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白云下,在茫茫的大漠尽头,伫立着一排排金黄色的树,黄灿灿的枝叶在阳光的照射下,金光闪闪,那就是令我向往的胡杨树。
五年前,在照片上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我已经被它的雄韵所折服了。它不仅给人予视觉上的美感,更是一种心灵上的震撼。
从此,我便产生了一个愿望,就是走近胡杨,去一睹它的风采。可由于种种原因,几年来一直未能如愿。今天,我终于来到了它的面前。
站在胡杨树下,心潮澎湃,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抬头仰望,金黄色的枝叶随风摇曳,深褐色的树干,粗壮挺拔,直冲云霄。胡杨们头顶着蓝天,根扎在沙漠里,像一个个身披金色盔甲的勇士昂首挺立。
走进胡杨林里,如同走进了一个散去硝烟的战场。茫茫的戈壁上,一片片的金黄中,有的胡杨像是被砍断了臂膀,枝干聋拉着斜靠在树干上,上面仍长出了茂盛的枝叶;有的胡杨像是身受重伤,颤颤巍巍地弯曲着,随时都有倒下的危险,可枝叶却散发着勃勃的生机;也有的胡杨像是已经战死,却仍然在寒风中岿然挺立着;还有的胡杨虽已死亡倒地,被风化的肢体零落,像是一堆白骨,却仍然头枕着沙漠,倔强地仰望着蓝天不肯离去。
大漠深处,胡杨们正在用不屈的身姿,吟唱着一曲悲壮的史歌。
胡杨迄今已有六千多年的历史,它耐风沙,耐干旱,耐盐碱,把根须深深地扎进沙漠里,沿着河畔周围繁衍生长,生命力及其顽强。
二
望着这些胡杨,内心十分感慨,便想起了在公园里所见的一幕。
早春时节,晨曦微露中,公园里的大树下,她把右脚蹬在木杠上,腿部却弯曲着,双手紧握木杠,弓起身子奋力向前倾去。
哪有这样拔筋的?一看她就是个外行,腿不伸直,筋怎么能拉开呢?我心里嘀咕着收回目光,站在空地上,专心致志地做起了晨练前的热身运动。
十多分钟后,等我抬起头来,一下子就被惊呆了,原来,她是个残疾人。她走起路来左腿伸直,右腿弯曲,身子倾斜的幅度很大,左高右低,一巅一巅地的朝我走来。
她有四十多岁,长相秀气,脑后梳着一个马尾,戴着一副白边眼镜。她走到空地后,对我微微一笑,然后,就扭起腰身抡起了手臂。活动十几分钟后,她又是冲我微微一笑,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林荫小道上。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公园里锻炼的人很多,像她这样的残疾人几乎没有。
第二天,她还是在同样的时间里,做着同样的运动。第三天,第四天……天天如此,她整整坚持了一个春天。当夏天与秋天来临时,她依然坚持不懈。
有天清晨下了雨,我撑着雨伞沿着公园里的林荫小道去散步,走到那颗大树下时,又见到了她。她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双手拽着木杠,用力踢起了右腿,一下,两下……足足踢了两三分钟才停下,然后,弯腰拿起地上的花伞,踩着雨水,一摇一晃地走进了烟雨朦胧中。
站在蒙蒙细雨里,我陷入了沉思,是什么力量,促使她这样风雨无阻地坚持锻炼?现在终于明白了,是她对未来充满了憧憬,是对美好生活的渴望,亦如那坚强不屈昂首挺立的胡杨。
三
十多年前,我在树林里遛狗时,常能碰见一位个子非常矮的老伯,他总是用力抬起一条腿,将脚蹬在树杈上,然后身子奋力向前倾去。过一会儿,轻轻地放下这条腿,再抬起另一条腿来,把脚蹬上树杈,他每天早晨都重复着这样的压腿运动。
老伯七十岁多岁,相貌慈祥,为人十分和善。可让人奇怪的是,他的小腿与大腿之间是个弧形,走起路来,双腿弯曲着向外撇。人也就矮了一大截子。
当与老伯熟悉后,得知他家就在马路对面。虽然近在咫尺,只隔着一条马路,可他走进树林却需要一个多小时。
由于常年无法直立,弯曲的双腿又要承受着全身的重量,所以,他行动迟缓,只能慢慢地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当他挪到路边过马路时,还要不时躲避着疾驶而过的车辆。
大伯说他不到三十岁,就患上了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医生检查后下了定义:不出两年就会瘫痪。他听罢如五雷轰顶,精神几乎崩溃,情绪也低落到了极点。不思茶饭,夜不能寐,整日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心里一直在想,一旦瘫痪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呢?可当他想起老家的父母、两个年幼的孩子和年轻的妻子时,他就振作了起来。
他们都需要我,这个家也离不开我,不能就此倒下,绝对不能倒下去!从那天起,我除了西医治疗,就是中医调理,再加上用科学的方法坚持锻炼,一年过去了,终于抑制住了病情的发展。停止吃药后,我又一直坚持晨练,现在四十多年过去了,我不是还能站着吗?老伯说到这里,用手拍拍他的双腿欣慰地笑了。
我点点头,只要有坚强的意志,没有什么是不可战胜的。只要有一线生机,又愿意付出百倍努力的人,一定会有所收获的。这又何尝不是不屈不挠意志顽强的胡杨呢?
四
在人生的旅途中,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遭遇疼痛与磨难,如病魔的侵袭,亲人的离世,工作的烦闷与生活的压力等。当这些不如意与不幸降临时,我们将以什么样的姿态去迎接呢?自此一蹶不振,还是要挺起胸膛阔步向前?
胡杨昂首千年不死,死后挺立千年不倒,倒地千年不朽。
胡杨的三千年,不畏不惧,刚毅坚强,以悲壮的姿态挺立在戈壁沙漠中,向世人诠释了生命的存在价值。
我们要生如胡杨,像胡杨一样,用顽强的毅力和不屈不挠的精神去迎接一切挑战,昂然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