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香唐诗之五•李树
李树是蔷薇科李属落叶小乔木，结美艳的红色果实，当然也有暗红色表皮带霜的，依旧迷人，有一种神秘感。
李树有悠久的历史，可以说桃子有多久，李子就有多久，很早的从前，桃李不分家，说十句桃子，八句就要带上李子。比如，投桃报李、桃李满天下、桃李争妍、李代桃僵、艳如桃李、夭桃秾李、 桃李不言等等。
还是回到《诗经》时代的李子，感受数千年前李子以及桃子的魅力。
《召南·何彼襛矣》：何彼襛矣 ，华如桃李。
意思是：多么鲜艳呀，就像桃李那样美。
《王风·丘中有麻》：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彼留之子，贻我佩玖。
意思是：山丘上种着李，我在想那个公子。我在想那个公子，他送了我一块佩玉。
《大雅·抑》：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意思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吧。
看得出来那时的李是多么普遍，那时的李是多么美好，那时的李是多么繁盛。
有这么良好的基础，再看唐时的李，我就有所期待了。
到了大唐，李树真不少，入诗的也不少，而且依旧是桃李不分家的居多。我是踩着舞步挑关于李树的诗的。
先看贾至的《春思二首》其一
草色青青柳色黄，桃花历乱李花香。
东风不为吹愁去，春日偏能惹恨长。
贾至没什么特殊的逸闻趣事，宦海生涯也不顺，这似乎是唐朝为官诗人的共同命运。那就直接说他提到李的诗吧。这应该是他贬谪期间写的。
春天到了，绿草丛生，柳芽鹅黄，桃花乱舞，李花飘香。如此美好生机盎然的季节，春风吹过，却吹不走我的忧愁，反倒因为烂漫春光更增加了我的怨恨。
想来贾至是想用春天的美好反衬自己难以消除的忧愁与怨恨，世道不公啊。但是贾至先生，世道自古就是这样的，还是看开一点好。你错过了美好的春天，心态不调整就会错过夏天、秋天和冬天。这是我送你的心灵鸡汤。
虽然贾至心情不好，但桃李还是浓艳飘香的，其性没改。
再看一首刘禹锡写到的李。
《竹枝词九首》之九
山上层层桃李花，云间烟火是人家。
银钏金钗来负水，长刀短笠去烧畲。
诗文并不复杂，就是山村人家在春天里开始热热闹闹的耕种，纯自然的风景，无污染的生态，安居乐业的百姓。
正值初春，山上桃花、李花竞相绽放。桃花红，李花白，多彩炫目。云彩缭绕的半山腰，烟火正升腾，那是山里人家。带着金银手镯的女人们在挑水，男人们夸长刀，带短笠烧草木准备耕种，一派繁忙景象，一派生机勃勃。
这样的桃李有着自然的芬芳，不用寓意，就是美好，就是生机，就是寒冷过后的山花烂漫，就是无言的今世安好。
再看唐末的李，是于武陵的《赠卖松人》
入市虽求利，怜君意独真。
劚将寒涧树，卖与翠楼人。
瘦叶几经雪，淡花应少春。
长安重桃李，徒染六街尘。
于武陵没什么特别让人称颂或者不堪的事儿。他的这首诗是其最有名的诗，正好提到李，当然也连带桃。
诗让人意外的是，卖松人是把松树当鲜花店的鲜花一样贩卖的。那卖松人还想在其中得利，就是如今也是令人诧异的，即使高洁如松，哪里是世俗人家要插的“花”呢？太不合时宜了，人家后世的子孙就进步了，把松树做成盆景，有特别的造型，这样还是有一定的市场，可以获利的。唐朝的这位卖松人不行，没人不知道松的高洁，但没人把松插到花瓶里供养，松树的针叶几经风雪，它细小的淡花没有春天的烂漫色彩，哪有人愿意购买呢。大长安需要的是桃李这样浓艳芳香的花朵，你这卖松人岂不是白白让高洁的松树沾染上街市上的尘埃。
这首诗的寓意并不如诗一般简单，一则是卖松人的不合时宜，二则是把表示高风亮节的松树拿到只注重浓艳桃李的长安，松自然卖不出去，就像君子在滚滚红尘的长安不会得意一样，双方各自都不欣赏。
其实桃李美艳没错，就像刘禹锡的桃李，春天的象征，但是人世间只有桃李也不行，得有松树，松树得有合适的地方，松树和桃李是没办法类比的。硬的太硬，软的太软。但世间都需要。
李还是开在山间的好，离开了昏暗的冬季，带来春的万千气象，生就蠢蠢的欲动，不由自主的欲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