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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莱阳医院的一名护士,从小给我印象深刻的是我的姥姥。

姥姥有着高高的个子,苗条的身材,是一个长相很俊美的小脚女人,但是她也是一个很霸气的女人,说起她的霸气,我妈妈常说:“你姥姥用她的苕帚疙瘩,教育了你舅舅和我,还有我们的下一代。”

我妈妈家一共有四口人,有姥爷姥姥,舅舅和我妈妈。当年日本鬼子侵略中国,我姥姥就对我姥爷说:“现在是全民抗日的时代,咱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你这么一个大男人,不要总是在家里面围着老婆孩子转,快去跟着八路军一起打鬼子去吧。”

于是我姥爷去参加了八路军。

后来我舅舅十七岁的时候,姥姥对我舅舅说:“你已经长大了,去参加解放军跟着咱们穷人的队伍去干吧,让我们永远也不受穷……”

于是我舅舅又去参加了解放军,1948年在一次战役中负了伤,双腿被子弹打穿了,被抬着回到了家乡,姥姥哭了,她一边照顾着我舅舅一边对我妈妈说:“你哥哥打仗已经挂彩了,你已经十三周岁,去当兵吧,为你哥哥报仇,到部队后能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给咱老张家人丢脸……”

当时我妈妈岁数小,不够当兵的条件,我姥姥找了部队上的领导说:“你们别看我女儿岁数小,她可是一个读了六年书的文化人,到部队后还可以教你们识字学文化呢。

于是我妈妈于1948年底又去参加了解放军,在部队里当了一名文化教员。

在姥姥的带动之下,我们村里先后有不少小青年参加了八路军和解放军,有四十四名青年为革命捐躯。

后来解放了,我堂舅张锡淑又用自己的工资,为这四十四名烈士树碑建烈士陵园,来教育下一代。我姥姥是在我四岁时来到我们家来带我的。那时的我,是一个小不点,有很多毛病,比如说一点肉也不吃,还有气喘病。

于是我姥姥就下决心给我改这些毛病,改来改去的,我不吃肉的毛病一点也改不掉。

记得我五岁那年,因为想吃咸鸭蛋,为此大哭大闹。姥姥当即拿起了苕帚疙瘩劈头盖脸把我打了一顿。

九岁那年,有一次姥姥带着我和妹妹回老家,我看到了邻居家老母鸡在孵小鸡,于是我就想像着小鸡是在一定的温度下孵出来的,那么我的体温不高也不低的,放在怀里也一定能孵出来小鸡。说干就干,我趁舅妈不注意,偷了两个鸡蛋放在怀里孵小鸡,后来还是被姥姥发现,于是又被她狠狠地用苕帚疙瘩揍了一顿。我舅妈听到了我的哭喊声后说:“妈你不能这样打孩子,你把孩子打坏了,怎么跟我妹妹交代。”

我姥姥很霸气地说:“你少罗嗦,你知不知道,小时候偷针,长大了偷金。”我舅妈又接着说:“妈孩子拿的是自家东西,怎么算是偷呢?”

这时我舅舅也说:“妈,孩子拿的是自家的鸡蛋,你不问清红皂白地打,说不过去吧”

姥姥听了我舅舅的话,却拾起苕帚疙瘩朝他身上打过去,一边打一边说:“你没有王法了吧,说起话来,没大没小的!……”

姥姥是当着我和舅妈的面打了舅舅,打疼了舅妈的心。是啊,舅舅当年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为我这个不争气的外甥女挨姥姥揍,太不应该了,真是不值得啊。

其实在我的心里始终有个无法化开的结,就是姥姥不喜欢我们。

因为在我的印像里,姥姥在我们这些小辈们的面前,就像一座山一样始终压在我们的头上。

姥姥1999年离开了我们,但是我还是常常在梦中,梦到她拿着苕帚疙瘩来打我,她的苕帚疙瘩打人真疼啊。

后来我成了一名护士,对病人遗失的东西,我都完好无损地给保存着。有一次,我抢救车祸受伤人员时,拣到一个金挂件,还有一些外国的钱币,上交以后就想方设法打电话寻到了伤者的亲人,他们很感动地说:“本来以为人都走了,东西也就没有了,没想到你们还这么认真地给我们保存着,谢谢您。”

我说:“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因为我经常想起姥姥的教导,她说:“公家的东西和别人家的东西就是烂了也不准动,自己家人的东西要用,也必须要同家人打个招呼。

直到今天我还常常想起姥姥的苕帚疙瘩,虽然打在身上很疼,但是它永远是千金难买的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