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中期,开车去普屯坝,确切地说,只能到凉厛大坡。有一个传说,故娘听大坡。

       当年上去,车子底盘高。要是现在的小车,那路况不可能上去。那时修上凉厛大坡的路,是一位老板投资,目的是上去挖硅矿。我们第一次上去的时候,正值春天,火烧过的草皮,在雨水浇灌下,还能看出黑色的印迹。草芽已有两三寸,朝天灌也天始发叶。那上面,不生长任何的灌木荆棘与藤蔓。那近千平方的山顶,平整得像刀削。但我们却看到几辆大卡车停在上面,有十几个农民在那挖矿。那时没挖机,那矿用洋镐挖得起来上车。挖矿须先取掉一层草皮,这样一来,本来脆弱的生态不堪一击。于是,一伙乐于游走于山水间的文化人,反复向当局提出保护脆弱生态的建议,结果得到采纳。以致后来有人盗采,发现有人上去就躲。

       现在上普屯坝,交通方便不说,那上面还有一户杨姓人家,提供饮食服务。只不过,现在的人,去普屯坝就是跳花的时候,看看苗族风情。映山红开遍的时候赏春景,听听鸟鸣。其他时间,主要是看看“大风车”(风力发电站)。

       我们上普屯坝究竟有多少次?记不清。应该说,普屯坝如情人,偷闲等空都想在一起。普屯坝山凹里,如世外桃源的几十户人家,全是茅草房的时候,我去过;坝上上搭建高圈养羊的那些年,我也多次去过;到处建草亭、取名称,着意炒作的那些年,我也多次去过;牛羊自由散漫,随意点辍在宽广草坝上的时候,我也多次去过;在当地的苗族同胞带领下,走访采集民间故事时我们兴致勃勃;忘不了普屯坝山凹中,那有两根巨大树桠的枫香树,以及枫香树后面那神秘幽深的、强电瓶光下的五光十色;忘不了那懒散地生长在房前屋后的、准吃不准包的果树;更忘不了远远见了人就吠,走近却像未出阁的大姑娘的狗;那山村,房前屋后,古树绿阴,像慈祥的老人;令人难忘的是一种蓝茵茵的小花,如洗的蓝天都没有她那样蓝得透彻可爱,同行的女同胞说,那就是“勿忘我!”

       在普屯坝的苗家,我们意访问,随意出进。在家的女同胞,把她们为女儿准备的嫁装拿出来,并给我们同去的女同胞穿上,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式,留下一长又一长的靓影。普屯坝的气候,说晴就晴,说雨就雨。但普屯坝山凹人家,盖房的茅草,用竹编压,整齐有致。那些竹壁,编制得一丝不苟。十三年前有到山凹苗家的老板,看中她家院前的一棵树,送了5000元,而且还想往上加,但主人就是不为所动。那棵树像一把巨型的大绿伞,不枝、不蔓,修整得一丝不苟。不卖的理由很简单——留来看!

       十几年前到普屯坝的山凹小寨,我们右进左回。去的时候,路过一个灌木丛生大窝氹,有叮叮铛铛的响声,还有飞来飞去的鸟鸣,以及看到裂开的榛子柴的果(像毛栗)。就是见不到水的模样。那个时候,在普屯坝上看见的土包包,据当地人介绍,那是草皮植好的坟。后来修路进村,大窝氹暴露无遗,那些灌木仿佛被惊呆了动物的一样,缩头缩脑,失去了精气神。

       那时候的普屯坝,映山红随处要见,矮小但坚实,各自坚定自己脚下的土地,让红包绽放自信。如今普定屯的映山红,到了季节,同样开放,而且开得热烈,开得同样自信。但在曾经的边角地带,不再出现,而是有意地集中连片。

       曾经,普屯坝有一种草,有水便活,成千上万,薄薄一层,收了又生,生了又收,远销日本。而今不知为什么,这种草似乎已绝迹,不见了踪影。

       几十年来的普屯坝,随着岁月的演进而变迁,有喜亦有忧。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