害关系,他得保密,他得顾忌姑娘的名誉啊。 

闹腾了快一宿了,楚大鞭子也折腾得杆儿屁了,说既然你无情她无意的就拉屌倒吧,俺家那个小犊子爱咋咋地吧。还说,你看这熊事儿整的,让俺操尽了心不说,还整的里外一身骚,为了这门子亲事,俺家还破费了不少银两呢,定亲给李大巴掌家送的布料衬衣毛线啥的不算,还给媒人孙大娘们儿花了十多块钱哪,那可是二百多斤苞米钱啊!完啦,全都鸡飞蛋打啦。说完,就收拾自己的东西,也不跟儿子大耳朵打个招呼,天还没亮就撅哒撅哒地自个走了,顾指导员咋拦也没拦住。

天已经快亮了。大耳朵楚排长呢,这会儿还在顾金方的办公室等指导员回来哪,一会儿坐一会儿站的,心里七上八下的直闹腾,他是吉凶未卜,坐立不安啊。顾指导员回来后,除了小珍儿怀孕的事儿没有告诉他之外,把别的情况大概都说了。顾金方这会儿没有抱怨和批评大耳朵,只是语重心长地嘱咐他:要记取教训,学会妥善处理好个人问题,事情已经过去了,放下包袱,好好干工作吧。一席话,把个大耳朵感动的没法儿没法儿的啦。

早饭后,顾指导员在饭堂刚撂下碗筷,通信员小迷糊就跑来喊他,说政工科于副科长有急事找。顾金方赶紧去了于眼镜的办公室,正巧,科长吕祥庚从军区学习也回来了,也在呢。于眼镜啷当个脸说,说说吧,昨天的事儿咋处理啦?顾金方便把事情前前后后的经过详细作了汇报。还没等顾金方汇报完,于眼镜又火儿了:你瞅瞅你们,你瞅瞅你们连队干部队伍成什么样子了?昨天你们没出事是万幸,出了事儿看谁去蹲笆篱子!现在看,你们连队严重存在发生政治事故的隐患和苗头啊,危险啊同志!你们必须清醒地看到这一点。你们回去要马上写报告,作检讨,敲警钟,你们要.....

于眼镜越说越来劲儿,吕科长打断了他:好了老于,不要说了。你赶紧下侦察连去,师里行管大检查抽到侦察连了,你马上带张干事下去先搞个预检。于眼镜脸一红,悻悻地走了。吕科长摇了摇头,对顾金方说:这个老于哦,办事是很认真,可是不是急躁了点儿啊,呵呵.... 

烟消云散,这场风波总算过去了。接下来这两年,大耳朵还算顺当,没再整出啥事来,就是闷头搁那干工作了。他没了思想包袱,轻装上阵,搞对象的事儿也暂时撂下了。你还真别说,在他的带领下,通讯排的工作有声有色,总机班那是年年扛红旗,排里的报话班也成了直属队的先进单位啦。 

可接下来这两年,倔驴子可就不太顺啦! 

谁是倔驴子?我啊!我不是倔嘛,人家背后都管我叫倔驴子。 

人家老话说了:不顺心的事儿满地走,你有我有谁都有。你看我倔驴子,这两年就不太顺啊。

咋的?你想听,想听呢我就说说--- 一句话,点儿背!咱就简单点跟你们说俩事儿吧: 

头一件事儿啊,是上大学的事儿。 

文化大革命可坑苦了俺们哪!正好好地念着书呢,造反了,闹起来了,闹够了,又给轰到乡下种地去了。好不容易当兵来到部队,遇到个上大学的机会谁不眼红啊?按说,这些年,我爱写点诗歌散文小节目啥的,比比划划地鼓捣了不少东西,虽不是什么长篇大作,可也在报刊杂志露了不少次小脸儿,在俺们这疙瘩算是有点小名儿。1976年夏天,正巧春城大学中文系招工农兵学员,军区分给我们师一个名额。师政治部卢主任挺爱才(当然,我还称不上才),觉得我去正合适,所以让干部科把我列为一号人选重点推荐。可万万没想到,师常委会研究时,把我给撸下来了!为啥?还不是烂笔头子惹的祸!原来,那年八一建军节,当地日报准备出一版文艺副刊,约我写点东西,实在没法推辞,只好把以前写的一个短篇小说送去了,其实写的真不咋地,纯属应景之作。可报纸一出来,师里的许副师长不乐意了,捏着张报纸来机关找我,说我丑化了他。我说没啊!我丑化您干嘛呀!咋地了?他说你这文章里头好像说我这个副师长思想守旧,我守旧?守旧不就是右倾吗!我说,我写的不是那个意思,您理解的不对劲儿了,要不您再仔细看看。小说里的人物和故事都是虚构的,和咱们部队不挨边。许副师长没吱声,背个手走了。常委会上研究推荐上大学人选时,卢主任第一个提到了我,没想到许副师长突然打了一个横炮,说好事儿不能都紧着机关,这次应该把名额送给一线部队,这样更能调动基层干部战士的积极性。其他常委不知内里,随声附和地说也行也行,结果,他们行了,可我却不行了,刀不见血地就给撸下来了,煮熟的鸭子飞啦。我后来才知道事情的原委,你说气不气人?我的倔劲儿上来了,打那以后,即使在机关走廊里和许副师长走个碰头,我理都不理他,爱咋咋地。

这第二件事儿呢,是军区宣传部借调的事儿。

到了1977年初,我已经离开司令部,调到政治部文化科当干事来了。文化科5个人,一正一副俩科长,余下的三个干事,除了我,另外两个都是当了10多年20来年兵年龄三四十的老同志了,每天没啥事闲的五脊六瘦的。我新来乍到有点积极性,科里安排我负责抓基层文化工作,我就拿着鸡毛当令箭成天价往下面部队跑,联系个文艺创作骨干了,组织创作个文艺节目了啥的,一天到晚得瑟的挺欢。可来了不到俩月,正巧赶上军区机关下通知,要求部队各级机关干部要组织安排机关干部下连当兵,与战士实行“五同”。政治部指定文化科派一名干部下连队“五同”去。这些天,俩科长正为派谁下连犯愁哪,科长吧,快50岁了,身体不好,自然不能下;副科长是北京兵,成天嚷嚷要转业,也不能下。能下的也就是俺们三个干事了,可一个说老婆有病了马上要探家,一个说腰疼很快要去住院,谁都不想去。想让我去吧,可我又是刚刚从连队到机关没几年的,再让我下去搞五同,似乎有点什么没意义。正在这个当口,有天俺们科开早会时,军区宣传部忽然来电话了,说是军区准备组织力量集中创作一批文艺作品,商量借调我去参加创作班,你部如果同意,三天后报到。俺们科长立马一惊,但马上又在电话里笑呵呵地说道:好啊好啊,这不仅是对我们小X同志的重视,也是对我们部队的重视啊;不仅是对小X同志的信任,更是对我们的信任哪!我在旁边一听,不禁暗暗自喜,对不起,这回下连当兵没我的事儿了,得辛苦辛苦二位老干事啦。可另外两个老干事脸都不是色儿了。这时,科长却话锋一转,对着话筒说:“可是不巧的很哪,小X同志陪师首长下去到黑龙江那边蹲点去了,估计怎么也得两个多月才能回来啊,你们看怎么办合适啊?”军区那边听科长这么一说,便说算了算了,我们再从别的部队借人吧。你看看,我就在电话机跟前坐着哪,科长硬说我下部队了,这不是明摆着阻拦我去军区,想让我下连当兵吗?!科长撂下电话,又接着领俺们开会,一本正经地说,大家看看,这次下连当兵谁去好啊?我当时就急了,血直往脑瓜子上涌:科长啊,还商量个啥啊,你们让我去我就去,咱们这么绕腾有啥意思啊?就这样,我在文化科屁股还没坐稳,就扛个行李卷,跟政治部一个三支两军刚刚回来的老副主任下连“五同”去了。俺们俩下到驻扎在边陲的100高炮团,老副主任代理副指导员,我下到炮班代理副班长,成天上炮操练,天天吃高粱米饭炖白菜。去了不到一个月,老副主任病倒了,赶紧回师部住院,我就留在那一直顶文化科有干部下连当兵那个名额。这一顶就是3个月,我一次都没回科里来过,也一次没给科里写过下连当兵思想汇报。

忙忙乎乎又庸庸碌碌,一晃又一年,转眼到了1978年底了。越南当局不断挑衅,南方边境战事一触即发,全军各部队随时待命准备参战。俺们部队也进入了紧急战备状态,随时准备开拔。    

说实话,这两年,我在文化科呆的腻腻的了,够够的了,真想离开这个无所事事的地方。现在,打仗在即,经受考验的时候到了!于是,我赶紧找到政治部卢主任,请战出征,强烈要求下连队去,真真正正地干点事儿,即使是上前线带兵打仗,也在所不辞。正巧,通信连指导员顾金方刚刚提拔到师教导队当副教导员去了,于是,我被任命为通信连指导员。

想不到在机关转了一圈儿,离开通信连五年,我又回来了!

文化科要给我开欢送会,我没同意,没意思,扯这个干啥呀。 

离开通信连短短五年,变化真是太大了,连队干部差不多都换了:连长吴大胡子转业了,换了个新连长;电台台长铁公鸡当副连长了;排级干部和老兵们也没几个认识的了。张大个子、小埋汰、通信员小迷糊等早就复员了。大耳朵楚永昌依然还当着他的通讯排长,听说我回来了,一蹦老高。我说,我可告诉你啊,我回来,你得给我玩儿命干,不能拆台,更不能给我捅娄子。干好了,我给你当红媒,帮你找个好媳妇!大耳朵说,那是那是,这辈子我就是跟你干的命啊,哥们儿你就瞧好吧......

人要是不顺,喝水也塞牙。这不,我刚刚下连队没几天,就和政工科于眼镜干起来了,还一直干到参谋长那去了。

这又是为的个啥啊?


       未完待续,敬请悦读下期《俺连有个大耳朵(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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