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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听到《我爱你中国》小提琴旋律,我就会想起我的初恋。

这首诞生于1979年的歌曲把海外游子眷念祖国的无限深情抒发得淋漓尽致,让人体会到一种喷涌而出的激情。而认识他的时候,也是1979年。

那是个金秋10月,他到莱阳招聘文艺小兵,可因水土不服,生病住院了。

凑巧的是我妈妈就是他的主治军医。他痊愈出院来我家做客那天,我们相遇了。

那年我21岁,是一名有着5年工龄的护士。

记得我开门看到他时,眼前不由一亮,只见一名身穿四个兜军装、个子高高的军人优雅地站在门外冲我微笑,他背着一把小提琴,手里拎着一兜桔子。

“您好!请问这是张军医的家吗?”声音充满磁性,透着高贵的气质,尤其那双眼睛,纯净得令人心醉。

“是的,你……是来找我妈妈的?”

我正想多问几句,妈妈从里屋出来了。

“哟,是小朱啊,怎么找到我家了呢,快进来吧。”我们和他在客厅里闲聊。听妈妈说他是总政歌舞团小有名气的演奏家,所以我非常拘谨,和他说话时也总是紧张和激动。

不知为什么,聊着聊着就聊起了生日话题。他说他生日是12月10号,听他这么一说,我心跳骤然加快了——我和他竟然同月同日生。一股异样的情愫在我心中悄然升腾,那种感觉,就像海潮退去的沙子一样温润如玉、温暖无比。

过了一会儿,他虔诚地望着我妈妈说:“张军医,谢谢你治好了我的病,我没什么做报答,拉一首曲子给你们听听吧?”

“好啊,那就麻烦小朱了,来,鼓掌欢迎!”妈妈非常高兴。

他默默地拿起小提琴,拉起了那首我至今听到也会心潮澎湃的《我爱你中国》。清畅的旋律和洒脱的节奏感,震撼着我的心灵,穿透着我的内心,绽放了我心中那朵羞涩待开的玫瑰。成为最真实的共鸣!

曲子奏完,他静静地对我妈妈说:“张军医,我的接兵任务已经完成了。明天晚上回北京,这次来,也是跟您道别的。”

这句话让我顿生一丝失落和恐慌,噢不,应该是恋恋不舍,可我又能表达什么呢?

就这样,他走了,离开了我的視线。

第二天上午,他又来我家专程道别,可惜的是,那天我在医院上班,错失与他单独道别的机会。

他留下一副部队的手套,让妈妈转交给我做纪念。回到北京后,他很快给我们来了信,我也马上给他回了信。

此后,我们开始了漫长的书信沟通。

现在想来,男女相处真是很玄妙——从友情到爱情仅仅是一步之遥,但从爱情到友情却要经历千山万水。

当爱情华丽转身离开后,有几个人还能追寻着友情之旅呢?但是我和他做到了。

我们通信频繁,但信纸上写满的多是问候,最多谈谈工作、理想,甚至人生的事情也很少谈起,我们似乎不约而同地把所有的爱和情都埋在心底,不提一字。

有一年,我收到了他寄给我的灌装磁带,里面就有那首《我爱你中国》,还有《听妈妈说那过去的事情》。而那一年,他的事业和爱情也获得双丰收——得到很多奖项,还与一位很漂亮的女军人恋爱了,并计划年底举办婚礼。

那年年底,我去北京参加了他的婚礼。

整个过程,我的思绪很乱,心情也很复杂,我忘不了他曾在信中暗示过我,说从见到我那天起,我就一直是他生命的月亮、星星和太阳,日日夜夜的在他心里面。其实我和他一样,从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深深爱上了他,但自卑的缘故,使我最终没有向他表白我的爱。

这份自卑,源于他显赫的身世——他不仅是红军的儿子,还是副团級干部,而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小护士,我觉得我高攀不起,这道心理之墙,导致我对他望而怯步。几十年过去了,1979年的那个10月、那一天,那个让我永远不能释怀的时刻,那个催开我情窦初开爱之花的时刻,永远铭刻在记忆里。

我的初恋,我的爱,对于他,就像玫瑰花一般,一次次希望地盛开,又一次次绝望地凋谢,终于在他和我分别结婚的那个时候嘎然而止,没有了后来。

不久,我也结婚了。他给我寄来了80元钱的红包,但没来参加我的婚礼。几年后,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他竟然离婚了,而且做出了一个非同寻常的举动——资助了一百多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孩子,他以这种方式,用自己的特殊爱心传递着他对我的爱。

而此后,我也因与丈夫的感情问题离婚了,选择了一个人生活。

至今,我和他保持着通话联系,苦闷的时候就给他打电话,说到伤心难过处,会泪水涟涟。他虽然安慰着我,但我也能感受到他内心也在流眼泪,岁月流逝了我们的青春,留给我和他的,只有迟暮和悲凉。

我耳边经常回响他如歌一样的琴声,我经常想:难道这就是初恋的回声?有时候,我还经常感觉到他在吻着我的发际,对我说:“你是我这辈子最爱最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