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腊月,我就早早计划好了春节期间的行程。

  在2019年的冬天我就到了汉口,帮女儿带孩子,当年的春节是“老伴”只身前来汉口,和孩子们一起过年。转眼又到腊月,我在汉口已经整整呆了一年,外孙也过了一岁,会走路了,我想等亲家奶奶放假了我就回到鄂州的家过年,等三天年过去再到汉口去团聚几天,最好能带着一家老小去黄陂横店给我的母亲拜个年。

  提前就和孩子们商量好了,只等亲家奶奶放假通知。

  终于接到了亲家奶奶腊月二十六放假的通知,又说腊月二十七晚上吃年饭(餐馆吃的),我就买了腊月二十八(1月22日)下午的车票和初三返程票,返程时还加了“老伴”。车票是买的武昌火车站普通车票,这是我这一年之中来来往往基本不变的路线,早已成了一种习惯。

  睡了一觉起来,似乎一切都变得凝重起来,手机里有人传来了医院有身着隔离服坐诊的医生,心塞塞的,感觉空气中都漂浮着新冠病毒的气息,让人呼吸受阻。我顿时失去了主张,到底要不要回去啊?回去吧要坐公交、地铁、还有火车,感染风险高啊;不回去吧,有过脑梗中风的“老伴”一个人在家,不仅我不放心,孩子也不放心,希望我能回去照顾下她老爸。反正自是“有限人传人”,又不是都传染(当时就是这么理解的),纠结再三还是决定先回去再说。最后孩子们要我坐高铁回去,可以减少一半乘车时间,不要坐公交,坐网约车或者地铁去武汉火车站,降低感染风险。他们说从出行时间和运行区间来看,我这一趟过去地铁上的人不会多,这一路到武汉站,转乘的两趟地铁一个是起点几站一个是终点几站,人绝对不会多。

  说实话,当时我还没有那高的警觉,压根就没想到新冠病毒就有那高的传染性,不就是个肺炎吗?但为了让孩子们放心,我还是改签了车票。出发时,我戴了双层口罩,一路上做到尽量不接触“外界”。果然是一路上人不多,地铁、动车上都是我一个人坐一排,到站下了动车我没有坐公交,找了辆哈罗单车回了家。

  正当我沉浸在回家的轻松状态时,突来的变故让人目瞪口呆。

  也是一觉醒来,世界就变了样。23日上午10点,千万人口的武汉封城了!7天?10天?在此之前我只知道围城是个什么概念,也完全没有概念。这封城将会是怎样的状况呢?不得而知,没人经历过,当然没人知道。对于围城,至少我知道有人想出来,有人想进去;或者说是围城里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可是这封城是什么?封城前期是“限进不出”,漫长的中期是“不进不出”,后期的进出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紧接着刚回到鄂州的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在武汉封城80分钟后就关闭了铁路车站通道(鄂州火车站),下午16时起,鄂州市所有公交车、道路客运班线车、旅游包车、农村客运车辆、渡口渡船全部关闭停运,封了城门,马上返回武汉的想法是想都别想了。接下来就是鄂州也“沦陷”了,成为武汉之外的重灾区之一。

  回到鄂州,我本来就不是逃离武汉,也没想要离开,只是想着5天后还要返程武汉,谁知出来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先是从计划的初三推到自己预测的初七假期结束,然后就是国务院发布假期延长至初九,接下来又有几次延期,每延期一次心里的担忧又多了一分。虽然全国多地在逐渐复工,湖北多地也纷纷复工,疫情也一路向好,除武汉一个高危区外,只有钟祥、黄石城区、黄冈城区、鄂州城区是个中风险区,其余的都是低风险区了,有望不日解封。

  回来后我响应从疫区武汉回来隔离14天的号召就开始自我隔离,在对病毒还不了解的情况下,心情很糟糕,成天担心这个、担忧那个,这个年是没得心思过了。可“老伴”吵着要买排骨、藕,要在年三十夜里煨汤喝,我狠狠白了他一眼,坚守着不出门。没有年的概念,嗅不到年的味道,唯一支撑我的就是手机上的各类信息,就这样步入到一种恶性循环中,再也没法静下心来,在不可能再现年味的春节里熬着。

  原本有很多的年要拜,好多的信息要发,但是,在疫情面前我打不起精神,不敢给长辈拜年、不敢问候亲朋好友……生怕打破这片寂静的天空,引雷烧身,碎了我心。事实上,我收到的信息也不多,看来很多人和我一样,生怕捅破彼此之间的那张纸,在残酷的病毒面前被节节败退,抱着精神胜利法不放。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去形容疫情刚开始时的武汉,一个不让人熟知的新冠肺炎闹得沸沸扬扬,人人谈“毒”色变,只要感觉身体稍微有点症状就担心害怕,就赶紧到医院里去排除,以至于各大医院里是人满为患,正常人感染者混杂在一起,加速传染,结果是炸锅了!群里看到、听到的多是有症状求助的。他们中有一些是我身边的人,认识的、熟知的……有位朋友,他的父亲、母亲、弟弟都被感染,在一床难求的情况下只能等。更有曾经一起游玩的朋友被病毒带走……自此,我不敢轻易联系朋友们,我害怕没有回应。

  在我的微信里有位我很敬佩的朋友,略长一点,我称她为姐,典型的武汉女人,很热情开朗的人,聪明能干,快人快语,我很喜欢她的性格。她的出现如同阳光给人温暖,逢年过节,她总会送来问候,如甘露滋润心田,疫情中的她从年前到年后坚持每天的祝福和问候,让人感动万分。突然有一天没收到她的消息,心开始忐忑不安,接下来的几天依然寂静无声,很想去打听下,却又不敢去面对,只好自己鼓足勇气给她发了条问候语。又是几天过去了,依然是寂静无声,这次更是静得瘆人,不敢去想,不敢去问,默默承受着、默默期待着、默默祈祷着……终于有一天又收到了她的祝福,我才心安。

  在这样的特殊时期,人人自危,生怕有个风吹草动。

  随着全国各地和解放军的驰援和火神山雷神山医院的建成,加上方舱医院的建设,做到了应收尽收,确诊、收治、排查、生活……一系列工作都开始走上正轨,彻底改变了这种身在疫区初期时的心态,开始安居抗疫,静等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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