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五年,四月五日“清明节”,是中国具有特殊的一个节,也就是这一天。我们乘坐大客车,还有“解放”牌汽车拉着我们的行李,从“黄海”边的庄河沙岭子造船农场,来到了“渤海”边的复县交流岛公社。
  “啊―”!一声长叹,没有掌声、没有欢送,只有大客车“笛、笛”的声音开道,我们就这样地离开了第二故乡――庄河沙岭子造船农场,告别了曾经相处在一起生活过的青年队队友。望着还没有建成新的宿舍和小桥,望着一望无际的稻田和水渠,望着曾经战天斗地的地方,心中真的有点恋恋不舍。大客车拉着造船厂农场青年队剩下的四十多名知青人,无情的从东到西颠簸了一百八十多公里的路,到达了终点――复县交流岛公社。我们一行四十多名知青人分别落户在交流岛大队、东北大队、西海头大队、北碳窰大队、红砖厂。
  复县交流岛公社是由交流岛、凤鸣岛、西中岛三个岛屿组成的。凤鸣岛:东北、马路、西海头、前哨、北碳窰五个大队;西中岛:东风猪场、大山、向阳、桑屯四个大队;交流岛:交流岛大队,共三个岛屿十个大队,建制为交流岛人民公社。当地的人就把这些大队的名字连成了一句顺口溜:东西南北中马大和桑庙,这一句话就把交流岛公社全都概括了一清二楚。
  红砖厂地理位置在交流岛的西边,与西中岛接壤,与凤鸣岛连接的是一条栏海大坝,直对交流岛公社的地区医院。我们的宿舍是“面南背北”,房前朝向是面对大海,一条栏海大坝长大约一千五六百多米,宽约有十四米左右,它是连接着凤鸣岛,也是凤鸣岛于交流岛进出的必经之路,也是走出岛外的唯一出口。这一条大坝的东面是大海,坝的西面是盐场卤水池。与其说是条大坝,还不如说是一条马路。人来人往,车来车往,赶马车,赶牛车的都要在坝上经过。
  这里有一趟长途客运汽车,每天都是从复县瓦房店站前长途客运站始发,时间是十三时,终点站是通水沟(在桑屯大队有一个渔港),红砖厂门前有一站,站名叫大山前。名字的由来是因为这里有座山,长途客运汽车就在大山前路过。这座山有点像锅底,当地人把这山叫锅底山。山的后面就是复州湾盐场五分场,右面是通往西中岛,接壤的是东风猪场和复州湾盐场六分场。被分配到东北的、前哨的、西海头的、北碳窰的各大队知青队对友们,不管是回家,还是回来都要经过大山前这一站,我们红砖厂青年点就成了庄河县沙岭子造船农场青年队的“娘家”,每一次相见都倍感亲切温暖,犹如兄弟姐妹的感情“意犹未尽”,这种友情一直延续到今天,我们时常在一起聚会,还回忆那段知青的岁月。
  记得一九七五年来交流岛公社第一个“五一”劳动节,我们造船农场的青年队的人都集中在红砖厂青年点,买了点酒,买了点肉,买点罐头,弄点小菜就欢聚在一起,大快朵颐,大碗酒喝的痛痛快快。现在回想起年青的时候在农村聚会,那个场面多么的纯真、朴实、热闹、真的让人难以忘怀、耐人回味。
  来到红砖厂,我们就住在山前的一排瓦房里,睡在没有材火烧的大通铺土炕上。吃饭时是用饭票买饭,一天三顿饭都是烀得是长条形的苞面饼子,早晨是苞米茬(面)粥,小菜是虾皮拌葱丝、盐渍的咸萝卜水瓜切成细丝,中午、晚上都是时令季节蔬菜,难见肉食。记得有过两三次,买过老母猪、公猪宰杀,炖上一大锅,八角钱一碗,使的青年点的人和社员工们吃的眉飞舌舞,津津有味。
  我们住的房子西面约二十来米左右,有一口大约五六米圆,两三米深的大井,这井水水质咸涩,不能饮用。夏天炎热,我们男青年就在这口大井里游泳,潜水的洗凉,女青年在没有男人的时候洗衣。在夏季炎热难入睡时,我们就到坝上乘风纳凉,看着大海涌起层层海浪,望着夜空中的月亮高悬,星星在眨眨眼,油然想起了远方的家乡和思念亲人的心情浮浮涟漪,默默的思索着。
  交流岛公社办的企业有红砖厂,东风猪场、貂厂(有青年点),能进入社办企业是不容易的。我们是从庄河县沙岭子造船农场来到红砖厂的,我们这些知识青年由种水稻摇身一变成了“红砖厂工人”、由造船农场青年队变成红砖厂青年点。我们就要在红砖厂里生活,就要在这里和当地社员一起工作。当地的社员在红砖厂上班,有走勤的,也有骑自行车的,当然这是离家比较近的。还有一些离家太远了,也只能和我们知青住宿在一起了。
  红砖厂分两个大班组,经常是两班倒,我们就用铁锨镐头,打眼放炮,劈山挖泥。红砖厂是生产的是内燃红砖,就是黄泥和煤炭按着规定的比例进入粉碎机粉碎,进入搅拌机加水,由双向螺旋叶轮进行搅拌,再进入砖机里推挤成大长匹条,由切匹机一次切成十五匹块装在匹板上,然后放在小车上,拉车的都是男人的事,你来我往地把拉匹车送到垄台下。女人们赶紧的手拿插匹工具开始插匹,把砖匹码成垛,湿湿的砖匹是很重的,要不间断地弯腰工作,成趟地垄台摆满了砖匹。然后用席子盖上后,砖头用绳子绑上压在席子上面,防日头暴晒,防下雨淋着。砖匹需要阴凉几天后才能打开,砖匹凉干透了进入砖窑里。砖厂的活是很苦的,也是很累的,一天工作下来是腰酸腿痛。说明一下,砖厂的和盐场的人最盼望的是下雨,因为下雨不能出工干活,才能休息。
  这座大砖窑是座轮窑,是长方形轮廓,两边是对称八个窑门,两头也是窑门。烧制红砖需要装窑,就是把凉干的砖匹进窑麻成垛,砖匹互相连接,匹与匹之间有间隙,然后把窑门封死。点起火,窑里红红大火烧制了三四天,窑上面有加煤孔,加煤工根据燃烧的情况加煤,烧制三四天后停火焖炉,经过这一系列的工作,红砖终于要出窑了。窑门打开时,窑里热浪扑面而来,窑里温度三十五度左右,我们要承受着高温开始工作,把烧制好红砖装上小推车,在外边摆成对应:一层16块×12层+8块=200块一垛。看着一垛一垛红砖,这每一块都是我们用劳动汗水染成的红色作品,心里自然有没有感觉累。
  我们需要的生活用品,都要到交流岛供销社购买。交流岛是三个岛屿最小的,它是公社的所在地,有公社招待所、邮电局、储蓄所。那里没有高楼,都是片片瓦房,也没有什么热闹的地方可去,只能在供销社里转转看看,供销社里面有日常用品,生活用品,烟酒糖果,文具用品,酱醋等各种各样物品真的挺齐全的。这里不卖盐和油,社员家用的盐都是附近盐场生产的大粒盐,那个年代油是稀缺的,用的是年底杀猪时肥肉靠炼的猪大油。我到供销社后,购买几本能实用的书,以方便学习用。
  那个年代的农村文化生活很少,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能看看电影就是最大的奢望。每当交流岛公社和复州湾盐场六分场晚上,在露天地方放映电影时。我们都是要走两三公里,结伴同行同归,那个时候放映的《地道战、南征北战、青松岭、艳阳天、春苗》等。还记得我们还参加过交流岛人民公社举办的运动会,公社直属的大队和各个社办企业都参加这次活动,“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的旗帜飘扬,为体育健儿助威呐喊的声音如波浪起伏,一浪高过一浪。我有个小小半导体收音机,它给了我不少娱乐,听听新闻,歌曲,相声。为了能丰富自己的知识,晚上我就看书,写诗歌,这些习惯给我日后写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上山下乡仍然在继续,城市各企事业单位也陆陆续续地开始招工。红砖厂青年点也开始陆续接受厂社挂钩的知识青年,我们这些老知青也分批地招工回城,外贸公司、第二运运输公司、海运局、大连皮革厂、大连制钉厂、大连橡塑机厂等单位。从此结束了贫下中农再教育,离开了广阔天地,成为正式的工人阶级一分子,在不同的单位奉献了终身。
  我们这一些知识青年,经历了上山下乡的岁月,经历了酸甜苦辣的日子,培养了吃苦耐劳的意志,锻炼了无怨无悔的品格,成就了我们兄弟姐妹的友谊。虽然我们已老矣,韶华易逝近半个世纪,但是知识青年的“印记符号”仍在心中波澜,也是无法消除的回忆,但是这种精神依然在持续,这种友情也一直在延续。
  我们这一代知青人永远记住,也不会忘掉的,那是一段最难忘的知青岁月,那是一段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那是共和国的“印记符号”,永远消失不了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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