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的“十·一”节前夕,库尔勒朋友带着妻儿邀上我,一起驱车去看博斯腾湖。


  一上车,听到友人儿子脆生生地叫了句“阿姨好!”我看到小男孩圆方脸上五官端正,轮廓分明,一双眼睛明亮有神,眉宇间透着灵气。孩子还不到五周岁,叫曹家明。妈妈说因为多晒了太阳皮肤有点黑。我夸奖着孩子懂礼貌,妈妈笑道:“在家给说了好几遍呢……”。


  说话间,汽车跑动起来。刚刚出城,家明就自觉地躺在后排,头枕着妈妈的腿睡觉了。妈妈说他有一个习惯,上车睡觉,下车玩。果真一路上,家明安安静静地睡到博斯腾湖大河口景区门口。


  博斯腾湖是我国最大内陆淡水吞吐湖,吸纳开都河的水,吞吐到孔雀河,形成了一个近千平方公里的水域,水质清澈、明亮,站在不同方位,蔚蓝的颜色深浅不一样,是人们休憩、观赏的好地方。博斯腾湖有大湖区和小湖区之分。《随书》记载此湖有“鱼、盐、蒲、苇之利”。湖区有30多种鱼类,最出名的是赤鲈,俗称“五道黑”,银鱼也很好,肉质鲜美还出口到国外呢。湖区的芦苇生长茂密,是中国四大集中产苇区之一,有80多万亩。坐上小游艇,快速穿梭在一圈圈、一簇簇高大的芦苇荡中,那种快感无法言明。


  历史上,博斯腾湖是古焉耆国所在地,古焉耆国是丝绸之路中线上的重要中转据点。上世纪80年代后期,博斯腾湖景区开始旅游开发,经过多年的努力,2014年被评为国家5A级旅游景区。博斯腾湖沿岸景区面积很大,分为金沙滩和银沙滩、大河口与落霞湾、阿洪口及莲花湖、扬水站和白鹭洲,最好一次观赏一部分或者在景区周围多住几天。


  大河口景区位于博斯腾湖西岸,距博湖县城只有12公里。我们沿着景点顺序依次走过姜太公垂钓园、观鱼轩,观鱼轩有木头和芦苇搭建的观鱼亭,小湖水里有人工饲养的白色、红色、黄色、黑色、花色鲤鱼,成群结队游过来,很有观赏性。家明妈妈提醒他把手里的饼干喂点给鱼儿吃,小家明神情专注的掰着饼干,丢给小鱼儿,没想到这些被人工饲养惯了的鱼儿个个伸着脑袋、张着大嘴等待吃食,样子十分好笑。我边笑说着这群鱼儿样子太傻,边走到了曲折迂回的另一端,没想到其中2条鱼飞快地游过来追食吃,目标比人追人还快。家明小朋友说道:“它不傻,你看它都追过来了……”。


  西海(古人称博斯腾湖为西海)第一锅被列入吉尼斯之最,听说此锅一次煮的鱼,够一千人同时食用,我们还看到了西北最大的内陆湖鱼港码头。


  到了岸边,我和家明爸爸在人工建造的宽阔大堤上观赏一望无际的碧波,聊着博斯腾湖古今变化,在亭台边、花草旁拍照留念;家明妈妈则带着他去景区预留的一块沙滩上挖沙子玩。当我们再次在沙滩相逢时,家明已经挖出了一条深深的沙沟,看到我时,涨红着脸穿裤子。家明爸爸告诉我,他这是看到你来了,顾不上腿上还沾有沙子,匆忙把裤子穿起来了。原来是妈妈担心他把牛仔裤搞脏了,让他穿着短裤挖沙子玩,家明见到不熟悉的人,急切地遮住自己的身体。


  我们一起穿上防落水服装,坐上快艇,去畅游浩淼的博斯腾湖。当游艇穿梭到开都河尾部,多种水鸟有的掠过水面,有的立在一支细小的树杆上。今年雨水充沛,博斯腾湖上游的开都河来水把周围部分树木和田地淹没了。其中一部分植被露出水面,牛、羊、马就在附近吃树叶或者草,鸟儿栖息在干树枝或带有树叶的枝上,这些植物和生灵的存在,平添了博斯腾湖的雅致和情趣。当我们远远看见几只又白又大的鸟,立在白描画般美丽的干树枝上,误以为是天鹅时,开游艇的师傅笑说道:“那是白鹭”。白鹭,看上去全身羽毛洁白。开游艇的师傅向我们介绍:白鹭通常生活在较低海拔的溪流、河口地带,分散或单独在河滩、湖边觅食,它们喜欢吃小鱼、黄鳝,不与其它鸟争食吃,也不吃不洁净的食物。由于羽毛美丽而价值高昂,是国家级重点保护动物,只有生态好的湿地才能看到。白鹭,这种良禽择木而栖的高洁品质,正契合我的喜好。回转身,看到家明神情专注地观看着白鹭,不像是一个不足五岁的孩子。我突然感觉到家明和白鹭有什么地方很相似。


  游艇返回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对打捞银鱼的渔民夫妻,大半船舱的银鱼银光闪闪,成群的海鸥在辽阔的湖面翱翔,好一幅渔歌唱晚的美景。


  遥远的西海景区也有现代化的游乐设施。不同于传统的滑溜溜梯,这一个有多出拐弯,在下滑的过程中有部分透明的能看到外界,有部分被遮盖的看不到光线,多处障碍和半隐半现考验着小朋友急转弯的智商和勇气。家明在爸爸妈妈多次督促下,终于双手扶着绳索边的铁杆登上了高处,脚朝下滑出来了。我表扬他敢于尝试:“看,你不是顺利滑出来了吗?”家明小声对我说:“还是碰着脚了”。原来他迟疑着不肯上去一试的原因是担心碰着头或碰着脚。


  回程的路上,家明用我们都听不到的声音,对妈妈说特别想吃一根雪糕。由于前段时间多吃几根雪糕闹肚子,家明爸爸和妈妈表示不同意。妈妈对家明说:“你就忍忍吧,比方说,我特别想揍你,我忍住了”。没想到小家明就再也没有提吃雪糕的事情。我们在博湖县城吃了一顿丰盛的鱼宴,整个用餐过程家明都显得规矩有礼。


  在目前家家只有独生子或两孩的时代背景下,家明这样的孩子,是他这个年龄段不多见的,犹如博斯腾湖的白鹭一般纯洁和稀有,家明对事物的独立思考、知耻心、风险意识、克制能力和规矩有礼,一些成年人都不及。


  家明的美好还在于他对自身的美好一无所知,一如白鹭栖息在洁净的湿地,对自身的高洁和稀有一无所知一样。我渴望重返美丽的博斯腾湖去看白鹭,更渴望再次见到心中的小小男子汉曹家明。