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就在此次一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降临之后,我却真的做了一回“无情人”。

  我的大姨妹与姨妹夫,这次来海南与我和夫人相聚。他们特地带来麻将牌,想与我们切搓切搓。我当然也乐意,一来加强亲情关系,二来本人也俗,并不排斥玩小麻将。但在此次春节期间,起初我与他们玩了几次后,因知道所在小区疫情严重,就让夫人对他俩讲,以后不再搞家庭聚会,也不再一起打小麻将了。还没有同他们作商量,我就武断地作出这一决定,也不管扫不扫他们的兴,这不是“无情”算什么?

  另有一件事,我作得更是不合常理。去年的腊月29日,我突然接到多久未曾联系的三弟的电话,他深情地向我和他大嫂拜新年,并告知他的二儿红松夫妇带着小孩来海南旅游,到时候要来看望我们。我听了自然很高兴!当晚,我与夫人同侄儿红松取得联系,他说,他拟安排正月初二来看望,我们便也告诉了他住海南万宁市的具体地址。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大年初一这天上午,我们同住一层楼的原在公安部门工作退休的一位女同志,急迫地敲开我的房门,满面紧张地对我和夫人说,她发现有两台从武汉来的小车停在我们大楼下,怀疑是武汉疫情暴发后躲逃到这里来的。这使我一时也有些紧张起来。下午,我去楼下走动,在附近停车处,还真的看到了一辆小车车牌上清楚地打着一个“鄂”字。那“鄂”字在我眼前仿佛瞬间变了样,成为凶猛的鳄鱼的模样,使我心怀怯意迅速离开。不一会儿,院内就传来20号大楼被封闭的溑息。经打听,原来是近日从武汉来了两夫妇,说是来看他们的侄女,就住在20号楼上。这两夫妇来不久就发起高烧,接着他们侄女也被传染发起高烧来。当小区物业管理人员知情后,才马上将他们送进急救医院,并对小区采取局部刲闭与进出大门人员需量体温和进行身份证登记等紧急措施……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侄儿红松安排他一家人明天就要来看望我俩,究竟让不让他们到来呢?这使我一时陷入两难之境!我想到,红松侄儿来看望我,这不仅是他与家人的心愿,更是对我的心灵慰藉。是问当今的晚辈中,有多少人还能这样做?回想往事,当年我刚从西藏部队转业到成都时,三弟文利还住在乡下,他有两男一女,红松是男孩数老三。我那时只有一个女儿,见三弟家庭困难,红松小时又挺可爱,便产生想抱养红松的心思,经针求三弟、弟媳及红松的意见,他们都愿意。但后来,鉴于当时实行计划生育,我家已办领了独生子女证,要抱养批准手续很难办,甚至还会受到违纪处分,从而使抱养红松之愿终成泡影。但我和夫人心中一直仍喜爱红松。红松上大学期间,他每次路过成都时,我总要或多或少地支助他,鼓励他好生攻读,学有所成。而红松也是知感恩的,他工作后常来看望我和他大妈,在我69岁生日时还专从济南赶来成都,其时他已是一个国营公司的副总了,工作挺忙的,使我很感动!想到此处,他明天就要来我家,共享血浓于水的亲情之乐,这是多么美好的事!但忽而想起《诗经》上云:“愿言思子,不暇有害”。在这样疫情严重的非常时期,若让他来相见,万一我所住小区的疫情对他一家人有影响,或者造成更为严重的病毒传染怎么办,那岂不是害了他们么?想到这里,在当晚我毅然拿起手机,拨通了红松的电话,告诉他,我这里小区疫情严重,要他不要来万宁看我和他大妈了,赶快开车回他现在住地重庆市。红松本意还想来,说他们戴上口罩能预防。我一时硬起心肠地对他说:“这也不行!你们必须听我的。”我还让他大妈给他做思想工作,这才使红松改变决定,第二天从三亚直返重庆。后来,红松一家安全返回,我心里才像一块石头落了地。红松来信表示理解。我则想高呼“理解万岁!”

  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猛烈蔓延的非常时期,我就这样做了一回具有铁石心肠的“无情人”。

  偶然想起两句古诗:“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由此我深感:非常之期莫拘谨,无情之中有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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