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情是不需要酝酿的,是心底的那座沉寂了多年的火山,在巨大绝望的撞击下,喷涌而至,似曾相识灼热异常,滚烫刺痛了整个心房。我仍旧相信那个“谎言”,在下一个六十年再次与它重逢。

  很难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悲壮,当生命奏起无尽的挽歌,我却只能坐在这片熟悉的黄土地上静静地凝望那望不到边的来日,再多的悲伤,数不清的绝望,无尽的不舍,最后啊,空叹着自己的无力。春已致,绿难寻。这万里瑟瑟东风,这连绵不绝的冷雨啊!这万物生灵啊,这天地花开又落啊!

  初闻君,君之逝,即生世长别,心事成灰,粒粒尘沙化君影,伸手罢,雨霖铃。不是苍天薄待,非是后土无情,更无缘浅缘逝天命一说。我只晓得,白鲟,这天地浩大却再也不会见到你生动的笑脸,留下的是那永恒却没有生机的背影和那麻木无声的悲鸣。我总有一种错觉,觉得你还会回来,回到长江流域,这个阔别已久的故园,你摆着自己的长鳍,在那潮起潮落中歌唱,杀戮残暴,都将远去,你同我握手说一句“在下白鲟,长江鱼氏。”

  最后一尾白鲟摆着尾巴,激起一片水花,随后没入了那茫茫无尽的江水涛涛之中,它独自等待着死亡,摆动着它的鳍远离了杀戮,却不知等着它的是寂寞无鱼诉,直到大限将至,它看着不落的夕阳,渐渐变冷的身躯像一把暗灰色的长剑默默埋入江底,或许这才是它最好的解脱。它游过了一点五亿年之久,它看尽了五千繁华凝秀的中华古国,它去过诗经,它走过周礼,它的生命曾受过文化的洗礼。

  可,它终究未挨过二十一世纪的第一个十年,在这第一个十年,它停止了游动,那些被泛起的水花没有一朵……再属于它。渔网的孔太小了,束缚得它难受,逃不掉了。

  “猗与漆沮,潜有多鱼。有鳣有鲔,鲦鲿鰋鲤……”

  “在下华夏炎黄氏,这厢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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