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新冠肺炎疫情,过年没能回家去陪陪母亲,心生遗憾,好在有姐姐可以常去看看,心才稍安。可封在其中的人却是各有各的难、各有各的过法,我们家也不例外。

       大年初一给姐姐打了个电话,姐姐告诉我说母亲很好,叫我放心。还转达了母亲说虽然今年吃了个人数最少的年饭,但是只要大家都平安,那比什么都好的话。因为大弟有点不舒服,他们夫妻俩就自己隔离在家,没去母亲那吃年饭,他们惟一的孩子也退掉了车票,一个人留在了北京。只有小弟夫妻俩、女儿和小外孙过去陪母亲吃了餐简单的饭。后来随着疫情变化,管控级别不断提升,封了小区封楼栋,就各自隔离在家。

        疫情初期,母亲并不知道有这场瘟疫,腊月里还在计划着买些年货,好迎接她的子孙们回家过年。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想要买的东西都还没来得及买回家,就有了封城的之事,姐姐反复告诉母亲,不能再出门了,母亲并没有当回事。

        终于,母亲在电视新闻里看到医院里的医生们穿着防护服给人看病的时候说:“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了哦?”,母亲知道事态严重了,对于鼠疫、霍乱、天花什么的都是知道的,但没明白新冠病毒到底是什么瘟疫。因为多年的严重耳鸣,导致母亲听力严重受阻,无法进行正常交流,平常说话都是靠“吼”,吼一次还不行,得反复吼,所以,一般情况下很多事情都不会去做过多的解释,知道大概就可以了。记得有一年过年,我们全家团聚,饭后大家坐在一起闲聊,不时的笑声逗得母亲的脸上也挂满了笑容,我们问:“你听到了我们说些什么了啊?”母亲依然笑着指着茶几说:“有糕点、水果、瓜子,你们自己吃啊”。后来我私下追问母亲是不是听到我们说的话了?等她听明白后说:“看着你们热闹我就开心,看见你们笑我就跟着笑……”,我心里一酸,强韧着泪水,心疼地闪到一边去了。

       以前母亲是住在她工作过的工厂分配的房子里的,后来这座破产后的厂区都在规划的“汉口北铁路编组站”内,所有住家都得搬离,母亲就住进了横店镇上的大弟家,并在附近那块征地上开荒种菜。两年前,母亲的那块菜地要开工建房了,离开土地就心发慌的母亲再也憋不住了,吵着闹着要回到老家王家河去住,她说喜欢一个人住,自由自在的好。我们都知道母亲是想回去种菜,可是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生活又不方便叫人怎么能放心?加上老家是一间年久失修的老房子,都已经是危房了,还怎么能住人呢。

       万般无奈,都劝不住,姐姐只好给我打电话,我建议搬到以前冶金分配给姐姐的旧平房去住,主要是离姐姐住的地方近,便于照顾,而且那里有点空地可以种点菜,自己吃还是足够的。于是达成了母亲的心愿,实现了独居。新到一个地方,却很少和人说话,大家也不了解母亲有严重的耳鸣,导致听力障碍的情况,以为母亲气傲不爱搭理人,不止一个人责怪我们,不该“吼”我的母亲,后来时间长了就都理解了,也主动帮助我们关照母亲。

       母亲是位八十高龄的老人了,两耳“难闻”天下事,大家都开始恐慌,唯有母亲淡定如一。后来隐隐约约知道武汉有瘟疫,也知道了不能再出去散步、买东西了。那时候,姐姐还是可以每天早上过去陪母亲,照顾母亲的一日三餐。可是疫情期间,不能外出,为了防止痔疮发作产生便秘,平常母亲每天要喝酸奶、奶饮品类、还要吃的水果等,疫情中这些都没法买,但基本生活还是可以保证的,只是鱼肉少了,但母亲说:“没有就没有吧,这算不了什么,起码有饭吃,也饿不着,我还种着菜呢”,母亲是见过瘟疫、也经历过“饿饭年代”的人,这点困难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随着疫情的管控越来越严,姐姐那里的通道完全封闭了,隔离在家的姐姐、独居的母亲也被隔离开了。我让姐姐找社区说说,本来就是在镇中心边缘,空旷无人,请求他们网开一面,放姐姐早上出去,晚上回来,两点一线不到别的任何地方去,只去照顾母亲。可是,这事没办成。他们说会去看望老人家的,让姐姐放心。其实,我们哪里能放心呢,母亲有美尼尔氏综合症,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头晕,稍不注意就晕倒,问题大了。可疫情当前,我只好叫姐姐多和社区电话联系,拜托他们每天一定要去看看。

       母亲是位倔强的人,一个人就自己动手做饭。不过我们都知道她自己做饭就是最简单的生活,常常只是剩饭加菜一起煮汤饭吃,要不就是下点面条,多亏了母亲自己种的菜才保证了每天有青菜吃,这样一来母亲的痔疮也没过分发作。

       年后,小弟投身到火神山医院建设中去了!为此我倍感骄傲,当然还有担忧。一次又一次叮嘱他一定要注意安全,阴雨连绵的武汉夜间很冷,通宵工作时更要多穿些衣服,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自己!看他发来的照片、视频,我先是心疼,接着也是热血沸腾。在这个非常时期,我是支持弟弟的。

       在这种疫情中,还有一件事是母亲经常唠叨的,就是担心她那位刚刚为她生了个曾外孙的外孙女,也就是我姐姐的女儿,年前生的娃,住进月子中心没多久武汉就封城了,月子中心只得送他们回家。姐姐也是在她生完娃住进月子中心后就出城回到横店家中的,封城后就再也进不去武昌主城区,姐姐担心、母亲也担心,我也担心家住汉口的女儿和刚一岁大点的小外孙。母亲常说姐姐太娇生惯养孩子了,什么都离不开姐姐。想当初她在哪工作姐姐就跟到哪里去照顾她的生活,以至于现在常打电话诉苦,总想着要姐姐过去帮她一把,姐姐也想过去,可是去不了啊,只有等到疫情结束。

       再后来,家住汉口的夫妹夫妻俩和住在武昌的外甥女婿(外甥女时逢坐月子)都投身到了党员干部下沉社区开展疫情防控工作中去了,共同战“疫”。特别是夫妹夫妻俩,克服重重困难,夫妹每天五点多就起来为两个孩子做好早餐,尽量为他们多做点事,安排好生活必需才能心稍安。两个孩子也是第一次这么长的时间单独呆在家里,而且是在这种特殊时期,姐姐带着尚小的弟弟生活、学习,实属不易。好在孩子们都还乖巧、听话,有一天他们的小儿子喝水不小心烫伤了上嘴唇,很厉害,凸起好大一个血包,宁愿自己强忍着疼痛,也没有找他们的父母,用他们的实际行动支持着他们的父母,一起期待着武汉的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