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趣,从来没有一篇文章用过两个字的标题,敲下陶趣竟然感觉怪怪的,如今的标题大有越拉越长的趋势,尤其在网络上,作者力图通过太多的文字来增加吸引点,回顾三、四十年前的文坛,《子夜》、《复活》、《简爱》、《红楼梦》、《茶花女》、《罪与罚》这样的书名是大行其道,那时文学作品的标题超过六七个字就算长的了,刚开始接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感觉这个小说名字咋这么绕呢!现在看来与当下的标题风格相比已经算是很简洁的了,那么像歌曲《穿过你的长发的我的手》和新闻报道《三大全国性交易市场布局渝中》这样纯属调侃的标题也真是雷死个人,貌似有些跑题,虽然这篇文章定性为散文,但也不能离题万里啊!形散意不散,只有紧紧的围绕着陶,围绕着泥才是正理,赶紧拨转马头,还来说陶说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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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每一个人这一生都会与泥、与水、与火结下不解之缘,三天不洗澡我们的身上就会撮出泥来,泥土无处不在。传说人类也是女娲抟土造人而来,从树上到地上,从穴居到造屋,从狩猎到耕作,直至死后魂归大地,泥土都和人类的发展进步乃至寂灭紧密融合,而后来有意无意的再加上水和火的参与,更为结实耐用,更为科学合理,凝聚着人类文明历史的陶就益发的作用强大,仰韶文化、龙山文化、磁山文化的陶都已经很成熟,甚至在更为久远的新石器时代就开始有了原始陶的出现。中东、近东的制陶历史也很悠久,也独具地域特色,陶技艺在公元前3000年前后传入希腊,于是巴尔干半岛南部就成了当时的制陶中心。

  

  陶没有青铜的富丽堂皇,没有玉器的温润高雅,也没有后来铁器的经久耐用,但却是完整的贯穿着人类发展进步的历程,及至后来与釉料结合升华为陶瓷,更是成就了整个人类社会文化艺术的巅峰。陶器足以与新旧石器时代、青铜时代、铁器时代共同构筑起世界文明大厦的基石,但是陶却甘于低调乐意陪衬,用朴实无华笑对人们的轻视和遗忘,这其实也是一些有涵养之人处事哲学的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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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童时代,就对建造房屋的砖,为什么有的是青砖,有的是红砖颇为好奇,待知道这是由于砖窑熄火后,注入水而制止了氧化过程造成的才恍然大悟,流传下来的古建筑大多是青砖的,可见青砖的抗氧化、抗水和抗大气侵蚀方面要明显的优于红砖,这或许也可以成为解释出土的灰陶要多于红陶的理由,确实如此,翻看古陶文献,早期的彩陶都是在红陶的陶坯上绘画,而后期的陶反而以灰陶为主了,抛弃了奢靡繁复,人们的艺术创造热情已经转移到青铜、金银、玉石、贵重木材等方面,陶开始越来越返璞归真,陶的平民性益发显露。


  十多年前,民间收藏开始大热,我却将热情投入于东垣古陶的研究,地处石家庄近郊的东垣故城自战国时代兴起,至隋末唐初沉寂下来,历经一千多年的繁荣,成为太行山东麓,滹沱河沿岸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直至被后来的正定古城取代。捡拾、搜集、修复东垣古陶的过程充满艰辛也充满快乐,还被拔高成为石家庄寻找历史根脉的正能量行为,报纸刊登,电台录音,电视也拍过专题片,杂志也做过总结,再加上长期关注石家庄的历史文化,呼吁保护仅存的几座近现代历史建筑,大量文字在为这座城市竭力呼号,为此还被授予石家庄文物保护先进个人称号,这些皆是源于挚爱的东垣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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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个人爱好和工作关系,这些年对河北省定窑、邢窑、磁州窑都有一些了解,后来又与井陉窑发生难以割舍的关系,并迅速使之成为业余生活的一部分。井陉窑曾经在宋代、金代、元代在北方颇具影响,如今分散在井陉全境的几处窑址都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可是井陉窑传统技艺的传承发展已经处于很危险的地步,仅有的一两家陶瓷生产企业也距离井陉窑工艺越来越远,传统技艺与先进的现代陶瓷生产技术已经显得格格不入,井陉窑技艺失传的可能性在加剧。有过多年学习的美术功底,有过修复东垣古陶的实战经验,2014年的夏天开始了陶艺制作的探索,也开始了由陶引发的陶趣的过程。


  曾经是豪情万丈,信心满满,可一旦接触到陶泥才知道理想中的陶艺远不是想象的样子,没有韧性,没有悟性,是绝对玩不转的。泥料的干湿度、延展度,可塑性,干透后的强度都是未知数,只有一次次的尝试总结之后才能运用自如,才能掌握其基本的塑造特性。预料中的几件陶艺作品都是半路夭折,或半途而废,或耻于技艺,或毁于运输,大头皮鞋和变形花树至今都常存在我的心里,待时机成熟,技艺精进,还是会制作出来弥补遗憾的,深信有梦就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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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事情都是那么巧,就像那首歌里唱的,我想去桂林,时间许多时候都由不得自己。制作陶艺需要时间,一件作品拖拉的越久越不像那么回事,干湿程度,坯料先后的收缩率,都需要全面考虑,零零散散的时间是做不出好作品的,但是工作为重就只好挤时间了。去年炎热的夏季,然后是严寒漫长的冬季,成就了几件不错的作品,有在石家庄制作的,还有在北京住处制作的,闲余时间能够与陶泥静静地分享构思、捏制、组合、修饰的过程,其中的乐趣一般人是难以理解的,一件成熟的作品耗费二三十个小时是毫不奇怪的。有时不在状态毁掉重来也是常有的事,艺术创作最需要的就是耐得住寂寞。


  其实最费心思的还不是制作,更不是构思谋划,而是要命的运输问题,无论是石家庄还是北京,费尽心机制作的陶都得运到井陉的陶瓷厂,再进入窑炉烧造,只有1200多度的高温才能成就陶瓷的升华涅槃过程,许多作品都是在这个折磨人的过程中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从北京的住处出发要经过数次地铁、高铁的安检,还得提防某个冒失鬼的不慎冲撞,每一次运输都危如累卵,稍有不慎就会将陶艺重新还原为泥土,运到石家庄再择机辗转运到井陉的陶瓷厂,汽车的颠簸,更是令人头疼,一个不经意的刹车就会葬送几件陶艺的生命,究竟能有多少作品幻化为陶瓷摆件,许多时候都是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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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曾经在网络发文说,说这一辈子设计制作陶艺作品不会超过百件,也绝不售卖,现在看来要完成百件真正满意的作品是何其的艰难。心里有一个制陶情结,那就是如果有一天能够拥有了自己的创作基地,砌上一个馒头窑,真正的使用柴烧,找回古法制陶的精髓和乐趣,减少运输过程的损耗,平心静气,以陶为友,沉湎水火,以陶会友,做一个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真正意义上的陶公,远离社会喧嚣,淡泊名利诱惑,让心灵回到曾经向往的山水田园。


  阴差阳错,时光弄人,恍惚间竟然也要步入知天命的年岁,在未来的生命里,陶土、清水、柴火以及许许多多与艺术搭边的营生会为生活增添色彩,也注定会影响这一生余下的三分之一时间,相信会是这样的,陶趣,山趣,园趣,艺术之趣,是一定会带来许多乐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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