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雪时,我在山里,起初没在意,以为无非冬日里一场寻常的飘雪,点缀一下寒冷罢了。谁知愈下愈紧,铺天盖地,穿过如幕的雪帘,恍惚间看近处一些沟壑竟平整起来。山路已被落雪覆盖,让我只能凭着执拗和依稀的辨认往山外走,一次原本平常的山中徒步,成为了充满畏惧直至恐惧的艰难之行。

雪仍在下,天渐渐暗了下来,寒风更加肆虐起来,近旁的树在风中瑟瑟发抖,山石如同被吹裂表层一般,刚欲掉落石屑,旋即又被落雪捂住了。我心中明白,山村就在不远处,对啦,还有那几口放羊汉子们打尖落脚、躲风避雨的窑洞,该是就在几百米之内,然而这些平日里很短的距离,一时间我无法企及。

后来我不愿意回想或者是已淡忘,是怎样狼狈地逃离出来的,只是记得当时曾暗下决心,今后少入山中。

这种想法很快了无影踪,感悟和淡忘都是来去匆匆。我还是去山中徒步,总觉着那里空气清新,总觉得山中能够见到山外没有的景象,再说山中遇风雪的时机少之又少。又来到山里,草绿芽发,几只鸟翠翠地鸣叫着风的温暖,柔和的阳光轻轻地抚摸过来,春天兀自到了。

走进春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置身其中却很难一一道出春的益处,多顾享受煦暖罢了。沉下心来,还是真切地向春天问声好吧。生活拒绝矫情,但人生怎可薄情和无情。

生活中多是进“山”和出“山”的----可以把这个“山”范围广意开来。进出就是一段路,走一段路多是为了一个向往,功利的、浪漫的,抑或就是平平常常的。我们的记忆中,很多村庄的村口多会有一株或几株老树,到了一定年龄普遍认为会有出息的孩子们,背起行囊,在树下和亲人们道声再见。我相信,此刻那些孩子们的脑海里会勾画出衣锦还乡时的瑰丽景象,以及孝敬父母的感恩之举。相爱的人会信誓旦旦做出一个承诺。

时间和离家后的落脚点都会成为距离。人们最初不会设想距离中会有怎样的风雪,或者即便想了,也自觉有抵御的底气、豪气与实力,少年壮志不言愁吧。只是在奔波与劳顿间,有时会迷路有时会偏离,想想现实中的风冷如刀、霜寒似箭,不觉寒风袭上脊背,冷漠代替了最初的热情、亲情、爱情、友情、同志之情。一个在泥淖中苦苦不能自拔的人,实在缺少时间和精力能够顾及许多了。

会有一天,机会终于来了,哪怕是登上了一列行驶在雪野上的列车,总能有片刻的闲暇来顾及窗外的风景,来牵挂远方的亲人,来祈祷纯真的爱情如约而至。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我以为,这是对“情”字深刻的解释。只是想法各异都希望越来越发达的人们,会有多少时间去体会呢?

向春天问个好吧,在春天的原野上问好春天。坚信总能走出风雪,即便风雪如影相随,也向心中的春天,郑重地问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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