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民屯是我齐齐哈尔第二个家,我的岳父岳母大人曾经生活在这里。
大民屯是一个散发着非常纯朴味道的乡村小镇,有一种老棉被被阳光晒出的味道,小镇散漫气息的回味在多年的记忆中挥之不去。夜深忽梦时,仍旧是小镇的街道,树木,流水,散淡的人心,岳父大人的身影……
        我搞对象时,每个周日都要去大民屯,在岳父家待上一天,天黑了,岳父说快走吧,一会儿没公共汽车了,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转眼间到了古稀之年,离开家乡已经十多年了,每当看到一片黄叶从葱茏的树上缓缓落下,我会就会想起凄风卷枯叶的萧瑟,就会想到都不在了的岳父岳母大人。他们的那份慈爱在空中蛛丝般地飘荡,一想起这些,心里就如坠落千万丈似的空茫,岳父岳母老人家的面容从遥远的地方,一下子飞到眼前,那是一片亲情的海呀!
       每次回到家乡,都要去大民屯看看,岳父住的房子,大门锈迹斑斑,一把老锁安安稳稳地睡去了,时光在缭乱的墙上留下了或深或浅的痕迹,散发着岁月的味道……
    “ 吱呀”一声,我打开门锁,推开门,灰尘轻轻飘落在我的脸上,我轻轻抹去,抬头看见蜘蛛网仍旧顽固地结在墙角,蜘蛛却没有了踪影。
     我怀着虔诚的心情,踏进了布满青苔的老屋,刚下过雨的土地有些潮湿,没有人气养着,这个老屋四周杂草疯狂地生长着,岳父大人那些年精心伺候的花草已经没了踪影。我寻觅着岳父大人隐约出现过的足迹。
     老榆树在沙沙作响,我想起了和爱人在树下说的悄悄话,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像在回应着我们往日的思念。
      我又缓缓地走进了老屋,桌上还摆着岳父大人的茶壶,每次到岳父家,都要和老人家喝茶聊天。岳母先走了,年近九十的岳父还把对老伴的思念向我倾诉,讲着屯子各种各样离奇古怪的事情。他和我有说不完的话,他惦记着我,我想着他,我看到了乡村老人的纯朴和善良。哪个孩子不尽孝心,做错了  事,他也不会喋喋不休。他爽快、豁达,有话就说,说完拉倒,心里没有遗憾的阴影,乐观的豪爽驱散了日子的痛苦,这些都是我心灵深处真真切切记忆啊。

一颗豆大的水珠从漏雨的房顶落下来,打到我的脸上,甚是冰凉,我再也忍受不了老屋的凄清,伤感地走出门来。
       现在,岳父岳母大人都不在了,可是空中似乎还弥漫着二老或高或低的说话声,这是让我难以割舍的情愫啊!我置身在偌大的屯子里,如同汪洋里的一片小舟,任凭思念的浪头拍打。
       岳父的家原来在市里,岳父在日本鬼子的发电厂上班,岳父的爸爸是位老中医。岳父七个儿女,日子过得都很苦,当中医的爸爸对儿子说。不要在城里受煎熬了,去郊区的大民屯吧,那里是风水宝地,可以养家糊口,我家的祖坟也在那里,你要看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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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岳父一家人在大民屯安了家,虽然在农村,七个孩子只有一儿一女种菜当上了菜农,其他的孩子都当上了工人,教师,医生。    

  岳父大人一辈子不抽烟不喝酒,谁要是喝起酒来磨磨叽叽,没完没了,他会急眼掀翻桌子,菜全扣在地上,骂道,酒鬼,叫你喝,赶紧滚!
      岳父身体很好,没去过医院,没打过吊瓶,每天早晨三点钟就起来锻炼身体。听说新建了嫩江大桥,离明月岛不远,九十岁的人了,他特意骑着自行车去看看。
      故去的头一天晚上,他吃完饺子就早早睡下了。这晚狗像疯了似的拼命的咬,吵的睡不着觉。岳父起来呵斥着狗,狗跑回了狗窝。等到岳父进了屋狗还是咬,也许,阎王小鬼来接岳父走,狗看到了?
第二天早晨,岳父没有起来出去锻炼,儿子过去一看,老人家走了,享年九十二岁。
       就要离开大民屯了,我回头看去,目光所及之处,土地似乎有热气在涌动,林木树枝摇曳,土地平旷,屋舍俨然。这是自然回馈给为这块土地上付出过的人们以秀美的环境,和谐的乐章吧?
       我放眼张望,在风也温柔,水也温柔的老屋旁,一位老人静立在老榆树下,白发苍苍,在远远的看着我,这是我的岳父大人吗?我的眼睛湿润了,落下了一颗晶莹豆大的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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