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皇后(公元1016~1079年),真定府灵寿(今石家庄市灵寿县)人。祖父武惠王曹彬是宋朝开国元勋,史称“宋朝良将第一”,子孙皆为文臣武将。父吴王曹。她从小受到了良好的家庭教育,年龄稍长,出脱得品貌双全、方正娴雅、沉毅机敏。宋仁宗明道二年(公元1033年),她17岁时被诏选入宫,景佑元年(公元1034年)九月册封皇后。英宗继立尊为皇太后,神宗继位尊为慈圣光献太皇太后。历仁宗、英宗、神宗三朝,以精明能干辅政著称。可惜,虽然一代明后,竟然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只能以父称曹氏,以夫呼皇后。


处乱不惊

对于曹皇后,《宋史》有传,是这样评价她的:“性慈俭,重稼穑,常于禁苑种谷、亲蚕,善飞帛书。”由此看来,曹氏是一位习诗书、操女红、性子平和、慈善俭朴的娴雅女流。但是,让人意想不到,就是这位看似文弱的皇后,竟是处理危机的一把好手,在关键时刻处惊不变,从容调度,一派大将风度。

有一件事震动朝野,那就是曹皇后深夜处置宫中侍卫叛乱之事。也许是世代为将的祖先遗传给她临危不惧的豪气,也许是她长在武宦人家,从小耳濡目染,成就了泰然处之的干练,总之,她镇定自若、调度有方,成功平息了叛乱,充分显露出将门之后的风范。

那是庆历八年(公元1049年)正月,江宁府(今南京)驻兵纵火致灾。此事引起了曹皇后的警惕,所以当仁宗打算在闰正月十五日再度张灯结彩闹元宵时,她立即劝止。

转眼过了三天。这天晚上宋仁宗赵祯宿在曹皇后寝殿,半夜时分,一阵呼喊声响起,打破了宫中的宁静,惊醒了皇帝、皇后。曹皇后连忙披衣起床,查看究竟。在寝殿供侍宦官何承用开门向外张望时,赵祯也穿起衣服想出外看个究竟,曹皇后抢先一步关上宫门,抱住赵祯急急地说:“宫中夜惊,只怕是有人作乱,官家万万不可轻易出去。”皇后稳住皇帝,自己急忙往外走。

原来是祟政殿的亲从官颜秀、郭遴、王胜、孙利等人谋反,杀死军校,劫夺武器,杀进了内宫,已杀到了福宁殿下,一名宫女的臂膀被砍下,发出尖利的惨叫。宦官何承用怕皇帝受惊,谎称是乳母殴打小宫女弄出来的怪声。皇后喝斥道:“反贼在殿下杀人,皇上正想往外跑,你还敢胡说!”

情况万分危急!一向举止娴静的曹皇后显露出指挥若定的大将风度,一面派人急速召都指挥使王守忠引侍卫军进来守卫,并命令身边的宦官紧紧守住殿门。她料到反贼必会放火纵烧,当即命令宦官们提着水桶暗中跟踪。果然,反贼打不开殿门,便举火焚帘,宦官们慌忙泼水,火随起随灭。被派出行动的宦官、侍女,曹皇后都亲自剪掉他们的一绺头发以为标识,说:“平贼后论功行赏,谁出了力,以此为证。”宦官、宫女们听了,个个奋勇抵抗,直到卫队赶到,一起擒灭了反贼。一场突发叛乱,多亏曹皇后临危不惧,措置有方,才没酿成大祸。史称:“仓猝处置,一出于后。”

如果说,平叛乱中的镇定自若,显示的是曹皇后果敢的大将风度,那么,处置的另一桩大事,则显露的是曹皇后足智多谋的政治智慧。那是仁宗暴病身亡,曹皇后在危殆之际,指挥若定,安排新主顺利继位,朝中肃然安静,百官贵戚无不叹服。

仁宗诸子皆早夭,到仁宗嘉佑七年(公元1062年),赵祯已53岁,膝下无子,在宰相韩琦、知谏院司马光等人的一再请求下,仁宗才把宗室濮安懿王赵允让的儿子宗实立为太子,赐名曙。

赵曙4岁时就养育在宫中,曹皇后精心抚育。后来赵曙归濮王府第,始终牢记曹皇后的教诲,成为宗室王子中特别杰出的人才。

赵曙当皇太子刚过半年,嘉佑八年(公元1063年)三月底,仁宗突然崩逝,临死连半句话都没有留下。时值深夜,左右宦官提议打开宫门宣召宰相,曹皇后冷静地说:“这是非常之时,宫门岂可夜间打开?”她收齐各宫门钥匙,严令宦宫秘不发丧,派人看守御医,一概不准离去。按惯例,照旧到御厨为皇上取粥,一切装成仁宗依然健在的样子。

关于后来安排新帝继位,《宋史》和《资治通鉴》记载略有出入。《宋史》记载,曹皇后先请太子,后召辅臣。而《资治通鉴》则是天明召辅臣计议,后请太子即位。

按《宋史》的说法,《石家庄历史文化丛书》之《石家庄历史名人》是这样记述的:曹皇后严密封锁仁宗驾崩消息,同时,秘密派人去庆宁宫请来太子赵曙。赶在拂晓之前,将新皇帝即位准备停当。次日清晨,宰相韩琦率执政大臣依然像往常一样,从内东门经垂拱殿来到福宁殿,刚想掀帘进殿,侍立在前的宦官说:“皇后在此!”韩琦等只得后退一步立在帘外,忽听里面传出了曹皇后的哭声,皇后哭着说:“天不幸,夜间皇上忽然上仙了。

韩琦等面面相觑,愣了片刻,也哭了起来。曹皇后又说:“怎么办?皇上没有皇子。”韩琦回答说:“皇后不可出此言,皇子已在东宫,何不将他宣来?”皇后说:“那只是宗室之子,立了他,以后没有人来争吗?”韩琦说:“时至今日,怎可另外拟议。”

曹皇后这才说:“皇子已在此了。”命人卷起帘子,众人探头一瞧,皇太子赵曙果然端坐里面,于是众人退下。韩琦边抹汗边说:“刚才敢乱发一言吗?”

传令召殿前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都虞候及宗室刺史以上的官员到殿前听旨,又召翰林学士王珪草遗制。太阳偏西时,百官才全部召集起来,大伙不明内情,来时仍旧穿着吉服,入宫后方知皇上宴驾了,换丧服已来不及,只好解去金带及所佩鱼袋,一齐哭着从垂拱殿门外鱼贯而入,在福宁殿前班列成序,然后停止哭泣,听韩琦宣读了遗制,赵曙接见百官,正式即帝位,是为英宗。

按《资治通鉴》的记载,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四月初一晨,诸臣来到,皇后主持紧急会议,迅速议定嗣君等事,计议妥当,即召太子入内,告诉他,皇帝宴驾,让他继位。太子且悲且惊,哭着说:“我不敢当,我不敢当。”返身往外跑。皇后令辅臣们将太子拦住,众人七手八脚,给太子改妆换衣。

接下来的过程,和上边记述一样了。

总之,不管是那种说法,细节不同,基本事实还是一样的。这就是,在突然变故的非常时期,仁宗突然去世,未留遗嘱,新皇即位,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最易生出事端。但是,曹皇后靠聪明睿智,措置得当,免生枝节,顺利完成了。


垂帘听政

英宗即位,曹皇后被尊为皇太后。可是,不满四天,英宗突然患上了怪病,不省人事,胡言乱语。宰执大臣一起求见皇太后,提议请皇太后出面听政,她考虑到内忧外患万机待理,遂慨然应允,从四月十一日开始在内东门小殿垂帘听政。由于仁宗暴亡,英宗初立,正是特殊时期,诸事纷杂,她几乎全身心地投入到繁杂的政治事务中,对每天需要批阅的数十道中外奏章,都能一一记其纲要。对当时韩琦等辅政大臣,曹太后对他们十分敬重,大臣们天天向她奏事,遇有疑难问题,她总是说“公等再议之”,从不自作聪明,轻易拍板。即使与众臣意见不一时,也总是引经据典,慎重对待。奖罚严明,提升良臣富弼为枢密使,赏知州赵尚宽治河之功,免除了仁宗灵驾所过良田的田赋,裁放宫女135人。所以,人们赞誉:曹皇太后“垂帘听政,宫省肃然”。

在封建王朝,外戚干政是“常发病”,有时外戚直接篡位,总是造成祸国殃民乃至倾覆一朝的恶果,而外戚也往往因干政落得宗族覆灭的惨局。曹太后熟读经史,明察前车之鉴。她垂帘听政一年多,大权在握,却对娘家亲属及左右臣仆要求特别严格,不给丝毫照顾,更不准曹家人随便出入宫禁。曹家人也都能深刻领会她的良苦用心,人人争气,奉公守法,为其他人做出了好榜样。

就是在以后,她也坚持对曹氏宗族严加管束。

第二年五月英宗疾愈,皇太后即命撤帘还政于英宗,英宗深受感动。曹皇后胞弟曹佾长期任地方官,政声极好。英宗根据众大臣的一致意见,诏拜曹佾为相。太后将诏书锁了起来,不让下发。英宗苦苦恳请,反复说明他给舅爷加官绝不是出于对外戚的私情,而是考虑到国家的公利,太后才勉强同意了。随即拜太后弟曹佾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副相)。

英宗逝世后神宗继位,尊曹太后为太皇太后。神宗也身受曹太后教诲,刻苦好学,知书达礼,对祖母特别孝敬。太后对这位年轻有为的孙子也特别慈爱,每当神宗退朝稍晚,她总是走到屏风后面等候,还常常亲自端着饭菜给神宗吃。神宗见祖母年老,舅爷曹佾是她唯一的弟弟,也年老,二人长期不得见面,便好说歹说,请求祖母破例让曹佾进宫一次。可是,太后在这件小事上偏不依他。后来曹佾因病告假,病愈入朝谢恩。神宗灵机一动,对曹佾说:“舅爷一定非常思念太皇太后,我去求求。”过了好久,神宗跑回来,喜不自胜地说:“太皇太后答应了,真是天大喜事!”老姐老弟都是六十开外的人了,一见面禁不住流泪。神宗见状,起身告辞,好让他们单独多聊聊。谁知神宗刚出门,太后便对弟弟说:“这儿可不是你可以久留之地。”说完就把他送出宫去。

正因为如此,曹氏满门忠君爱国,廉政惠民,明垂青史者多多。神宗曾十分动情地对大臣们说:“曹王(曹佾袭封郡王)虽然亲贵无比,却端正谦恭,善于自处,真是纯臣呀!” 

                        

危救苏轼

曹氏虽然秉性克俭,谦和谨慎,但是,她也有敢做敢为的一面,勇于谏诤就是她这种品格的具体体现。

大多数封建帝王都有一个通病,听不得不同意见。宋仁宗也一样,不听臣子谏言,动辄贬斥言官。而对于曹皇后,原本就不是仁宗的心上人,立她为后,实为勉强,因为立后始终不能如意,宋仁宗也不大喜欢曹皇后。所以,曹皇后在仁宗面前的地位就有几分尴尬。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直谏。对此,史书典籍中略有记载。

如:仁宗庆历八年,是一个闰年。刚刚张灯结彩地过完正月十五元宵节,到闰正月十五日时,仁宗打算再度张灯结彩闹元宵。曹皇后觉着每年一度的元宵节就花费大,近年来边疆连年有战事,财政入不敷出,开始出现空亏,宫中应带头节省开支,就尽力劝止。最后,仁宗放弃了原来的打算。

还有一件事,她冒着冒犯仁宗的危险,坚持力谏。那是宫中的一个侍女与禁卫黄衣卒私通,按宫中规定,这个侍女应该处斩。但此宫女走了最为仁宗宠爱的张美人的门子,向仁宗求情,仁宗便答应赦免她。曹皇后闻知,穿戴整齐面见皇上,坚决要求按规定处死侍女。仁宗说:“把她痛打一顿,就足以示惩了”。曹皇后坚持说:“这样做能肃清禁廷吗?”仁宗让皇后坐下,她却坚持不坐,竟在皇上面前站了近两个时辰,仁宗无奈,不得不下令把那个侍女拉到东园处斩了。

即使后来,她成为太后、太皇太后,对朝廷的弊政,照样直陈己见。仁宗时,范仲淹等人进行改革,史称“庆历新政”。神宗用王安石变法,比庆历新政要深广激进得多,在推行中确也出现了不少流弊,推行后不能收到预期效果,反过来却扰乱百姓。曹太后关注民生,知道“民为邦本”,民受扰乱则江山不稳之理。所以,一次,乘神宗服侍太后到太皇太后宫的时机,对神宗说:“祖宗法度,不能轻易改动。从前,我只要听到民间有什么疾苦,必定告诉仁宗帝,因此能及时赈抚。现在,也应当这样。”神宗说:“现在没有这样的事。”太皇太后说:“我听到老百姓非常苦于青苗法、助役法,应当停止实行。”神宗说:“这是利民之法,不是苦民之法。”太皇太后说:“王安石果真有才学,然而怨恨他的人太多,要想保全他,不如暂时外放他。”神宗说:“群臣中,只有安石能为国家当事。”当时,神宗的弟弟岐王颢也在旁边,也乘机进言:“太皇太后的话,至理名言,不可不思。”神宗恼羞成怒,说:“是我败坏天下吗?你自己来做好了。”颢闻听此言,当下哭泣着说:“怎么会是这样。”都不欢而罢。过了好久,太皇太后老泪纵横地对神宗说:“王安石搞乱天下。怎么办?”神宗开始疑虑。

神宗打算对契丹诉诸武力,收复燕、蓟等失地,已和大臣议定,到太皇太后的庆寿宫,向太皇太后禀明此事。太皇太后说:“事体过大,达到目的,不过是面南受贺而已。万一不顺利,则生灵涂炭,切不可草率行事。如果能夺回失地,太祖、太宗早就把那些地方收复了,还能等到今日?”神宗本来犹豫,听了太皇太后的话,便打消了用武的念头。

熙宁九年十月王安石再度罢相后,围绕“变法”在统治集团内部发生了严重的政治斗争,逐渐演变成了排斥异己、相互倾轧的权力斗争。元丰二年(公元1079年)四月,担任湖州(今浙江吴江)知州的苏轼、在一道谢表中对时政发了两句牢骚,立即招致了部分朝臣的猛烈弹劾。御史中丞李定弹劾他包藏祸心,谤讥皇上,并列举出“四大罪状”。监察御史里行舒亶则从苏轼诗词中摘抄出只言片语,认为苏轼肆意诋毁朝廷,还把这些诗词镂板刻石,四处传播,造成很坏影响,应该开刀问斩,以谢天下。神宗最初不愿追究,但是架不住御史们众口一词,不断弹劾,就让御史台派人把苏轼拘捕入京。苏轼祸从天降,经不住御史们气势汹汹地拷问,逼得苏轼都想自杀。朝臣中只有张方平、范镇、王安礼向皇帝求情,其余都不敢说话;而李定等人又借机株连张方平、范镇、司马光、曾巩、刘攽、苏轼弟苏辙等名流数十人,企图大兴文字狱,一网打尽异己。这就是举国震惊的”乌台诗案“(乌台是中央监察机关御史台的别称)。人们都说苏轼必死无疑,都深为这位名满天下的大文豪的悲惨下场哀叹,也为宋朝安危担忧。当时曹太后病得很厉害,神宗日夜奉侍,衣不解带。一天,太后昏沉中偶尔听到谁在议论乌台诗案,吓得一下子清醒过来,连忙对神宗说:“以前仁宗录用了苏轼兄弟,高兴地说:‘我为子孙得了两个宰相!’现在苏轼被抓,是不是仇人害他呢?罗织罪名,竟至于在诗文中找词儿。文人咏诗,本是常情,若一定摘词择句罗织成罪,也不是爱惜人才之道。我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不能再因冤滥不慎有伤中和,你应深思详察才是。”神宗听罢,感动不已。王安石也上书劝说宋神宗:“哪有圣世而杀才士的?”最后将苏轼贬为黄州(今湖北黄冈)团练副使。很快获释。


后宫弥祸

在封建社会的历朝历代,宫中后院起火,后妃争宠火并是常事,有些王朝后妃穷争恶斗,内结宦官,外连朝臣,外戚、诸侯一齐上阵,搅得乌烟瘴气,乃至亡国。曹皇后深知其害,自己持身严正,对妃嫔也驭之有术,既不伤和气,又不酿祸根,使偌大一个后宫井然有序,皇帝高枕无忧,妃嫔相安无事,因此受到上上下下的普遍敬重爱戴。

其实,仁宗一朝,后宫并非风平浪静。想当年,仁宗15岁时,太后就紧张罗,想尽快为皇帝完婚。哪知,选了几个有身份的少女进宫,作为皇后候选人,其中有已故中书令郭崇的孙女郭氏,已故骁骑卫上将军张美的曾孙女张氏。当时仁宗一眼就相中了张氏。本来皇帝选中谁就可以立为皇后,但过不了太后这一关。太后恰恰看上了郭氏,便替皇帝作主,册立郭氏为皇后,以张氏为才人。这一决定埋下了后宫争宠的祸根,长时间皇帝对正宫冷漠,而后宫嫔妃得宠。郭皇后也不是省油灯,有太后作靠山,她少了点谦让和宽容,多了点骄横自恣。太后死后,她依然旧习不改,还像太后在世时一样,垄断后宫。当时最受仁宗宠爱的两个美人是尚氏和杨氏。尚美人的父亲封官受赐,恩宠倾动京城,引起郭后的嫉恨,几番与尚氏发生冲突,尚氏自然也少不了在仁宗面前诋毁皇后。一次,尚氏当着仁宗的面讥讽郭后,郭后怒不可遏,上前要抽尚氏耳光,巴掌却落在跑过来劝架的仁宗脖颈上。郭后本来就不讨仁宗喜欢,这一下捅了马蜂窝,能有她的好果子吃?仁宗大怒,再加上尚、杨诸妃火上浇油,仁宗一气之下,下诏,称皇后无子,愿意当道姑,特封净妃、玉京冲妙仙师,易名净悟,别居长宁宫。此诏一出,朝廷大哗,御史中丞孔道辅、谏官范仲淹、同知谏院孙祖德、侍御史蒋堂等十多人联名上奏,称“后无过,不可废”,坚决反对宋仁宗废除郭皇后,直闹出一群臣子在皇帝寝宫门前集体请愿。这样前所未有的事件。第二天,孔道辅等人入朝,准备召集百官廷争。然而,宋仁宗抢先一步,圣旨突然到来,说“伏阁请对,盛世无闻,孔道辅等冒昧径行,殊失大体”,将孔道辅和范仲淹贬黜出京城,其他进谏大臣罚俸半年。废后终成定局。

郭后被废,一个姓陈的女子进宫,颇得仁宗欢心,想立为皇后。可是,陈氏是寿州茶商之女,父亲靠捐纳谋得一个小官,不具高贵的门第。宰相吕夷简、枢密副使蔡齐等人也纷纷劝说,负责给皇上供药的太监阎士良颇得仁宗信任,他也劝谏仁宗不要娶陈氏。这样,在众人的反复劝说下,仁宗不得不另立中宫,勉强将宋初名将曹彬的孙女选为皇后。

在这种情况下,仁宗对曹皇后也不是很满意,这时,他最宠爱的女人还是没能如愿立后的张美人。这位张美人“巧慧多智数,善承应,势动中外(宫内外)”,仗恃皇上恩宠,总想耍娇卖乖出风头。曹皇后不像她的前任郭皇后,而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对张美人是“大人不计小人过”。庆历八年(公元1048年)闰正月元宵之乱,全靠曹皇后应变有方,宋仁宗才能化险为夷。然而,事后宋仁宗却未给曹皇后任何奖赏。不仅如此,他因为宠爱张美人,便借口说张美人在平乱中有功,要升张美人为贵妃。一时间,朝野上下怒气难平,翰林学士张方平说:“舍皇后而礼尊美人,古来没有此礼。”群臣也都上书力谏。可宋仁宗不听,力排众议,立张美人为贵妃。反而曹皇后大度,没有计较,对此不过是付之一笑。不久,张美人要出去游玩,向仁宗闹着要借用皇后的车盖抖抖威风。仁宗明白这是僭越礼制,大臣们不会善罢甘休,皇后也不会答应,便推说“你自己去借借看。”没想到曹皇后竟然爽快地答应了!张美人乐坏了,仁宗一想不对,便严肃地教训她说:“你用皇后车盖招摇出宫,公卿大臣不会放过你!”张美人羞悔而罢。

皇祐六年(公元1054年)正月初八,31岁的张贵妃暴病身亡。仁宗决定用皇后之礼为张贵妃发丧。一生都梦想着登上皇后之位的张贵妃,终于在死后穿上皇后的殓服,享受到宗室、大臣们的参拜告奠。由于担心朝野的反对,仁宗干脆在治丧的第四天宣布追册贵妃张氏为皇后,赐谥温成。正宫曹皇后在世,却另追册贵妃为后,于是出现了一生一死两位皇后,如此逾礼之事,旷古未闻。台谏连续上奏反对,仁宗置之不理。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仁宗下令“禁乐一月”,京师惟一的活动便是为温成皇后举丧。

但是,曹太后在皇宫中45年如一日,恪守“母仪”清规;佐治仁宗、英宗、神宗三朝,高风亮节,垂范后世。在救出苏轼这一年的十月,太皇太后逝世,时年64岁。谥法规定:“扬善赋简曰圣”,“聪明睿哲曰献”,她得到“慈圣光献”的美谥,可谓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