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五月始芳菲,杏花春雨柳如烟。干渴了整整一个冬天的黑土地在久别重逢的春雨深情滋润后,杏花盛开如雪似霞,依依杨柳终于泛出浅浅的鹅黄,然后渐渐变为淡绿,远山含翠,春树流苏时节,和煦的暖风温柔的阳光,蝶舞翩翩,花香鸟唱,望一眼蓝天白云,暂且放下龙江大地疫情阴影郁结于心中的块垒,心绪就和鸟儿一起欣然飞翔。

尽管五一放五天假,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稀里糊涂成了不受待见的黑龙江人啦!还是找一处荒村野水泊舟垂钓吧,钓的是移舟泊烟渚、融入山水间的那份淡定从容。日出清晨、晴空万里或是落日熔金烟波浩渺,一丈丝纶一寸钩,静水观鱼动,人如天地一沙鸥。所有喧嚣与烦恼都烟消云散,心中只有澄净辽阔,难怪晋朝的那位山水诗人时常泊舟彭蠡湖口,而青箬笠绿蓑衣的烟波钓徒则永远定格在鹭飞鱼跃桃花流水的西塞山前;更有白发渔樵惯看秋月春风……其实令人心醉神驰的正是那天光水色酿造出的一种空灵、静谧、素洁的美,而这种淡怀逸志的舒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从小生长在白山黑水的塞北,那如诗如梦的江南水乡,总是在历代的诗词文赋里神游:那水光潋滟的西子湖,二十四桥明月夜的瘦西湖,以及六朝古都的秦淮河畔,湖光山色里画船听雨、渔舟唱晚,落霞孤鹜、秋水长天……记得自己刚刚喜欢上垂钓时恰恰是秋季,直到顶着初冬的雪,独钓寒江,就差封冻后凿冰窟窿了,那份瘾头啊,实非常人可以理解的。

“茶灶鱼竿养野心,水田漠漠树阴阴,太平时节英雄懒,湖海无边草深深”。历览古今前贤,垂钓也好,寄情山水也罢,从钓人不钓鱼的姜太公,到斜风细雨不须归的烟波钓徒,抑或是穷困潦倒时靠钓鱼果腹的明太祖,停棹湖山、息帆远岸时,只是用江风明月磨砺心曲壮阔胸襟,因而能够以昂然无畏的心态去面对现实,因为休憩等待只是一种蓄积和沉淀,人生的航程目标在远方,岂能一味懈怠沉沦、坐视观望呢?厚积才能薄发,屏气凝神待机而动才能抓住机遇。“钓罢归来不系船,江村月落正勘眠。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湾。”其实垂钓之乐不在结果如何,而在以静制动的那个过程。“凡所难求皆绝妙,既能如愿又平常”,正因如此那些钓鱼高手是不愿去养鱼池钓快乐的。而野钓的乐趣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条鱼是大是小、是哪一种鱼。我们要得到垂钓的充实和喜悦,就应该老僧坐定一般屏气凝神,放下人世间的一切纷纷扰扰和是是非非,物我两忘,鸟儿自在飞,鱼儿水中游,浮生几日闲,欢喜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