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里面,她也在里面。

只是他在里面治病救人,她在里面清洁卫生。

      他看她像被人裹着翅膀的天鹅,艰难地移动着自己的身体。

      她看他像一个移动的机器人。

      他看不见她的真面目,偶尔一个动作却感到很熟悉。

      她也看不见他的真面目,凭女人的直觉她觉得他应该是他。

       整个医院是封闭的,整栋楼除了他们这些武装的像机器人在忙碌,你察觉不出他们谁是谁,谁又是哪里人。唯一能辨别性别的是从装束看个子高低,这也不能完全确定。

      那日,她做为自愿者走进这座恐怖大楼的时候,就把一个接她进去的大姐当做先生了,直到大姐开始安排工作她听到“他”的声音才知道“他”是女人。

      臃肿的装束淹没了女性的线条,沉重的头罩遮蔽住了花一般的面容,唯独一双眼睛透过玻璃罩看得到,谁看谁的眼睛都一样,全是焦虑忧愁疲惫的目光。

      还有一次,她把重症监护室出来的一个同志当做他了。她跟着他在楼道移动数十米,这个个子不高走路左脚略有外倾极像他在教室踱步的样子。但她错了,当眼前这个人疲惫的倒下后,她才知道他不是他,他是来自解放军一名驰援者。

       这一次,她相信自己不会错了。因为她在里面也呆了一周时间了。

        她站在他的身后她对他说:周涛,我们出去就结婚吧!先前说的房子我们不买了、租;先前说的车不买了、骑个电摩也不错。

      她的表白震动了整个封闭的大楼,所有人都在打量搜寻那个表白的人,耳麦里传来一片喝彩声,这是这栋楼自从封闭起来第一次欢快的共鸣。耳朵里传来周涛的声音:李娜,你怎么也跑进来了…… 我在重症监护室,你在哪儿?你耳麦没关大家都听见了!

       她楞了一下,倾刻间感觉到滚烫的热流从头顶落到脚下,久别的声音夹杂着欢喜穿透了隔服往外渗透。

      她近乎喊道:我才不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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