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蔬酸甜苦辣之味,辣,于我是最怕的。苦,虽然也难忍,但佐以各种配料,或者加以冰处理,尚可入口。而这辣,一挨舌,就会满口火烧火燎,满眼流泪,呛嗓呛肺。无论何种菜蔬,沾了它,自己的味道就弱了,只能任辣味肆无忌惮地铺天盖地而来。所以对辣,我是畏而远之的。

      菜蔬如此,人呢?民歌中唱道:“辣妹子出门怕不辣……”,这辣是一种激情一种豪放。《红楼梦》中称凤姐是凤辣子,那辣是心机和手段的毒辣。人异而辣味各别。

      昨晚看小京剧《三打陶三春》,那陶三春行为举止,真叫一个辣。

    奉旨去京与郑子明完婚,不穿凤冠霞帔,骑一头小毛驴进京。已经够让“舆论哗然”了。路遇郑子明派来的高怀德来杀自己威风时,怒火中烧,闯入金銮殿,杀散御林军,气呼呼坐在皇帝的办公桌上直喊让郑子明出来。哎哟哟,这还不是霸屏!

     陶三春,一个不讲规矩不受约束的女子。当参加婚礼的大臣回府时,郑子明恭送,她却偏说:“明儿见!”这种接地气的辣味儿,让你忍俊不禁又打心眼里感到痛快。一个心直口快,无视礼法,心存大义的辣妹子。

      读鲁迅的《狗·猫·鼠》,能读出那骨子里散发的一股股辣味,这种辣存于一个短句子或一个角落处,不知不觉就揭露了那些不合理,画出那些“正人君子”的丑态,我们读得拍手称快,也能想见与鲁迅互掐者暴跳如雷,恨得牙痒痒的窘态。鲁迅的那支笔,是刀,是枪,剔除腐旧,唤醒民众。他真的像那陕北人家院墙外挂着的一串串红艳艳的朝天椒,经历艳阳的暴晒,含英咀华,嚼一口,那辣味直钻入到你的骨隨里。

     唐代的刘禹锡,也是时不时要辣人一下的。

     “玄都观中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一首《游玄都观》,辣到了当朝新贵,一下子被贬谪到播州当刺史,十四年后,再次游玄都观,“种桃道士今何在,前度刘郎今又来”,还要辣它一辣。让人唏嘘!

     被贬到朗州作刺史,早已被小人鄙视而不知,一句“面对大江观白帆,身在朗州争思辨”,又辣到了朗州知县,把他赶到仅能放一床一桌一椅的蜗居,他仍不改辣的本性,“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一篇洋洋洒洒的《陋室铭》刻于石上,立于门前。知县对待这只打不怕,压不扁的辣椒,只能无可奈何。他的辣,像酸辣汤,热气腾腾,辣中带着一丝酸楚。

     人生百味,这一味辣有时能让你心情舒畅,痛快淋漓的。

     人若处于风平浪静的顺境,心平气和,事事处之泰然,这一味“辣”可以暂且隐藏。但身处窘境,四处碰壁时就需要这味辣了 ,它是面对困境的坚强,承受困苦的毅力,战胜困难的勇气。它就像寒光四射的利器,一路披荆斩棘,让你走出绝境。

     再者,奔向目标时,需要这一味辣,它是奋斗,是拼搏。

     面对非难时遭遇欺侮时需要这一味辣,它是自卫是反击。

     寻常日子里,仍需这一味辣,它是热情是乐观。

     人生本多冷雨敲窗,风催秀木,不辣怎么行呢? 

     写至此,自觉我这个喜欢清甜味道的人也不觉对“辣”情有独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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