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游泳话题,我比谁都来劲。虽说是业余爱好,但那份热情和执着连自己回想起来都感动。尤其到了晚年,我在市级及全国游泳大赛的老年女子组自由泳、仰泳中得到了若干金、银、铜牌奖章,让我这个泳龄近60年的“玩水家”无比自豪荣幸。

     这多年我北游过达贲湖、镜泊湖;南游过亚龙湾、玉带滩。大连适宜游泳的海滩几乎去了个遍。体验过渤海和黄海水的分界,游历了:蚂蚁岛、广鹿岛、长兴岛、三山岛、棒槌岛;搏击了:大黑石、金石滩、鲍鱼肚、佛门寺、羊圈子、燕窝岭、鹞子沟.....可叫我最最难忘的还是那生命中的第一次游泳历险。

     我的父母都是教师。记事起就住在大连体育场西侧的大连教师大院。一点小水性也是在体育场的露天游泳馆扑腾出来的。先是浅水区游,感觉能游50米了就大着胆子向深水区游。那时也就三年级的样子,体育课教学蛙泳也就那么几课。但由老师看着家长也放心。自己去时我就找个阿姨或大姐姐带进去,学生票一次两毛钱。父母给的少有的零花钱基本都给了游泳馆。

     爱水大概是属蛇人的天性。再后来我们假期就结伴且多是背着家长去星海公园游海。这里是一湾碧水出天然。听爸爸说它是日本占领大连时修建的叫“星浦游园”是早年大连最大的海水浴场。东滩比较浅,细沙绵绵刚学游泳多是在那里。西滩较深,均匀的鹅卵石清净无染。我们感觉自己能游千八百米没问题了就转移到西滩。

     文革开始的那年我刚15岁,在大连七中读初二。学校罢课闹革命了,我们就“放羊”了。凭着大胆和蛮不错的水性,一个夏天的傍晚我和秋莎,奕阳,康康四个“闺蜜死党”约好,为省4分电车票钱步行10多里地去大连最大最美的星海公园海滨浴场游泳。

     我们四位野丫头数我长得最小,都不足70斤。游到海带筏子,往返下来近2500公尺对我的体力来说是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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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是退潮下水。海水离岸边耸立的毛主席挥手接见红卫兵的偌大纪念壁有二三十米的样子。因为有南风,海面就涌动着三角形的浪花。夕阳余辉,晚霞尽染,这是我们游泳的最佳时间。海边的人不多,又多是男人。看着四位小女生做着地道的准备运动,就更加招惹目光。接着按惯例以自由游入水。我们的“头”学习委员秋莎,她水性最好,又人高马大总是打头阵。而我总是在最后一个,好象借着她们分水的阻力可以轻松带动起我似的。我们就象表演赛,游的轻盈优美,犹如四只小海鸭穿在一条线上匀速前进。

     我们去海带筏子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能整几条大海带回来,所以每个人身上还斜背了一个自织的塑料头绳网兜。说准确点就是偷。感觉那个年代的人,凡是山里的海里的植物好像没有不能吃的。

     我们不断的变化着泳姿,自由泳、蝶游、仰游、蛙游。因为退潮没太费劲儿就到了目标。我们个个象些“海碰子”潜入水中拽海带,实在整不下来,就憋一口气下水用牙咬断。最终都整满了包包就开始“返航”。再看那岸边的建筑很微观了,人头就更朦胧了。我心里想,还真是挺远啊,我能顶潮坚持下来吗?!不由分想,我要紧跟队伍,就只能奋力游,毕竟身上多了赘物,只好多用蛙游和仰游前行。

  夏日的7点就将入夜,我在“三两粮”的年代(1960年)就落下了胃病,越是饥饿就越上酸水,胃就象被硫酸烧灼般的难受。我想起了背着的海带,就拽了出来咬了两口,又咸又腥也得吞下。“头”看我有点落后大了,就放慢了速度等我,这时我们就排上了“菱形”阵容以便相互照顾。

  可是越游越感到风大浪急了,我的胃口也更痛了。四肢的热量也仿佛被海水吸干,指尖麻麻的,头也跟着痛起来。这时离岸少说还有一半的距离呢。我想,不好,我得先轻装上阵生命要紧。很不情愿地将海带全扔进水里,我又咬着牙继续游......

  离岸边还有500公尺的样子,我就感到四肢有抽搐的现象。我想,完了,我是自己游不回去了,就大声喊我们的“头”。她们回头一看我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紫吓坏了。“头”游到我身边说,我带你!我就象一条小鲸鱼一样,两手把着“头”的细腰,基本附着在她的身上,毫无力气地蹬着水。毕竟是带了一个“半死”的人,“头”就游得很吃力了,加之我不经意和不协调的按压,“头”就被躲闪不急的三角浪呛了水,大声的咳嗽着,我听了很是心痛。我拼全力挣扎着蹬水,300米,200米.....就差50米到岸了,我也感到身上的热气儿游离的差不多了,头痛欲裂,胃酸喷吐在海水里,还带着猩红的血丝......我眼都闭上了。大家都围过来簇拥着我,我就改了仰游的姿势躺在了水面上,机械地漂划着水,大家鼎力推着我,我们一尺一寸地挪着,全然没有了刚入水时的轻狂和潇洒。

  当大家连拖带捞的把我整到了岸上时,天已经黑下来了,我的狼狈相也没几个人见到。我死人般的躺在温暖的鹅卵石上才感到,哦?!我真得没死啊?!我又活过来啦?!便含着激动的泪水看着我的“闺蜜死党”。大家立刻将包里仅有的一点零食送到我的嘴边。我忍着剧烈的头痛大嚼了起来,又喝了点白水。(现在一想那不是运动过量的低血糖症状吗?多危险呢?!)大概一袋烟的功夫,我就象打了气的“皮球”,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起这次上海还没敢和妈妈讲呢,就咬着牙带着月色踏上了回家的路。我们还订了“共守同盟”,决不能让家长们知道这件事。

     这是我游泳经历中的第一次“走麦城”。而后还有45岁的蚂蚁岛历险,50岁的石槽的老虎牙历险。而最后一次遇险是渔民的小机帆船把我救回来的。三次海上历险,我才真正感觉到“大难不死,必出奇人”应该改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后福”的真正含义是——活着!平安健康地活着,才是生命的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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