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轻轻的悲伤

听说她车祸死了
我心里一震
随之又一阵窃喜
突然又升起轻轻的悲伤
虽然我曾一度
在心里对她有过刻毒的诅咒
上天的惩罚是不是过重了
尽管她有过许多不可饶恕的恶行
我不知道对做恶者极端的恨
会不会在上帝那里也记上一条罪状

2.泼散

奶奶去世那些年
爸爸每次饭前都不许我们先动筷子
他总是端一碗饭
在大门口的矮墙上放
几条面
几根菜
再无比恭敬地在面和菜上泼上些汤汤水水
然后不紧不慢地吃完剩下的饭

进来笑着说他陪奶奶吃饭
发现奶奶饭量不减当年

有几次我看见爸爸走后
他的泼散变成了一只喜鹊的美餐

3.清明那天

我一个人给奶奶上坟
我喃喃地对奶奶说
幸亏那年你为我喊魂
我才苟活到今天
奶奶没有说话

一阵风徐徐吹来
拂去了我额头的细汗
一缕缕纸灰
在我面前翩翩起舞

4.梦

近来总做些怪梦
梦里和我一起的都是些过世的人――爷爷奶奶邻里长辈
还有亲戚老师同学

在世时的音容笑貌
点点滴滴如烟往事
在梦中一一回放历历在目
仿佛他们都还活着
让我觉得他们的离世不过就是场梦或者只是谣言

这时梦醒了

5.柳絮

四月放飞的雪花
带着腊梅的清香
在我面前
肆意地飞翔
没有雪花的寒意
没有春花的浓情

加大了春天的浓度
丰富了季节的张力

6.诗人

文字修行者
在词语里打坐

语言朝圣者
在修辞里膜拜

诗国殉道者
在灵魂里涅槃

7.留白

疫情渐去
我的白发明显增多

同事们调侃——
那是写诗闹的
每一根白发就是一处留白

8.慈悲

早晨骑车上班
几只流浪狗追着我一路汪汪
我不觉加快了速度
可是它们穷追不舍

我边跑边用脚去踢
终于车子失去平衡倒了
几只狗被吓得落荒而逃
还传来惊恐的长叫
比咬我的汪汪幅度大

我顾不上摔痛
看向四散而去的狗群
心里涌上一丝怜悯

9.风雨中的父亲

最难忘小时候父亲为我雨中送伞
浸透的父亲更彰显长者风范
被雨打湿的笑容
就像雨后挂泪的彩虹

每次跋涉于生活的泥泞
想想身后那道绚丽的虹霓
心里便云开雾散

10.苜蓿

山沟沟里青涩的女子
在小县城里抛头露面

掀起绿盖头红纱巾
露出红里透绿的笑脸

城里人领回家里
就像领回山野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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