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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瀚的塔什拉玛干沙漠,印下了我的足迹,也留下了无数神驰的想往。一场风儿吹过,所有痕迹荡然无存,滚滚沙浪重新布局,一切又回归万籁俱寂。似乎又在告诉说,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从西到东穿越神州万里,那一抹金黄始终如影相随,闪动在眼前。满目沧桑,惊扰着酣睡的梦乡。这是胡杨震撼心灵的持续,这是众多不解的凝聚。       

       胡杨的顽强,有目共睹,有口皆碑。但人们也清楚地知道,顽强在这里,不过是人们赋予胡杨拟人化的精神赞誉。浩瀚的死亡之海中,如果胡杨没有内在实质性品质的支撑,顽强就是莽撞同义词,更不用说绵延亿万年的繁衍生息。

       我几度审视自以为佳作的《胡杨礼赞》,虽然文中深刻地阐述、赞美了胡杨的顽强。确总感觉文中,缺少一个灵魂的主宰,胡杨的灵魂,什么是胡杨的灵魂呢?在没有找到准确定位前,暂且把它称作胡杨适者生存的智慧吧!  

       “智慧”一词是人类发明的,但智慧并非人类所独享,世间生物在优胜劣汰的进化过程中,在自然界的生存搏击中,各自练就一身适者生存的本能,都有着它的独到之处,应该说这就是智慧的结晶。胡杨也不例外,而且是适者生存中的佼佼者。

        广袤无垠的塔什拉玛干沙漠,每年降雨量仅仅30毫米,而蒸发量高达3000毫米,不具备任何生物生存的条件,号称死亡之海。一条沙漠公路贯穿东西,起伏的沙丘上,只有胡杨不时闪入人们的眼帘。那摇摆的枝叶迎接着每一位到访的宾客,似乎也在倾诉着什么,是寂寞?还是祈盼?我们无从知晓。但我知道,每一位来到此地的人,心中都会产生一个共同的疑问,胡杨是怎样来到这里?

       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胡杨之所以能在荒漠之地繁衍生息,自有它的生存道理,也自有它不同凡响的生命驾驭能力。查阅众多资料,都无可争辩地认为:凡是大漠中有胡杨的地方,在历史的某一个时间段,都曾经有过水,也许是雨水雪水。也许是洪水河水,无从考证。水是万物之灵,胡杨繁衍生息中必不可少的决定因素,另一个决定因素是胡杨的种子。二者具备,还要有一个种子与水相遇的恰当契机。

       胡杨繁衍是通过种子繁殖,插条成活几率很小。大部分人没有机会见到胡杨的种子,当人们千里迢迢来到大漠,看到那片片金黄时,胡杨早已完成了一年一度的生儿育女。每年八月份胡杨的种子开始成熟,成熟的果颊爆裂,弹出一粒粒新的生命之源,乘着蒲公英一样的小伞,如云似雾,飘飘洒洒飘落到塔里木河流域的各个角落。或沙丘荒原,或沼泽河湾,也许裸露,也许复上一层薄沙。它们都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唤醒生命之水的到来。

       塔里木河是我国最大的内陆河,是新疆各族人民的母亲河,也是胡杨的母亲河。塔里木河流域有着我国,乃至世界最大的胡杨林种群。塔里木河每年的八月份,都要因为雪山融化有一次河水暴涨。这个时间段正好以胡杨种子成熟相吻合,这就为胡杨的繁衍生息,提供了决定因素的保障。1579159900118780.jpg

       水,滋养生命的水!来了!常年滴水皆无的死亡之地,瞬时间充满了勃勃生机,各类植物种子争先恐后地发芽、生根、破土、伸枝展叶、甚至开花结果。一场生命争夺战,无声无息又如火如荼地悄然展开。正当其他植物忙于修饰枝叶之时,胡杨种子破土后,确停止了生长,把全部营养,精力用于根系的伸展上,水一天一天在消退,胡杨的根一天一天在延长。水来的快,退去的更快。终于,有一天涨水的河床干涸了,炎炎烈日蒸发出沙地中最后一滴水,勃勃生机的数日喧嚣,又陷入了死般的寂静,一切又回归如初。此时,胡杨幼苗的根已经扎入大地的怀抱,源源不断地滋养孕育着新的生命。

       稚嫩的胡杨幼苗,拱出沙地初涉世间,迎接它的不是父慈母爱的呵护,而是风沙的肆虐狂暴、阳光的过分关照,雨露的少之又少。胡杨幼苗要独自面对严酷的生存环境,进行一次又一次生死的较量。  胡杨幼苗,望着周围那些同时来到世上,没扎稳根基,就急于展示自己,修饰枝叶表面。随着水的退去而消亡,如今已是一地残骸的同龄们,深深感到胡杨遗传基因的智慧与奥妙。我们也不得不佩服胡杨“择时而育,待时而发”的智慧。这对于那些做事不稳扎稳打,急功近利的人来说,已是强有力的警示。

       胡杨幼苗,风沙中摇晃着柳状腊质的长长叶子,一付毫无畏惧的样子,似乎在庆贺自己的诞生。(哥们,您先暂停一下。是您眼花看差了苗木?还是胡杨与柳郎有了婚外情?胡杨的叶子是圆的,怎么会是长的呢?)   嘚!话没说几句,绯闻先出来了。不过要想搞清楚,恐怕是上亿年前的事了。说胡杨叶子是圆的没有错,说胡杨叶子是长的也没有毛病。不过,说胡杨叶子是圆的,那是远远地观赏秋天胡杨叶金黄时的结论。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胡杨还有另外一个学名“异叶杨”。胡杨在自然界的进化过程中,为了适应生存,叶子也在进化。胡杨的叶子不同时期有着三种形状存在,树底部和幼年时如柳叶细长,树中部就是我们经常看到的,近似于普通杨树圆形叶的小形版。据说,还有一种齿形叶,有说生长在树的顶部,还有说是胡杨晚期出现。我又不是植物学家,无从考证,在此不作深论。圆也好,长也好,亿万年优胜劣汰的生物进化,存在就是的道理,就有存在的必要。

       光合作用是植物叶子吸收阳光,通过叶绿素与根部吸取的水、营养物质进行物质反应,从而产生植物生长所需的营养和能量。就好像人的胃肠对食物进行加工、分解、吸收一样,光合作用对于植物来说至关重要。胡杨幼苗时,叶子细长如柳,有利于减少风沙的侵害,满足光合作用的需求,保障根系牢固不动摇,最大限度上减少水分的蒸发。胡杨一年年在长大,需求的水分,营养,光合作用也逐渐在增加。窄长的柳形叶子,已经不能满足光合作用的需求。上层叶子变大、变多、变成面积更大的圆形。增加光合作用的能力,以满足胡杨生长的更大需求。一树多种叶形同时存在,在植物中很罕见。这也是胡杨在其恶劣的生存条件下,亿万年来进化出来的一项特异功能,“审时度势,异叶同工”。

       1579159945946397.jpeg走进胡杨林,枯枝朽木比比皆是,很多胡杨树半枯半荣,很粗大的树几乎全部干枯,仅剩一、两枝杈确还郁郁葱葱。有的全树已经枯萎,但树的底部确新滋生出许多细枝条,枝条嫩绿的柳形长叶,与干枯的树干形成鲜明的对比。人们不禁由此产生众多的好奇与疑问。其实,这又是胡杨的聪慧之处。“舍车保帅”,懂得“取舍”。当自然环境中水分和营养物质不足以供给树木所需时,它会主动断掉一些枝杈,甚至整棵树木的供给,重点维持根系及所保留枝杈的水分和营养需求,以此度过危机,维持其生命的延续。

        说胡杨的聪慧,实际上还是对胡杨亿万年生物进化本能的拟人化褒奖。谁都知道,胡杨没有思维,没有思想。但它搏击大自然的本能,顽强不息的斗志,确是它精神的所在。可能会有人说,这是人为的杜撰。不!如果你能到大漠亲眼看一看,那怕是一眼。大漠中傲然屹立的胡杨,沼泽中常年水中浸泡的胡杨,就能够感受到这种精神的真实存在。

       当乘坐的飞机在乌鲁木齐机场腾空而起,透过舷窗鸟瞰白雪皑皑覆盖下的天山、祁连山。新疆之旅结束了。像风儿吹过沙漠,荡平了一切痕迹,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脑海里只有那胡杨的金黄,那冰山的雪白,还有那齿颊残留烤羊肉串的余香。这些记忆能留存多久,无从得知。但经过胡杨顽强洗礼的心灵,将不在迷茫。那篇修了又改,改了又修的《胡杨礼赞》,将带领我一次次神往新疆。

       记住那片金黄吧!那是洒向生活的一片阳光。记住那句忠言“适者生存”!前进中不会迷茫。记住胡杨的智慧与顽强!那是我们与大自然沟通中获取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